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晚上,古严犹如乱心的孩童般,失声痛哭,吟吟抽泣。
袅袅余音回荡在空旷的树海内,在冰冷的月光下,显得有些凄惨与悲伤。
眼内血丝密布,耳鬓两侧都是泪痕,侵湿了屡屡发丝,整个人没有往日的神武英气,显得很是颓废。
往日种种的一切尽显脑海,来这世间短短几月,便看惯了世态炎凉,鲜血与白骨,掠夺与算计,这里到处充斥着仇恨与杀戮。
在这个强者为尊的年代中,弱小便代表着死亡,没有人会同情与怜悯,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变得残破不堪,风雨动荡便会分崩离析。
古严虽说坚强,但是内心却是脆弱无比,一个长久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哪能转变如此之快。
他强行封闭了情感,只为找到一条回去的路。
征战了一路,满是荆棘和坎坷,纵然机缘无数,堪称逆天,可让世人眼红。但月无圆满,总有一丝缺陷,伴随着天大的杀机,不时便会呈现,动辄就是生死。
自己犹如这世间的一粒砂石,能力弱小,但目标远大,只能随波逐流,不知哪里是终点,哪里又是起点。
心觉得很累,精神异常萎靡。
其实死亡并不可怕,反而是一种解脱,死了就能一了白了,忘却世间一切烦恼与忧愁。
太阳高高挂起,温暖的阳光普照大地,预示着新一天的到来。
丝丝暖意浸透心底,稍微扫清了古严内心的阴霾,懒散的睁开双眼,黯淡无神,一幅慵懒糜烂,昏昏欲睡之样,毫无生气。
而钱樵夫一人盘坐在银月树外,整夜没有合眼,心中担心萎靡不振的古严,万一做出点后悔终生的事情来,他将寝食难安。
这时,天际一道紫色刺眼的光芒飞驰电掣,正快速接近。
此人一身紫金战甲,靓丽炫彩,带道道缕赤芒,配上一张俊酷的容貌,拥有一股英勇的大将之风,让人望而生畏,他正是叶一的手下——战风。
钱樵夫修为虽然低下,但也练有天眼,顿时脸色巨变,不免大惊失色,死死的看着空中的紫色光球,心中隐隐不安,双手重重握拳,一时间不知该如何。
“啪嗒~~”
几个呼吸间,战风轻轻的落在地上,强者之气收容,冰冷的目光扫射一周,最终冷峻的看着正跪拜在地的钱樵夫,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
“本人奉大太上之命前来调查,为何近来银月树海的灵气远不如从前,甚至有枯竭之象,此处乃是沧澜阁的根基,要是不能给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我可先斩后奏。”战风语气不急不缓,但有一丝杀气流出,一幅兴师问罪的模样。
虽银月树海对宗门来说极为重要,但是哪怕真消失了,也无法撼动沧澜阁一丝一毫,解决方法何止千万,最多浪费点时间。但对方言辞夸张事实,来者之意,钱樵夫心里又哪会不明。
宗主常年闭关,宗内大大小小的事情大多由大太上来管理,但又哪会来过问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而此人一身战甲流光四溢,带有神威,显然是件了不起的法宝,自身又强大无比,不是小圣子的手下,又会是谁派来的。
“大人,这银月树海每隔百年便会有一段时间的脱变期,只是不知为何提前到来,但只要再过几年我想便可恢复以往,无需任何担忧。”钱樵夫心中虽然不是很清楚对方的用意,但也不敢语言冲撞,只能恭敬回应。
虽说对方有后台撑着,气势汹汹,明显是来找茬。但自己也在沧澜阁照料了这银月树已有百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哪能说杀就杀。
哪怕是要动刑法,也是有执法殿的人来执行,怎么轮也轮不到对方,更何况这次是无名之罪。
圣子之位挑选在即,难道对方真敢如此的嚣张么?视沧澜阁宗规如无物,一切的种种,长老们都看在眼里,钱樵夫是在和对方赌博。
“哼~~”
战风重重吐了下鼻息,战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一脸的愤怒,
大声责怪道:“钱樵夫要不是念你辛苦劳作百年之久,今天早已搜你的魂,这片银月树海在沧澜阁已存千年之久,为何从前没有此等异样,可一旦你接手便会如此,必定是你的失职,今天就替沧澜阁除了你这个祸害,省的祸及下一代。”
一股强大的杀伐之气瞬间弥漫开来,心脏被此等气息给震得的停滞缓慢。到处都是刀兵的铿锵之音,喊杀声四期,俨然是一幅浮尸百里的惨象。
钱樵夫还没有反应过来就一口鲜血逆出,面如白纸,整个人飞退数米才勉强止住。
毫无任何先兆,一脸惊恐,看着抬起的右手,万万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敢如此猖狂,视宗规为无物,但是为何要冒着如此风险来对付自己。
“对方实力强大,举手投足皆可杀我,可只让自己受伤,一点也不着急,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想到这里,便联想到先前男子的种种异样,自己只是一个引子,他这次前来的真正目的,难道是。。.
