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斌
这夜,雨不大,但起着风。
行人稀少急急而过,走在宽阔的马路边,迎风的我,撑着伞摇曳着向前。
整个下午,不知道怎么过来的。
中午时,几个同事一起正吃饭,妈妈打来电话:我10岁的外甥女因急性阑尾炎要手术!本来打算做腹腔镜,痛苦小,偏偏医生说器械坏了,孩子的阑尾怕穿孔又不能拖延,电话里听出妈妈急迫的语气,知道妈妈是害怕了,几番安慰后,我马上往医院赶。
路上给医院的朋友打了电话,他是外科主任,正好结束了手术,答应亲自为外甥女主刀。
当我赶到医院时,家人已经办理好住院手续,正在例行检查,手术2点半开始。
去手术室的路上,外甥女突然哭起来,说什么也不进手术室,怎么劝都不管用,她那胆小又心痛的妈妈早已哭的找不到北了。外甥女泪和汗流在一起,手在发抖,拼命拽着我衣服。跟朋友商议,我能不能陪外甥女进去,守在她身边,朋友犹豫片刻说:可以。
胆怯的外甥女这才被哄进去。
换好隔离衣,口罩,帽子,跟随医生进入手术室。平生第一次进来,不大的房间中间一张手术床,乳白色的地板、墙壁,很安静!四周摆放着很多医疗器械,朋友说:看这不起眼的手术室,里面的设备价值要好几百万。
外甥女在医生的鼓励和引导下,躺上手术台,我坐在她头旁,拉着她的手,小手还在颤抖,求助的眼睛紧盯着我,一直在说:“姨姨你千万不能走!”我说:好的,只要你听医生叔叔的话,我保证不走。贴着她的脸我一直鼓励她。
小小的身子卷曲起来,在脊椎上麻醉,我在前面抱着她的腿和手,外甥女开始说疼,后来说凉!大约30分钟麻醉和消毒期间,我跟主刀朋友说:好好做,手术完晚上我请客。其他的医生护士也一样聊天,原来在痛苦的病人面前,也有流行服装,股市基金,家常理短,油盐酱醋。
手术开始后,外甥女已经半睡状态。医生娴熟地用每块绿色消毒布遮盖暴露的皮肤。没人说话只有器械发出的叮当响声,长长的吸管吸出鲜红的血液,偶尔还有皮肉焦糊的味道,我也不敢问为什么,只是握着孩子的手。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不知道怎么把手机揣衣兜了,在隔离衣的里面不好掏,一时的我不知道如何处理,一旁的麻醉师说:“没关系你接吧。”
是单位打来的,天,这个时候让工作见鬼去吧!接完电话手心全是汗!
大约30分钟,已经脓肿的阑尾被取出,护士放在塑料袋里给我看,长度大约五厘米,像小拇指一样粗,颜色暗红,我捏了一下很硬,医生说多亏及时手术,如再拖延就麻烦大了。
开始缝合刀口,我突然想起一个医疗事故:某病人也是因阑尾炎手术后伤口一直不好,后来复查说里面有遗留的纱布!
手术过程我一直没敢看,是心疼的承受不了,此刻也顾不上害怕,把头伸向刀口。
缝的第一层好像是膜状的,缝一针松开一把手术剪,然后用药水冲洗,动作娴熟;第二层才是缝合肚皮,朋友缝的很细心,像女人绣花做针线,十块纱布一块不少,护士在仔细清点然后报数!整个手术大约一小时。
出来手术室,看到家人都在门口等候,不争气的眼泪流出来了。
把外甥女送到病房,我就去安排晚上请客。
从饭店出来跟朋友告别时,已是晚上9点多了,模糊的夜,天下着雨,风在吹,腿很软,心在颤抖,踉跄的脚步。
当时我并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