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白小凉便早早地起床,跟打了鸡血一样催促着小老太太起床,小老太太一边抱怨着,一边无可奈何地起床,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好久没回家,不知道王奶奶家的狗蛋儿生了没有,哎呀,要不要给人带一礼物啊?对了,上次一楼的刘阿姨是不是来我家找我了……”白小凉对着小老太太收拾的背影“啪嗒啪嗒”个没完没了,小老太太心里极度不爽,将手中的行李箱一合,“你这是住院,又不是出国旅游,带什么礼物!摆正好你位置!”
白小凉碰一鼻子灰,只好噤声,想帮忙,可是又没什么自己能插手的,只好在房间里无所事事地东摸摸西摸摸,忽然想起了一件大事,立刻钻到阳台,看见沾满了秋霜的绿萝,毫无精神地窝在角落里。
“妈,我能不能把这玩意儿带回去?”白小凉对着里面忙成一团的小老太太吼着,小老太太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要么你留下,我就考虑带它走。”
白小凉沮丧地伸出一只手摸了摸绿萝的小叶片,用无比同情的声音说道,“小狗屎,我还是把你留在这儿吧。”
“白小凉,你给它取名字叫‘小狗屎’?”林景离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靠着门框,笑得身体乱晃。
白小凉瞪了他一眼,“取个贱名好养活,哎哎哎,你不是在国内长大,不会明白的。”说着白小凉就要撵他走,影响自己跟小狗屎培养感情。
这一去二三里,怕是再也不能见到与自己这么对眼的小植物了。
一行人很快收拾停当,白小凉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看着病房往外走去。
“白小凉,你要是不舍得,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小老太太冷冷地说,惊得白小凉一个冷战,赶紧马不停蹄直接奔到医院门口,似乎出了这道门就万事大吉了。
而天有不测风云,就在白小凉离胜利的曙光只有零点零一毫米的时候,一个“庞然大物”挡住了白小凉的光明。“砰”地一声,白小凉只觉得头昏眼花,两眼冒金星。
“白小凉,你发什么羊癫疯?”熟悉声音在耳边响起,白小凉倒抽一口气,抬起头,还来不及揉揉眼睛,便看见莫西川一张阴沉着脸。
此刻的白小凉忽然像翻越了最后一座山,眼看就要到达目的地的,却发现一座从天而降的大山,顿时心里凉了半截。但是转而一想,小老太太都被自己说服了,关他莫西川什么事儿,于是扬着小脸,一副不屑一顾地说,“出院回家啊。”
莫西川脸上更加阴霾,轮廓的线条被拉紧,发出“嗖嗖”的寒意。
“谁允许你出院的?”莫西川眯着眼睛质问白小凉。他毫不知情,就连院长都没有与自己打声招呼,可见这个决定做得多么仓促。
白小凉迎上莫西川的目光针锋相对,“难道有人不允许我出院吗?”医院不是牢房,进去容易出去难。
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林景离走了过来,“白小凉,你怎么不跑了?”像是一个带着孩子的父亲,宠溺地对玩闹着孩子说,你怎么不玩了?
走近了一点,林景离才发现白小凉身边的莫西川,恍然大悟。
“怎么不声不响就出院了?”莫西川又问了一遍,这一次不是问白小凉,而是在责备林景离,白小凉瞎胡闹就算了,是不是林景离也要跟着她瞎胡闹。
林景离刚想回答,白小凉就抢着说,“莫西川,你这个人很奇怪哎,我出不出院跟你有很大的关系吗?你究竟是用一个什么身份来理直气壮地管我?呵,是前老板吗?”
如今这个社会真是奇怪,前男友能够影响自己就算了,前老板在自己的生活中横行霸道。
莫西川脸上顿时黑了一片,“好,白小凉,跟我没关系,最好和我没关系!”莫西川看了一眼与白小凉站在一起的林景离,郎才女貌不是吗?
脸上的受伤一闪而逝,说完就愤愤地甩手走了,留下白小凉和林景离愣愣地站在门口。白小凉看着莫西川的背影,忽然心的地方一阵紧缩,疼得白小凉皱着眉头,半晌才对一旁的林景离说:“咱们走吧。”
林景离点点头,将小老太太手里的东西一并接过去,打开车门,将东西安置好,便载着两人熟门熟路地往白小凉的家驶去。
“白小凉,我可跟你说了,别以为你回到家就跟猴子归林了,以后在家里还是我做主,我说什么你听什么,你要是再敢熬夜,再敢逞能……”小老太太趁着还没有离开医院太远,对白小凉还有点威慑力,赶紧在白小凉的耳边念叨着。
开车的林景离听到“猴子归林”这一比喻,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惹得白小凉十分不满,皱着眉头对小老太太抗议着,“妈,你不会用比喻就不要瞎比喻行不行?什么叫猴子归林!”
