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修道院的七名少男少女一点都不觉得那人讨喜,只觉得他分外可恶,看到他的一瞬间就有一种突如其来的反感甚至带着点憎恶感觉。
那人手里捏着一颗婴儿拳头般大小的妖丹。正是他们埋伏了数天,锲而不舍地追了小半日的那头拼着全队人都受伤才勉强打赢的赤铁牛鼬。
那本应该是他们的战利品,此刻却被旁人捡了便宜去,焉能不怒?
领头的背着阔剑的男子无奈地走上前几步,态度看着有些忠厚,缓缓开口:“这位仁兄,在下西北修道院乙六科竹....”
他话还没说完,那梳着着单马尾的女子已经说道:“那妖丹是我们的,交出来。”她脸生得圆圆的看着很可爱,神情却极为冷漠,这种冷漠与圆嘟嘟的脸交织在一起,便形成一种违和感,看着有些好笑。
“我向来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绝不拐弯抹角,有什么表情都要给大家看,这就是我的处世之道。”凌零心中如是想着,脸上看着那圆脸少女笑得极为灿烂,只是他这种笑容灿烂放在对方的话后面总让人觉得是在讽刺。
“你这是不肯给了?你这人怎么这样,大家都是同窗,你怎么能随便抢我们的东西?”见他笑得灿烂,另一名修道院少女开口道,声音清脆动听。她倒是生得眉清目秀,黑色长发笔直得垂着,瓜子脸因为一路跑来所以红扑扑的。
凌零看着她一愣,自己就是笑笑,怎么就不给了?不就是一颗破妖丹嘛,谁稀罕啊!轻咳一声,正要开口,对面已有一个尚在喘着粗气的黑脸男学子冷笑着说:“芸儿你别跟他废话,咳,你瞧他看你那眼神,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我们这么多人,直接把他绑了往山里一丢,给他点教训!”
凌零这就不乐意了,心中又想着我向来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可你们上来叽里呱啦一通乱猜就要把我绑了丢山里了,这是多大的仇?再说不是个好东西的明显是你吧...修道院来着?就能欺负人了是吧?这妖丹我还你是道义,不还你是天理,你不知道好好说话,我就还真不给了!当下把黑虫放回刀匣里,眼睛斜视着对面四男三女,尤其着重针对那个一脸臭屁的黑脸男学子,一言不发,态度显得极为欠揍。
他的想法很简单,眼前这几人的灵力波动都在凝元期,要打就打他也不怕,但是这有个前提是对方没有如那黑脸男子所言的一哄而上,否则的话他完全不介意把徐延年喊来对那些想要以多打少进行惨无人道的恃强凌弱。
眼看几人言语不睦——虽然凌零压根没说话——背着阔剑的男子赶紧打圆场:“都不要无礼,院里平时是怎么教的?要先讲道理!”他应该是在一行人中颇有威严,此刻一番严肃地说话,那原本还要再说几句的黑脸男子顿时不开口了,低下头去;圆脸少女也是哼了一声撇开眼去,不再言语。
“我这些师弟师妹不怎么懂事,希望兄台大人有大量,莫与他们一般见识。在下竹高义,这次是带着大家来踏青的。兄台你手里那枚妖丹...”他说着顿了顿,似乎在想怎么说才能显得委婉一点,可是这事儿怎么想都说不委婉啊,硬着头皮道,“兄台手里那枚妖丹,额,虽然可能确实是你击杀的那头牛鼬,但是这牛鼬是被我们重创之后才逃到这里来,被兄台你侥幸碰到,我还是希望兄台行个方便,把这妖丹还给我们,它对我们来说极为重要。我们可以给兄台一些补偿。额,兄台尊姓大名?也是我西北修道院的学生吗?”他说了一大堆才想起来连对方是谁都没问,显得太急功近利了。
凌零见他态度还算和蔼,也懒得计较,不过他虽不至于睚眦必报,但是对于某些小人,给个教训还是要的,淡淡的道:“我叫凌零。妖丹可以给你们,我也懒得要什么补偿,但是要这妖丹,你们中间脸最黑的那个就得跟我打一场,打赢了,东西就归你们。”
那黑脸男子一愣,凌零不给他打岔的机会:“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我就看了一眼,你就得大呼小叫的要把我送山里喂狼?这心眼儿小的,活该你一辈子单身。怎么,不敢打?怕了就道个歉,我就放过你,好给你个教训,没点本事别当那劳什子的护花使者!”他倒不是真的介意,只不过对方想和谈,他却想找个机会打一场,这几天来都在跟山里的妖兽捉迷藏,实在是很想找个人练练手,所以故意说得恶毒,逼对方下不来台。
那黑脸男子果然上当,尤其现在又看到心仪的女生被对方说的面红耳赤,顿时是怒火攻心,他原本受了不小的伤,当下刚往前走了一步还来不及说话就咳出一口带着血色的痰来,倒是让凌零一愣,莫非还是个肺痨鬼?
