文/阿超
不再觉得到处都不顺眼。
从前是绞尽脑汁想学会超脱,如今是没有刻意便真的感到很超脱。于是想,人这东西真的很有意思。有许多事你极力去求却求不到,等你不求了反而来到身边,比如爱情。
其实人活得好不好全在你自己。生活就是生活,把它理解成歌也好,理解成酒也好,你淡然些也许就能过得有点滋有点味;如果你轻信了某位哲学家的开导觉得生活就是受罪,那么你就只好整天唉声叹气。
其实你说人何苦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呢?
近来特别爱到校园四处走走。看看天,看看地;看看覆雪的树木,看看熟稔的楼群……有时也想一想将来什么的,但更多的还是怀旧。那份小心翼翼、那份特别容易的感动仿佛游子重返阔别已久的故园。
还记得二十岁生日时那跳动的烛光?
还记得那个梦牵魂绕的“大部头”见诸报端的喜悦?
还记得大二暑期社会实践时大青山脚下的篝火?
还记得那个伤心的女孩和那份深埋心底的苦恋?
阳光暖暖地照着,心事闲闲地想着,那种感觉真好。是的,即将结束梦幻般的大学时代,即将告别弥散着书香的校园,即将以脆弱的翅膀独自去承受社会的风风雨雨,怎能不在深深的怀念中带着挥不去的轻愁?
似水流年,不堪回首。
岁月教人成熟。年纪轻轻的竟有了饱经沧桑的感觉。不是矫情。尽管从校门到校门从没体验过真正的大风大浪,但岁月本身就是一把锋利的刻刀。而生命就在这把刻刀的雕琢中,一点点老去。
人是很孤独的。有时即便你站在喧嚣的街头依然觉得身单影只。但人有时需要孤独。有谁说过,人只有在孤独中才能勘破一些俗事,获得几许永恒。
大二时一个人跑出去过一次。几乎在一夜间就产生了爬爬泰山的冲动,一个人,而且如此地义无反顾。也许不为什么,也许只是为了暂时忘却身外的一切,独自呆一段时间。走的时候挺凄凉,没有人送行。因为没有告诉别人。因为实实在在也没必要告诉别人。当自己饥一顿饱一顿终于蓬头垢面地爬上玉皇顶的时候,忍不住第一次哭了。不是为别人,而是为自己。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感动!人生能有几次无牵无挂呢?只有当你站在高山之巅,才会真真切切体味到什么叫“后不见来者”,什么叫“前不见古人”!
从那以后,不再读叔本华了。
从那以后,开始明白除了吃饭之外,人确实应该有点儿别的什么。
活着,真的不是一件容易做的事。
人这辈子可以没钱,但绝对不能没几个相知的朋友。喧嚣的世界中,他们的言语和歌声使你即便流浪街头仍然觉得富有。不是么?当你戴着虚伪的面具周旋于世俗之间,当你为了生活的沉重而忙忙碌碌,难道你不需要一个可以讲几句真话的朋友?
然而朋友总是越来越少。
所幸的是至今自己还有一大帮穷哥们儿。大一的,大二的,大三的。
说他们穷是因为他们像自己一样没有钱也没有爱情。物以类聚也好,臭味相投也罢,最重要的是他们都很真诚。大家在一起喝酒,在一起抽烟,在一起“侃”文学,在一起谈论女孩子……
高雅。粗俗。下里巴人。阳春白雪。
其实谁都没有必要装得怎么高尚,煞有介事,我们谁都不是救世主。
要拯救就拯救你自己吧。真真实实地活着,我们谁都没有堕落。
你得承认,人这东西总得信点儿什么。无论是虚无缥缈的上帝,还是闪闪发光的金币。即或什么都不信本身难道不也是一种信仰?
尼采说:上帝死了。但死了一个上帝又会有更多的上帝产生。人类始终不得不面对一个超越物质之外的精神荒原,它解释了为什么吃好喝好玩好乐好有时候仍然感到空虚的原因。
“活着真没意思。”不少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像在讲颠扑不破的真理。然而除了梵高、海子那么有数的几位,又有谁觉得实在忍无可忍,最后大义凛然地赴死?
人们都活得挺好。
没办法,谁让我们都是凡人?父母把你带到这个世界,让你沐浴着它的阳光、呼吸着它的空气,这本身不已是莫大的幸福?除了感激,你还能有什么?
只怪我们太年轻。而年轻只是一种责任却恰恰被我们当作资本。
所幸这个冬天很温暖。
所幸我们在尚未拥有的时候已意识到失落。
于是合计这么好的冬天总得干点什么弥补弥补。于是便有了呈献给小弟弟小妹妹们的这份真诚。
人这辈子可以没钱,但绝对不能没几个相知的朋友。喧嚣的世界中,他们的言语和歌声使你即便流浪街头仍然觉得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