小老太太摆摆手,“这不是重点,我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阿姨,在家怎么样您管着,公司里我已经批准了白小凉两个月的带薪假,保证不会让她逞能,不让她熬夜赶设计。”林景离抿着嘴笑着,拨弄着手里的方向盘,每天看见这对母女在一起争争吵吵,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白小凉再一次听见林景离说给自己带薪假,拍了拍林景离的座位,“你真的不是在哄我?”
林景离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白小凉,笑着,“我哄你做什么,人若无信不知其可。”林景离文绉绉地冒了一句,惹得小老太太哈哈笑,“我还以为你生在法国,不会这些呢。”
林景离笑着,露出一只可爱的酒窝,“家父对中国传统文化可是很看重的,在家里从来不让说英语。”那神情仿佛一个小孩,骄傲闪着光芒。
白小凉刚想说什么,忽然脑海里浮现出莫西川的脸庞,一消即逝的受伤,白小凉怎么能够忽略,与现在的林景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白小凉,你怎么了?”林景离从后视镜里看见白小凉的脸色似乎不对,担心地问道,白小凉一愣,忙抬头正好在后视镜里与林景离四目相对,似乎担心被看穿心事似的,慌忙低下头,“没事,就是忽然想到那次发布会……后来怎么样了?”
白小凉在医院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自己没有办法证明那件设计是自己的,所以可能会被川西比亚告上法庭,被判一个窃取他人劳动成果的什么罪行,所以才会想着当一个缩头乌龟,答应小老太太在医院呆几天。
直到白小凉想清楚了这样躲藏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便迫不及待出来,即便是最坏的结果,也要自己去承担不是吗?并且自己也很想知道阿当哥怎么就会做出那样的事,这是白小凉万万所不能想到的。
林景离笑着松了一口气,“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啊,要不哪天有空我带你去公司看看就行了。对了,阿姨公司里的请假制度还需要白小凉本人去一趟,不反对吧?我保证将白小凉安全带回。”林景离撇过头对着小老太太说,目光自始自终都没有离开过前方。
小老太太乐呵呵地说着:“你说哪里话,白小凉交给你我可放心着呢,怎么会反对呢?”
白小凉听到“交给”这个词,心里顿时跟打了个结一样,不知道说什么,最近小老太太与林景离的对话,经常将自己与林景离说得暧昧不清,可是白小凉越想挑刺,就越觉得自己会不会中了他们的计,所以一直装聋卖傻,装作什么也听不出来似的。
“妈,我困了,我靠你身上睡会。”白小凉闷闷地说,林景离通过后视镜看了白小凉一眼,眼睛里的神情复杂,欲言又止,只是看见白小凉靠在小老太太肩膀上,便立刻转移目光。
白小凉这个角度看不见林景离的心事重重。
而莫西川一路驾车回公司,一进办公室,就将门重重地关上,将随后就到的小秘书吓得一跳,小秘书犹犹豫豫地敲了敲门,半晌才听见里面莫西川低沉着嗓子说进,才敢抱着一叠资料胆战心惊地走进来。
莫西川揉了揉太阳穴,轻轻地闭上眼,似乎很疲惫地问道,“我吩咐你的事你问到了吗?”莫西川已经连续一个礼拜没有好好地睡一觉了,今早本来有时间打个盹,却鬼使神差地忍不住跑到医院,没想到竟然遇见白小凉出院。想到这里,莫西川的眸色一寒,白小凉翻脸不认人起来是有多叫人失望。
这个时候桌上的电话忽然大作起来,小秘书刚想回答莫西川的问题,只见莫西川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便站在一旁等着电话挂掉回答。
“嗯,我知道了。”是医院的院长打过来的,白小凉出院的事情院长也是刚刚得知的消息,于是赶紧打电话过来负荆请罪,“对了,我叫你找的东西有消息吗?”
那边沉默了一下,莫西川心忽然漏掉了一拍,“对不起,国内大大小小有关系的医院我都问了一遍,都没有符合条件的……”
莫西川没有听清电话里后来说了什么,便兀自将电话挂断。
“对了,莫总,你吩咐的事情我也安排人四处打听了,目前还没有任何回音,要是有的话……哎,莫总你去哪儿,莫总?”小秘书对着莫西川的背影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