竹高义本以为自己姿态放低点,对方就应该大大方方把妖丹交出来,心中暗恼于凌零的不给面子,却没想过若不是自己手下的人气焰高的吓人根本没有这么多事儿。他走到凌零面前,神情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不快,强忍着心中怒气道:“凌兄,我师弟有伤在身,恐怕不便应战,不如由我来与你交手如何?”
凌零见他气势沉重,灵力隐而不发,看得出来不是那种没见过血腥的花花草草,战意也是蠢蠢欲动,嘴上无可无不可淡淡地说道:“也行啊。”
那黑脸男子顿时觉得受了莫大的侮辱:“竹师兄!我...”
“宋涛!”竹高义厉色一闪,那唤作宋涛的男子心中一惊,知道师兄动怒了,怨毒地盯着凌零。“芸儿,带你宋师兄下去休息。”
凌零有些可惜地看着那名叫芸儿的黑长直少女,心想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芸儿应了一声,唤上另外两个男学子抬着宋涛退到一边去疗伤,眼神却是明亮地盯着凌零这边,心想这男子倒是有趣,看着好像并没有恶意,可一个人面对七个人却还是要挑战,少女心升起一种奇怪的好奇感觉。
凌零对着竹高义一抱拳,把背后刀匣取下来左手拎着,右手转过来握住刀柄。竹高义见他仅仅一个动作就给自己一种气势压迫的感觉,不敢大意,也一把抽出阔剑立在身前,他能在众人当中作领头羊,自然有几分本事,修为已经到了凝元后期,此刻蓄势待发更是给人一种如猛虎下山的气势。
“凌兄弟,失礼了!”竹高义沉喝一声,那阔剑瞬间抬起复又落下,朝着凌零劈头盖脸地砸去。当真是劈头盖脸,他的剑本就势大力沉,此刻白色灵力包裹着,速度更是极快,竟给人一种避无可避的感觉。
凌零的身影保持着微微躬身握刀的姿势,纹丝不动,眼看那剑光就要临体,竹高义心中一声冷哼,你这般托大,倒要叫你吃个大亏,于是全力施为,只听轰地一声,那阔剑狠狠地斩在了地面上,极其精妙的停在与地面接触的地方,一阵气浪四卷,让不远处的少男少女们觉得似乎这地面都震了一下,顿时一个个心中大喜,想来这一剑下去胜负已分。
竹高义不喜,因为他这一剑看似威力惊人,但是在斩中凌零身影的时候,居然是丝毫阻力都没有地一剑劈穿,所以他猜到自己斩中的肯定只是一个虚影。
这人好快的身法!
他心中警意大作,毕是惯经厮杀的人,想也不想地把阔剑往后一格,果然伴随着叮得一声,一股大力推着他向前踉跄了两步,他一步跨前稳住身形,矮下身来双手抡动阔剑一个横扫,剑身带着一声剑吟,瞬间将背后那道身影斩成两段,声势骇人。
然而还是没有任何感觉到任何阻力。
竹高义环顾四周,居然已经失去了凌零的踪迹。在哪?
“竹师兄!上面!”少男少女的惊呼声伴随着风的呼啸响起,一道黑色的刀光从他头顶斩了下来。此时他心中反倒是焦虑尽去,神念微动,一枚小盾突然出现在竹高义头顶,挡住了那道快如闪电的黑芒。
伴随着一道令人牙酸的尖啸磨擦声,那小盾强行黏住暗淡无光的刀锋,挡住了这一击。
凌零此时倒是高看了这竹高义几分,之前那刀是自己这几天回忆那焰影毒豺的手段模仿出来,此时看来这套路倒是颇为有效,虽然功亏一篑。
凌零脚一点那小盾,借力一跳在空中横着旋转起来,刀身围着他身体转成了一道圆光,猛地朝下落去,再次斩在那小盾上,北辰一刀流!
那小盾原本就是强弩之末,此刻又是被这种圆滑的力道所击中,顿时呜咽斜飞出去,不知坠入了林中何处。竹高义脸色顿时一白,那小盾上附着他的一丝神念,此刻再也感受不到与那丝神念的联系,受了暗伤。经过小盾一阻,他这才有机会站起身来,心中甚是恼怒,手中阔剑白光暴涨,朝着头顶上的凌零就是一剑撩去!那剑比之前力道大了一倍有余,此刻连空气都有些被他一剑斩得扭曲起来!
凌零原本一击得手,心道这是切磋,既然我打破了你的防御,你又受了伤,这会儿是不是应该风度翩翩地停手你认个输我道声承让然后大家和和气气吃顿饭交个朋友?哪里料到这厮反而是力量大涨再度攻来,他此刻人在半空中无处借力,正是上升之力耗尽下落之力未生,眼看是只能硬抗这竹高义的暴怒一剑,恐怕受伤在所难免。
但是划字意并不止于攻击,还在于防御,水流是如何面对大刀的截断的?关键在于一个柔字,划中带有柔,是为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