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旁的灌木丛里走出一约摸十七八岁的少年,墨竹镶边的白底锦衣,模糊里显得愈发清朗。其身后跟着一位二十出头的青衣男子,手一直握紧腰际的佩刀,时刻警备。
倏尔间,不仅是池临渊,就连安十九也察觉到在这方林子里,有不少个顶个的高手,他们的气息是在少年出现之后才尽数涌现。来者并非常人,大意不得。
尽管对方没有表现出恶意,但敌众我寡的态势让池临渊丝毫不敢放松。拱手说:“在下千层塔池临渊,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同样回以抱拳,少年说:“应天府。敝姓王,单名一个松字。”
少年语气温和如同夜间皎月光,缓缓流于人心,让人不自觉地卸下防御盔甲。
安十九从没有听到过如此动听的声音,有些愣神。定睛细细瞧着,却见少年也看她,且向之微微颔首。
“不知王少侠师从哪门哪派?早先何不现身相见?”安十九直截了当地问询,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池临渊在打量突然出现的人,
虽说是个年轻小子,可举手投足尽显成熟老练,加之暗处高手相随,来者到底是什么人物?
王松一笑,回话说:“鄙人无门无派,不过是云游四方的闲人一个。早听坊间传言,说千层塔高手云集,世人果不曾欺我。池少主的大名更是如雷贯耳,人们说千层塔池三少主人俊功夫更俊,在下今日能觅得池少主本事,实在三生有幸。”
“王少侠谬赞,在下不过略知些保命招式,与少侠的暗卫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王松愣神,稍纵即逝。能够发现暗处的随从,看来这池临渊的确是个不错的坯子。
听不惯这些客套话,安十九高声问:“你是敌是友?”
随侍见她对自家公子无礼,准备抽刀,林中霎时气氛紧绷。王松轻扬手,示意随侍不可冲动。
“不是敌人,如果不出差池的话,我们应该会成为朋友。”既然已经挑明,王松也不藏着掖着,站在原地不上前,遥遥相告:“从姑娘身手看来,姑娘在千层塔的地位想必不低。池少主虽说在千层塔颇受尊崇,但经年未归,怕是难以控制局势。如果想要带姑娘离开,恐怕还得借助外力方能事半功倍。不知二位有没有听说,京师传言说是今上下旨,万事新象,已经更换了新的女官。依姑娘的功夫,进入宫正司任职的机会很大。不知姑娘是否有意?”
这是个良机,然而这不是从一个鲜血淋漓的牢笼转入一个危机重重的牢笼吗?依照安十九的脾气,在宫里当值,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人陷害弄死了,就算能躲得过他人的注意,但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当值那就是把命悬着玩儿,谁也说不准命运会如何。池临渊踌躇不定,迎头却碰上安十九投来的炙热目光。
见二人犹豫不决,王松也不急着要答案,再解释说:“虽说是在宫里当值,但女官并不备后宫之选。只需能读书写字,谙晓算法即可,这些是难不倒姑娘的吧?宫正司负责纠察宫闱戒令之事并施行谪罚,倘若为官者懂得功夫就能更好行事。为此,王某才说姑娘非常适合这份差事。”一口气讲明,王松又做无谓姿态,说:“只要用这理由离开,姑娘便是朝廷的人。当然,如果姑娘不愿入京为官,那么要离开也是可以的,毕竟离开洛阳地界后,贵派中人不便跟得太紧,那时候姑娘挑个时机隐姓埋名也行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