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2013年。
我大一,她大二。
我去参加一个社团的节日活动,外面飘飘洒洒下着雪。那是我人生意义上第一次看雪,那么梦幻,那么真实。我呆呆站在窗前,看得出神,想起很多往事。
突然,有一个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还来不及转头去看就听到一个欢快的声音:学长看什么呢?
我看到一个身高和我一般,萝莉身材,长着一张御姐范儿的脸的女生,笑意盈盈,眨巴眨巴着眼睛看我,披头散发,乌黑光亮的长发服服贴贴披在肩上。
我脑海中马上闪过以前写过的一首诗的片段:你是天真、烂漫,你是天天的天蓝;冬雪覆盖的荒凉,你像尘世白且亮的雪。
我笑容满面,对她说,“我在看没有冬意的雪花满天。”
她认真地靠近窗户往外看了看,“没有冬意,雪花满天。”眨巴眨巴她的眼睛,盯着我,睁得更大了,“六月飞雪?千古奇冤?学长你有什么隐情?”
我呵呵一笑,告诉她,“我不是什么好人,可也不坏,说出来也不会吓到你。”我不好意思挠挠后脑勺,问,“你……怎么知道我是学长?”
她一脸轻松,“看出来了,虽然我看人一向不准,但我相信你是,哈哈。”
我迸发一个坏心思,指着角落里的一堆物品对她说,“看到那些东西没有,等会儿活动要用,你一个人行吧,全部搬走,我还有事我就不帮你了。”
她没有说什么话,对着那些物品若有所思,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人来差不多了,开始布置活动。我异常震惊,因为我分明听到有人称呼她“部长”,我的脑袋一片空白。
她看到我的尴尬,指着一堆物品,“那位大一的同学,别愣着了,看到那些东西没有,搬到那边去,我看你一个人能行,不给你安排人手了。”
我觉得这是我栽下的苦果,完全是自讨苦吃,自己收获的苦果,含着泪也要吃完。根本想不出要说什么话,只能点头如捣蒜。
搬了两趟,部长过来了,说来帮帮我,看我一个人挺悲伤。
“学姐真会玩。”
“学长也一样。”
“别叫学长了,不然我就叫你学妹。”
“学长真会玩儿。”
“学妹好调皮。”
哈哈哈~
2015年。
我大三,她大四。
我叫她学妹,她叫我学长。
偶尔她急了就不管不顾连名带姓叫我“邓培霜”,直言不讳。
有一次我请她喝酒,算是负荆请罪,因为不久之前我对她发了火,把她骂个狗血淋头,我挺过意不去,就赔礼道歉。
我:“上次的事对不起,失控了,火大了。还放不下他吗?”
她:“这破儿事都过去了提他干嘛。”
我:“那你怎么也哭了?”
她:“喝了那么多酒,水分喝多了,自然排泄。”
是么?这是我听过最科学的流泪的缘由,她说的好无道理,我竟无力反驳。
“邓培霜。”
“嗯?”
“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没有,怎么会,我没有看不起任何人,连同性恋我都没有看不起,又怎么会看不起你。”
她没有再说话,因为我听到她的哭泣声。
我也不好安慰她,因为我也哭了,同样没有再说话。
学妹成绩优秀,毕业以后肯定会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朝九晚五,过着小资的生活。
我只是个学渣,我担心的不是市场需要哪方面的人才,我只担心我能否顺利毕业。至于其他,连想都不敢想。
我不怕辜负自己,我只怕会辜负别人。
学妹告诉我,实习虽然很忙,但是也挺充实,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她一定会努力,表现好一点,说不定毕业可以直接回到实习公司上班。
不过她又告诉我,根本不担心什么应聘,她有信心参加任何的招聘,有底气有能力,走到哪都能抬头说话。
真好,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在一线城市安家落户,不必为了生活东奔西走。
那一晚:
秋天凉风习习,月亮半倚在空中,光华暗淡。
在一条漆黑的道路上,两个背对而立的人,都泪流不止,哭得像傻|逼。
吉林建筑大学
2015.12.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