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离自那天回到法国总部,自然少不了被公司的长辈一顿责骂,身边虽有不少协助自己的能手,但也是父亲派来监督自己,怕自己年轻气盛办混事。
没想到这VOH还没正式拉开与国内市场的比拼,林景离就闹失踪,在VOH自然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于是很快林景离被自己老爷子叫回法国,国内的事务暂由VOH的副总裁接手。
林景离不情不愿但还是回去了。
第一天就面对了老爷子那张拉得老长的脸,林平江气得不语,林景离也默不作声,林夫人就在中间看左边一个拉长着脸,右边一个也不甘示弱。
林平江早年也是在中国闯荡过的,对于中国国内的市场也是有一定的了解,当初由于种种原因不得不退出中国市场,这一次就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完成自己没有完成的事业。但是现在林平江自己这样一个事业型的男人,却生出这样一个贪玩的儿子,令他着实不快。
而林夫人却继承了中国所有母亲的传统,对儿子格外娇惯。林夫人与林平江也算是在校园认识,与老爷子度过了风风雨雨,现在在家中无事,管得最多的也就是自己这个独子。但是也将生活过得十分有味道,衣着打扮也尽显了一个她的风韵犹存,很多自己家设计的服装,在年过半百的她身上也能穿出韵味。
林夫人拉了拉林景离,意思是要他给父亲赔礼道歉,表个态就行了。林景离是家里独子,老爷子也不惯着他,于是林夫人只好充当这个白脸,两面协调。
但是这一次老爷子似乎火气大了点,一向规规矩矩的儿子,在VOH进军国内第一场举足轻重的设计展,这混小子居然在开头露个脸,在结尾露个脸,中途整个人影都没寻着。
最让老爷子气愤的是,据说林景离带来一个小丫头,最后走也极有可能是为了那个小丫头。最后公司里人找到他的时候,旁边好像也站着那个姑娘。这才离开法国几天,就跟人姑娘厮混起来了,以后自己怎么放心将庞大的VOH交给他!林平江气得直按着心脏,吓得林夫人赶紧过去帮他抚着,一面帮着训斥林景离不懂事。
林景离其实没那么冷酷,只是现在一时拉不下脸,父子两个一直是这个模式,林平江即使十分关心林景离,可是话到嘴边往往就成了呵斥。父爱如山,大抵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但是倔强如子,林景离就是不愿意低头。
“说!你之前怎么跟我保证的?”林平江桌子拍得哆嗦,桌子上杯子里的水都飞溅了出来。
林景离抬起头:“一心一意将心思放在事业上;不乱来;将公司放在首位……”林景离慢条斯理地背着,似乎林平江正在发火的是因为别人,自己就是一个局外人似的。
“你还好意思说!”林平江对于自己这个儿子真是无可奈何,平时嘻嘻哈哈,在人前正正经经,但是呢,一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就跟脱了缰的马儿一样,四处撒野。他们母子以为自己不知道。
“平江……”林夫人知道又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赶紧挡在前头安慰林平江,让他不要这样发怒了,小心气坏了身子。又一边使着眼色,叫林景离顺从点。
林景离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将茶水端了送到林平江的眼前,低声说了句:“爸别生气了,是儿子不对。不该……”林景离不该了半天也没有不该个所以然来。
这不道歉还好,一道歉林平江的怒气一下子上来了,杯子也不接,摆摆手:“算了算了,你那边的东西叫他们打包一下,你别回去了。省得给我找麻烦!”
林景离一愣,自己万万没有想到老爷子最后会得到这个结论,手里的茶水一下子停在那里。
“不行!”斩钉截铁,将老爷子和林夫人都吓了一跳。
“怎么?是不是舍不得外面哪个小狐狸精了!”林平江素来不反对林景离谈恋爱什么的,但是这才几天便因为女人对偌大的VOH不管不问,这就让他不得不恼火了。况且这才多少天,就有女人跟他粘巴上去,这不是冲着他的身份地位和金钱去的吗,会有几个是真心?
