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新龙
午后,我在汉边的小路上漫步,初冬阳光流过我的长发和裙裾,时光是个穿着绒鞋的使者,跫音轻得让人难以察觉。转瞬之间,漫天的黄叶已在头顶翩然飞舞,蓦然惊醒,季节又变迁流徙了许多,时间又无情地在我们的生命里种上了另一季苍凉。
秋天的河边,寂寂寥寥,我散淡地倚在一棵老树干上,看高天流云,看着初冬里最后的几朵野白菊淡净地盛开,听一些风在低语呢喃,就感觉距离自己的灵魂很近,很近。阳光洒在清瘦苍白脸上,记忆的碎片穿过风隙,簌簌落落。视野里,一朵朵忧郁的野白菊默默地开着,美奂绝伦。野白菊,你在追忆着什么?等待着什么?而我,又在追寻着什么?回味着什么?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以来,我内心洒满了寂寞、惆怅,抑或是那份无处诉说的淡漠,现在才突然间才发现,我多年以来所要找寻的,只不过是那个丢失已久的自己。
曾经顺着小路,从春天到秋天,寻寻觅觅,在时间的河流中,有什么是永远的呢?过去,永远都只能属于过去,不会存在于今天,更不可能出现在遥远的未来。谁又能意料到明天,谁又能改变得了无奈的现实?我看着城市栖息着的人群,一个个,要么爱着,要么恨着,要么期待着,要么遗憾着。就这样思考的时候,上帝是不是在发笑,我不在意。在别人看来,我不是一个爱哭的人,甚至可以说是一个不会流泪的人。人前人后,总是一副笑脸出现。所以别人都说我很坚强,也很乐观。很多时候都是在笑,只是笑得自己心里一片荒凉,一片落寞。可有时间我其实也很想哭,就现在,我摊开掌心,泪轻轻地落在那断裂的感情线上,将那断裂的掌纹轻轻地连接起来。阳光下,泪水有着珍珠一般地的光洁,也有着烟花一样的灿烂。我真的哭了,泪流满面,在初冬的暖暖阳光下。
当我越来越频繁地与自己的灵魂对话,我不知道是人群远离了我,还是我远离了人群?语言是用来做什么的呢?当我想应用它的时候,怎么那么的空洞、苍白?眼神是用来做什么的呢?当我捕捉同类的眼神,怎么那样的迷离和陌生?!他们在想什么?做什么?我越来越不明白;我在思考什么,寻找什么,他们也越来越漠不关心!有时在夜里,清晰地听见心被什么东西咬噬着,喀嚓喀嚓地响,我知道鲜血一定已经浸染了我的躯壳,可我却微笑着对自己说:有一朵野白菊,灿烂了,还会灿烂!
我问自己,你爱过吗?恨过吗?你依然爱着吗?你依然渴望着吗?我是一个平常人,过着平常人的日子,有着平常人的爱恨,这是世俗的人不可逃避的。红尘中的种种在平常生活中具体而实在,爱和恨也就简单而明快。群体的生活让我脱离了暂时的孤独,却同时让我陷入了永久的孤独!因为群体生活最容易让丢失自己啊!生命的表层让我必须做一个饮食男女,生命的本质却让我的灵魂超脱于尘世,于是,我只好将自己的生命分作两处,天各一方地活着!面对白菊,我终于明白,有一种爱无法诉说,有一种恨难于言表,有一种孤独永远只能自己默默地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