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这身子本就不是我的,不过是再多死个小仙罢了,哈哈哈哈。”东岳帝君剑梢寒光乍现,被盈袖占了的露珠的身体,一时间血色尽染。盈袖的声音却依旧猖狂。
又是一道寒光,这回却是将盈袖生生从露珠的身体里劈打了出来,一缕黑烟从露珠的体内散了出来,盈袖的本体跌落在地。
“怎么会这样?你明明已经散尽了修为!”盈袖身上的浊气开始不稳,她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望向东岳帝君。
前些天隐匿在白媚身体里,伺机傍上东岳帝君胳膊时,她分明觉察不到一丝强有力的仙力。
“对付你这等孽障,本君这点仙力倒是绰绰有余。”若不是顾及他为引出盈袖而诓骗来的司舞小仙不得出梦,东岳帝君的这一剑,该是早就祭出了。
如今这司舞小仙被雪书的记忆所困,再不阻止,别说出梦,怕是这小仙就要真的在梦里殒了。
东岳帝君抬起头,见不远处的司舞小仙将手中攥着的小巧瓶子送至嘴边,接着便又是一阵哭号的戾气阴风,将那清淡至白的身影隐匿了去。
他东岳帝君一向冷淡而寡情,谁死谁伤从不愿过问,只是这莽撞小仙,他却狠不下心叫她陪葬。
既知她不是雪书,却还为何如此,他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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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淡至白的雪裳下头,是望不见尽头的惨怖深渊,司舞那一双蹑着丝履的小脚,就站在阴风阵阵的诛仙台边缘,一阵阵戾气与哭号盘旋在她的身旁耳畔,叫她止不住地颤抖。
诛仙台,自来犯错的仙神皆从此处受罚,跳下去的人,轻则投胎转世,永不得成仙,重则灰飞烟灭,从此于六界之中无处可寻。这诛仙台,承载了太多悲戚与怨念,哭嚎声一阵又一阵,阴森而可怖。
“东岳帝君…”司舞颤抖着启唇喃喃:“这忘情池水饮下,该是再不会为你生情了,仙凡轮回也好,魂飞魄散也罢,你我就此别过了。”
今生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一身仙髓,换得九重天与你的周全,也不妄一生。
“司舞小仙!”
“小舞!”
一滴泪从司舞眼中滑落,司舞迈出脚,耳边却同时响起这两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来。
前者低沉,后者温柔,却都焦灼不已。
“小舞!快醒醒!”那温柔如清风的声音再度响起。司舞四下望了望,却不见说话的人的踪影。
“小舞,是我,我是锦华!”浅淡的声音入耳,司舞这才发现诛仙台口,隐匿在戾气中的一朵小小的白花。
“锦华…”这名字好熟悉,这白花,也好熟悉,纠结,在哪儿见过呢。
突然间,那朵飘摇的白色花儿伸展开枝叶,在飘渺的阴风中化作一个欣长的身影来,那是一个比花儿还动人的男子的脸,眉目风雅,恐难描画。
那一身月白的锦袍,被阴风挟裹起来,仙气萦绕。
“锦华?”司舞望着这张脸,似乎想起了什么:“我见过你…”
可是在哪儿呢?司舞蹙眉,他叫我小舞,我不是雪书么?可是为什么,他叫我小舞,我会感觉如此亲切,心里似有什么情感,在破土而出?
“你…是我在云华宫里救下的曼陀罗?你是那个少年?”司舞怔怔地看着眼前之人清晰而真实的脸,那不是那少年的脸,是一张成人的绝美的脸。
“小舞,你不记得了么?花朝宫里,你还欠我一个道谢的吻。”如画的男人启唇,轻柔地说。
花朝宫?
九重天上没有花朝宫,可为何这名字我记得?
那日万花园中,繁华正好,花间之人,眉目含笑。
他是锦华,那日花朝宫相遇后便落入自己心尖,闯入自己梦境的百花上神!
那自己,不是昆仑界的三公主雪书,而是,九重天上那个无人在意的小小舞仙。
司舞心中一惊,这场雪书的悲梦,自己还在其中。
“小舞,醒过来吧,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锦华的声音再度响起,司舞望向眼前之人的眸子,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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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东岳帝君,放弃吧,就算你灭了我,这小仙也活不成了,你以为出梦这么容易吗?除非她自己醒来,可她又怎么会自己醒来哈哈哈哈。”盈袖抵挡不住东岳帝君的剑光,此刻已经奄奄一息,只是眼中,还依旧凶狠而可怖。
“怎么不会?”清丽的嗓音在盈袖身后响起,叫东岳帝君和盈袖同时望了过去。
“司舞小仙…”东岳帝君有些吃惊,却又不由松了口气。
“你!”盈袖瞪大了眼睛,“你为何还不跳下去!你忘了吗?东岳帝君他背叛了你!妖魂要出世了,你只有跳下去祭出仙髓,九重天才能太平,才能叫东岳帝君一生内疚!”
“他么?”司舞勾起唇角,指了指东岳帝君。
“你约摸是搞错了,我心系的另有其人。”司舞淡淡地说,“我不是雪书,我是司舞,这个梦,该到尽头了。”
盈袖原本凶狠的脸上戾气全无,不停地重复起来:“不不不!这不可能!没人能在这梦里醒来!”
盈袖依旧不愿相信,少顷,天空一角竟是裂开一道巨大的裂痕,裂痕外头,是火红的床幔,和床幔里隐约可见的雕花。
这个梦,要破碎了。
身边的云层开始剧烈颠簸,司舞一个没注意,竟是从云层的缝隙处跌落了下去。
司舞惊恐不已,还来不及闭眼,身子却被揽进了一个温厚的胸膛,紧接着司舞的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