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华。
已经记不清是第几个长夜,锦华总会准时出现在司舞的梦中,叫本来乏味沉闷的梦境染上丝丝香甜,锦袍挟裹着馥郁花香,菩提树下,白玉高台上,繁花丛中,淡袅雾气间,惑人笑意,夜夜不落。锦华的身影像是一剂良药,从今往后,梦里再也没有无边无际的黑暗与莫名的心伤。
只剩少女羞涩,心慌而意乱。
“锦华”司舞翻了个身,嘴里嘟嘟囔囔,身子虽是微微醒转,眼睛却迟迟不肯睁开,摊在耳边的手顺势抬起,拢了拢额前散乱的碎发,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仿若下一秒仍能继续沉睡。隐隐约约似乎有人轻轻推开了门,月光倾泻,如潺潺流水洒向司舞,直到粉白的小脸上再也承不住冷夜月凉,司舞才皱了皱眉,不情愿地睁开了眼。
“醒了?”身边响起的声音冷冷淡淡,有些熟悉。
“嗯”,司舞伸着懒腰,浅笑着悠悠应了那人一声。司舞遮住眼前晶亮的月光,懒洋洋地坐起,做了一夜的美梦,仿佛现下靠着的床榻都变得异常柔软。
指缝间,蓦然出现岱袍一角,说话的人负手而立,缓缓转过来的那张脸,虽是俊逸不凡,却叫司舞猛地怔住,再也笑不出来。
“你!我!”司舞指着眼前的人,支支吾吾惊得说不出话来。“东…东…”
“仙子若是清醒了,就收拾一下,跟本君走一趟。”东岳帝君并未行至司舞床前,只是立在窗边,皓齿如珠,启声如玉。
“花…花朝会真不是我伤的比翼鸟族女君,不…不信帝君可以问青羽司主。”司舞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回不过神来,只道这东岳帝君向来冷面,他这会儿,莫不是来兴师问罪了。自己所幸在天牢里遇见那青羽司主,才保住了小命。如今好不容易回到太常宫一切如初,可这好日子还未过上两日,东岳帝君便找上了门来,若是真跟他走了,怕是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管东岳帝君此番前来是做何意图,她司舞只管推卸责任就好。
“本君知晓,只是丝韵小仙已不在,如今要想找到这魔障的本体,还需要仙子助本君一力。”东岳帝君瞧出了司舞眼中的担忧之色,沉声说道。
“可是…这大半夜的…帝君不用睡觉么?”司舞泫然欲泣,大晚上的,帝君他折腾个什么劲,他修为是高到不用休息,自己却还困的厉害,重要的是,梦里的锦华还没看够,就半路里杀出了这么个挨千刀的东岳帝君。司舞一张小脸气得泛红,却又碍于仙阶,不敢出言顶撞,东岳那冷漠毒舌的性子,花朝会上司舞不是没吃过瘪,如今只能闷声闷气,一口恶气往那肚子里吞。
“此事紧急,仙子到底走还是不走。”东岳皱眉,似有丝不悦。
东岳帝君不说不要紧,这一说倒是叫司舞好不容易咽下肚的怨气瞬时间又窜了上来,整日混迹在苏酿身边,养成了个大大落落的急性子,此时司舞却是再也憋不住,嘟起嘴小声抱怨起来:“哪有这么请人帮忙的?”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道理仙子莫不是不懂?还是仙子自来懒惰,成仙前从未上过学堂?”东岳帝君瞥向司舞,一如往日的毒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