“住手~~”声音从银月树冠上传下,有些低沉和竭力,
古严强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缓慢的从银月树顶上面飞下,一脸痛苦的狰狞之色,刚刚落地便满头大汗,嘴角有一丝血迹流出。
“小古,不要多言,银月树产不出灵气都是我的责任,我甘愿受罚。”钱樵夫低下头颅,一边却又挡住古严,现在的形势他又哪会不知。
战风对钱樵夫的话充耳不闻,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古严,露出阴笑,此刻的他不需要任何隐藏,目的已经达到。
“没有想到,叶一这废物如此害怕我,几年的时光真是修炼到狗身上去了。”
“你和我说这些有何用?虽然我和小圣子相识,但他的事情与我无关。今天,我只为替大太上办事而来,刚刚你居然敢喝声阻止我惩治罪人,不要以为你是三太上的门人就敢胡作非为,还不快滚开,不然连你一起镇压。”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古严,舔了舔鲜红的舌头。
“小古,还不快闭嘴,老头我活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几年寿命了,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不值得。”钱樵夫低沉的说道,满脸急切。
“你管得太宽了吧,难道你是执法殿的么?乱杀同门可是要被千刀万剐的!”
古严没有看向倒地的钱樵夫,还是自顾自的说道:“真当不提叶一就能让他撇清关系么?人在做天在看,多积点德吧,不要等到哪天死无葬身之地后,你才醒悟过来。”
虽然古严说话有气无力,但里面的玄机战风当然能够听明白。
今天这事本就是弃车保帅,如果真杀了古严,三太上绝对会找上门,到时候必定由自己来做替死羔羊。或者回去的时候就会被杀人灭口,到时死无对证,难道宗门还能惩罚大太上不成,最多也就稍微惩戒而已,
他是在提醒我么?出手就是死,退走还有生机。
战风心里有些犹豫不决,死谁都害怕,但转瞬便眼内空明,有一股狂热之气,他从小就是为了叶一而生,现在甘愿为他而死。
爆喝道:“胡言乱语,你居然敢阻止我,真是自寻死路,今天就连你一起镇压,事后一切都会有大太上亲自定夺。”
取出一把古朴的战刀,刀身上尽是些细微的裂缝,如蛛网般密密麻麻,似乎随时都会崩裂,刀刃更是坑坑洼洼,起了卷边,一看便知有些年月。
上面布满了鲜红色的血迹,沾染了不知多少亡魂,是一把杀人无数的屠刀。
血红之气犹如雾尘,流星赶月,汇聚成刀芒,纵横百米,悬在天空之中,杀伐之气如无形之刃,扫起地面层层砂石,发出刺耳的嗡嗡之音。
古严没有多语,现在的他根本无法抵挡分毫,双眼反而变得安逸,古朴无惊,已然看开一切,有种求死的感觉。
反倒是钱樵夫双眼欲裂,他不是怕死,而是觉得古严年纪轻轻成就十足,可却要英年早逝,这是一种悲哀。
战风杀伐果断,从不拖泥带水。手起刀落,百米刀芒横冲而去,直接绝杀。
还未接触,地面便开始龟裂,要知道种植银月树的泥土如精铁般坚硬,寻常法宝难以切割,可现在居然如豆腐般,单单被气芒就破坏成如此,可见其威力的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