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别这么说,昆仑界三公主乃是未来帝妃,帝君为帝妃做这些,有何不妥?”另一个仙娥小声应道。
“话是这么说,可那三公主今个午时还十分不领情的模样,殊不知帝君为那碗梨花羹废了多大心血。”
最早说话的仙娥顿了顿,继续说道:“你是不知道,今儿一早,这天还没亮呢,我便看见帝君在东厨里忙活开了,却是谁也不让帮,你说帝君再了不得,也毕竟是个男子,这第一次下厨,又怎得不会受伤!”
“你说,帝君受伤了?”另一个仙娥不可置信地问,语气中却是明显的心疼。
“可不是么!从三公主寝殿那头过来的小仙只道是三公主起床了,帝君便什么也没想,伸手就去取小炉上的梨花羹,那盅有多烫,怕是只有帝君知道。要是我,手指早该烫出血印来了,可帝君就是将那盅梨花羹端得稳稳当当,连半滴也没洒出来。”
那仙娥说着,语气里尽是羡艳:“倘若帝君这样对我,我就是死也无憾了。”
见这仙娥如此说,另一个仙娥笑着打断她:“你呀,可别白日做梦了。以往帝君对女子如何冷淡你又不是不知,至于帝君手上的烫伤,帝君仙术高深,该是很快就会痊愈的,你我也不必担心了。”
今个午时那碗梨花羹,竟是东岳帝君亲手做的?
司舞显得有些惊讶,午时的时候她还讶异那梨花羹怎会咸到离谱,想着这东岱宫的仙厨自是不该这般水平,原以为是东岳帝君同仙厨合起伙来作弄她,谁知这梨花羹却是东岳帝君整整半日的努力。
想来倒是自己错怪了帝君。
“公主,您在想什么呢?”露珠并未听清花丛中仙娥的交谈,却见得三公主提起神来还没多久,这会儿就又走了神。
“公主?”露珠伸出手来在司舞眼前晃了晃。
许是露珠的声音实在太大,叫花丛那边窃窃私语的仙娥吃了一惊,窸窸窣窣声响起,司舞只听得一句“快走。”接着便是匆匆的脚步往远处走去,之后再无声响。
司舞回过神来,却是往那东岱宫另一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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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公主”,牧尘子望见来人,口气里满是惊讶。
“东岳帝君呢?”司舞也不顾牧尘子惊讶神色,抬步便迈进了岱宗殿内。
“三公主来这岱宗殿有何事?”清冷的声音响起,却是不露丝毫情意。
司舞循声望去,只见东岳帝君坐在桌案前,正提笔写着什么,面对她的到访,东岳帝君他,连头也没抬起半分。
“这岱宗殿不比南殿,阴冷得很,公主疲乏,还是请回吧。”东岳帝君沉声,逐客令下得轻轻巧巧。
司舞撇了撇嘴,心想这帝君倒是幼稚,现下竟如孩童似生起自己的气来了。
东岳帝君依旧低头写着什么,司舞却是没有走的意思,反而大步朝东岳帝君走了过去。
纤白的手掌摊开,停在了东岳帝君面前。
“三公主这是?”东岳帝君望见眼前的手,淡淡地问。
“把手给我。”司舞答道。
牧尘子见这场景,识相地退了出去,走出岱宗殿,望见同样站在外头偷偷窥探的露珠,二人相视一笑,心领神会。
司舞见东岳帝君不应,也不管东岳帝君手上还握着笔,便伸手将他的手拽了过来。
一滴重墨滴落在桌上,荡开一丝墨香,也叫东岳帝君滞住了。
“胡闹!”他怒言,欲抽回手。
“你别动!”东岳帝君严肃,司舞比他更大声。
司舞掰开他的手指,长指指尖却是脱去了皮,只剩新肉。
“都烫成这样了…”司舞心里有些内疚,若不是她说的气话,也不至于叫东岳帝君这样,虽是小伤,对帝君这样的神仙自然不足挂齿,但毕竟她不是雪书,也更不想欠他什么。
“三公…”东岳帝君启唇,方欲说话,却又被司舞打断了去:“你说你,我不过随口一说,你还真跑去做梨花羹了,你是不是傻啊。”
“本君的确是傻。”东岳帝君听司舞这般说,却是怔怔望着司舞的眸子,好半天才吐出这句颓唐的话来。
“你…”东岳帝君这转变,叫司舞措手不及,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书儿…”东岳帝君抽回手,反握住司舞的手,轻声呢喃道:“方才你那番担心本君样子,倒像从前的你又回来了。”
司舞一惊,忙抽回被东岳帝君紧握着的手,反驳道:“谁担心你了,我只不过是来看看,顺便告诉你以后别再给我做这些了。”
“本君为自己的帝妃做碗梨花羹,有何不可?”东岳帝君起身,负手望着司舞浅笑。
“你那哪是梨花羹,分明是毒药!”司舞一想起午时那碗咸汤,便浑身发颤。
东岳眼中闪过明显的失落,见司舞这么抗拒那碗梨花羹,他轻声道:“本君第一次做,倒将盐巴当作了糖,确实难喝了些。”
见东岳帝君这般认真自责的模样,司舞实在绷不住方才生气的脸,捂起嘴咯咯咯地笑起来。
东岳帝君静静望着眼前笑意灿然的可人儿,唇角也漾起好看的弧度来。
身后司舞没有注意到的画卷上,一串玉珠边是刚劲有力的一行小字:
“若有来生,许倾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