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变肘(2)
“尉迟守备今天是怎么了?好像有些不对劲啊!”刘文靖挟起一块肉丁,盯着尉迟恭的背影,甚是诧异。
吃过饭,李靖、刘文靖、徐世绩和王应乾又对军备、资金、军营设置和驻地等商议一阵,直到夜入初更,方自散去。
回到厢房,王应乾本想去看看尉迟恭,见已是深夜,遂打消了念头。他在房内打了遍五禽戏,又拿了重剑将基本的剌、撩、劈、掠等练了一遍。他是后来人,自是知道“业精于勤荒于嬉”的道理,练拳习剑(箭),已是成了他每日的必修课,若是那天不练上两遍,反而觉得浑身不自在。
王应乾上chuang歇息的时候,已是二更时分,睡到朦胧之中,心中突生警兆,却是惊醒过来。他倾耳细看,门外果然有轻微的声响。于是口中依然打着睡觉的鼾声,轻轻穿了衣袜下床,持了重剑站在门旁,用手指沾了唾液将窗纸弄湿,戮了个小洞,向外望去。
果然,门外有个淡淡的人影,透着月光照在窗台上,甚是朦胧,那黑影极为高大,手中拿着一把长剑,也正在倾耳细听。大概见里面鼾身依旧,左右细看无人,才用长剑轻轻拔开门闩,闪身进了屋子。
那人甚是小心,轻轻将门掩上,静立片刻,才提剑向床边走去。
王应乾见他蹑手蹑脚到了床边,落地无声,举剑就剌,显然是个武艺高强的剌客。对于敌人,他自经历了鼠雀谷之战后,决心要建立自己的势力,心中硬朗了很多,也不答话,悄悄掩到那人身后,举剑便剌。
那人剌中床上被褥,软绵绵地浑不受力,便觉不对,身后风声已起,心中大吃一惊,举剑格挡已是不及。那人身手极为敏捷,脚步急点,身子不避,反是一步窜到床上,侧过身来,横剑于身前,目光炯炯地盯着王应乾。
“你在找我么?我可没有睡在床上的习惯!”王应乾说话的时候,重剑已然展开,挑向黑衣人的胸口。
黑衣人见识过王应乾的武艺,知他了得,长剑斜格重剑,左臂一举,几声驽箭带着厉啸射向王应乾。
“妈的,居然带着驽箭!”王应乾心中暗骂,却在黑衣人举臂的同时,身子急伏,钻到桌下,猛然掀起桌子砸向对方,同时暴喝,“有剌客!”
“夺夺夺!”驽箭射在桌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声音,王应乾又是大喝一声,重剑对着桌子剌了过去。
黑衣人甚是惊凛,右剑左驽是他一大杀招,不知有多少好汉折身其中,王应乾武艺高强倒也罢了,反应却是一等一的迅捷,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他偷袭不成,已是蒙生退意,左臂一举,几支驽箭射出的同时,身子如大鸟般跃起,脚尖在桌沿一点,疾冲向门口。
倒不是黑衣人不想撞开床里的墙壁出去,而是他先前勘察地形,知道这床后面是个极大的水池,若是撞墙而出,一是惊惧王应乾的箭疾,二是那墙后面的水池并无假山树木,要越过近十米的长度,他也自认无此本领。
“哼,想逃?”王应乾低声讥笑的同时,却似算准了对方的动作,桌子一掀,挡了驽箭,重剑改剌为举,斜削双足,待黑衣人举剑来格,重剑剑尖一抖,几片剑花洒了出去,左手却是握拳,向黑衣人下腹击去。
黑衣人空中不及转向,左臂驽箭来不及抬起,借着双剑相格之力,想要再次升空,避开王应乾左拳。只是双剑互斫之时,王应乾早是运足了力气,“当”地一声大响,两支剑居然同时断折。
两人均是一怔,黑衣人身在空中,剑断之时,已是下落,只是心中发堵,连气都喘不过来了,嘴角溢出了血丝。
“嘭!”王应乾左拳击中对方腹部,发出沉闷的响声,如中败革。黑衣人惨叫一声,右手断剑飞向王应乾胸膛,左臂终是抬起驽箭,勉力向王应乾射来。只是下腹巨痛,手脚颤抖,却是失了准头,驽箭擦着王应乾的身侧飞去,白白错过了大好时机。倒是那半截断剑击中了王应乾右胸,却是入肉不深,未能伤及筋骨。
王应乾何等神力,莫说是人体,就是一头成年猛熊,一拳击去,也会让熊立即毙命,这黑衣人虽然武艺了得,却终是抵不过熊的强壮,倒在地上哇哇地直喷鲜血,眼见是不能活了。
王应乾怒火熊熊,自己心爱的重剑居然给对方斫为两截,当真是罪不可恕,他跨步上前,举拳便打。
“大哥,手下留情!”尉迟恭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又有李靖、徐世绩和刘文靖等也闻声赶来。
王应乾举着的拳头终是没有打下,却是转到黑衣人身侧,伸手搭住黑衣人左臂,微一用力,已是将那带着驽箭的左臂扭断。
“大哥,不要!”尉迟恭踉跄着奔进屋来,跪在黑衣人面前,声泪俱下,“师父,我已答应跟你走了,为什么你还要来杀王大哥?”
师父?众人均是愣住,王应乾不顾流血的伤口,一把扯下黑衣人的面巾,也是吃了一惊:“是你?”
那黑衣人五十来岁,面色白净,大手大脚,可不正是王应乾剌杀吉利可汗时遇到的那个高手么?
王应乾疑惑起来,这黑衣人一看便不是突厥人,为何突厥与刘武周交战之时,却身处突厥营中了?看他当时独处一帐,拦不下便即退开,应是在突厥营中颇有地位,难道是突厥人的国师,或是吉利的慕僚?若是如此,他又怎会是尉迟恭相处了十几年的师父了?
“师父,我对不起你,没有听你的话,你打我骂我都行,可别不管我啊!”尉迟恭嘶声道:“师父,你哪里痛,我马上给你找药去,敷了药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