林景离刚想反驳,但是看了看母亲摇摇头的样子,干脆将被子“砰”地一声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拂袖而去摔门走了。
林平江这下被气得不轻,自己原本没想说这么重,气得直接将杯子摔了。
过了许久,林夫人叫下人将碎片收拾了,安抚着林平江。她原先并不知道儿子这次被叫回来是因为某个女人的原因,还以为是工作上出了什么岔子,但是现在这么一来,林夫人反倒想要知道那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样的。
林景离回来的时候林平江已经走了,似乎是被自己好友找去打高尔夫去了。林景离撇撇嘴,端起茶杯心如止水地坐在沙发上喝着茶。
林夫人走了过来,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示意他往旁边挪挪。
林景离抬头低低地叫了一声妈,便又去喝手里的茶水。虽说林家很久以前就居住在法国,但是对于中国茶还是格外的推崇,家中常备着茶叶,林景离喝着茶闭着眼似乎就能想到家的感觉。
“别装了,你在我手里长大的,现在你什么心情别以为我不知道。”林夫人开门见山,林景离每次心情不好都会喝很重很重的茶,然后端着个茶杯将茶叶拂了又拂,拂了再拂,拂个没完没了。
林景离手里的动作听了,看了母亲一眼,放下茶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算是回答。
林夫人抿着嘴笑了,看来林平江今天在书房里对自己说的那番话都是真的了。只是林平江不知道林景离这次是动了真情,但是林夫人却敏锐地察觉出来了,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还是自己了解。
“跟我说说什么样的姑娘。”林夫人笑道,这小子大概也是第一次春心萌动,要不不会这么鲁莽。
林景离额头青筋跳了跳,犹豫了片刻,抬头撞见林夫人温柔如水的目光,便老老实实一五一十地说了。
“一个很平常的女孩,我在设计展上认识的,后来便顺便请她吃了顿饭。她还使劲儿跟我计较AA制的事儿,结果到最后,她自己居然忘记带钱了,还非要嚷嚷着以后一定请回来,然后看见我请的地方就惊着了,我就顺水推舟说是公司员工福利。之后我就一直跟她装穷,她也不嫌弃,带我吃一些很稀奇古怪,不贵但是十分温馨的餐馆。后来干脆直接自己做好了送给我吃。她还一直以为我是VOH的小员工,吃不饱穿不暖型的……”
林夫人听着林景离的描述,脑海便出现了一个天真可爱女孩的身影,自己的儿子在外面能够受到别人的照顾,每一个母亲都恨不得过去感谢她。然后又听得是这样一个毫不计较付出的女孩,与林平江嘴里说的女人完全是两个人。
林夫人笑盈盈地看着林景离说她的时候,眼睛里流露出来那种心满意足的并且嘴角都是满满的笑容,似乎都要溢出来一般。
“后来在公司的设计展上,我也邀请她来, 她对设计颇有一番见解。后来我才知道她才被川西比亚炒掉,具体什么原因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绝对不会是因为她的缘故。在设计展上我才觉察出原来是她与川西比亚老板的矛盾,她在会展上知道我的身份,十分气愤,加上她老板对她冷嘲热讽,便趁我不注意离开了会场……”
说到这里林景离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眉头紧锁,愁云密布,嘴唇微抿。直看得林夫人在一旁捂着嘴直笑,真是第一次见自家儿子对自己说起另一个女人是这番切身的理解,将对方说的无比的好,无比的令人心疼,叫林夫人都没办法不嫉妒。
林景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压根没有注意到自己母亲上扬的嘴角。继续说着,说到白小凉开心的时候,他也跟着开心,说到白小凉难过的时候,他的眉头也紧跟着紧锁,活脱脱一个沉浸在爱情里的小伙儿。
直到林夫人嗤嗤地笑出声音,林景离才发觉自己的失态。干咳了两声,端起面前已经凉掉了的茶杯,掀起杯盖拂了又拂,拂了再拂。林夫人笑着轻轻地夺过了茶杯:
“好了好了,多好的一个女孩子,我跟你父亲好好说说,解释清楚了不就好了嘛。你这样还有林家公子的样子了吗?”
林夫人嗔笑,将茶水递给一旁的佣人,换杯热的。
林景离一听,刚刚的愁云一扫而光,带着惊喜,过了半晌又耷拉下脑袋:“他都要调我回来了……”
林夫人这个和事老又笑了,戳了一下林景离的太阳穴:“傻儿子,你娘亲大人就是这么好惹的,自家儿子的终身大事也能置之不理?”
这么多年,自家儿子在不论在学业还是事业上,都颇具林平江的风格,足以令林夫人觉得骄傲。唯独在情感上,从来没有任何风吹草动,一方面是由于林平江再三与儿子叮嘱女人对事业的影响,虽然从来不当着自己的面讲,但是从儿子的口风中,林夫人也是能觉察到一点的。另一方面,林景离自己的心思也不在这上面。
但是林夫人可不认为女人对男人的事业会产生不利的影响,不是说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总有一个默默无闻,愿意为他放弃一切的女人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