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莫西川捏着手里的钥匙,才发现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回家,而又来到了医院。莫西川只好叹气,白小凉这个丫头简直是对自己下了魔咒,总是能够让人身不由己,难道上辈子真的是欠她的?
皓月当空,,树影稀稀疏疏,轻微地摇曳着。莫西川抬头便看见VIP住院部的窗户已经一片漆黑。
应该睡了吧。莫西川想着,低着头又踱步了一阵,犹豫了半天,大步一迈便朝着住院部的大门走去。警卫部的人刚想拦住,幸而眼尖还认得来的人是谁,便赶紧放行了,常规的登记免了不说,就差端茶倒水了。
莫西川点点头,便直接走过往二楼走去。如果院长没有违背自己的意愿,那么白小凉应该住的就是212房间,坐北朝南,阳光充足,有一个很大的阳台,自己曾经生病住院的时候还在那儿种了一盆绿萝,不知道还在不在了。
白小凉一定不知道这是自己的专属病房,白小凉那个傻瓜怎么会知道,莫西川苦笑着,上了二楼。
空空荡荡的走廊,莫西川再怎么蹑手蹑脚,皮鞋与地板还是留下了一阵一阵的脚步声,显得孤单而……而恐怖!
而212室的白小凉正翻来覆去睡不着,尽管再怎么豪华的房间,装饰得多像宾馆,也改变不了医院的本质,没错,白小凉有点害怕。
“妈,妈?”才关掉电视半个小时不到,就能睡得这么沉,真是对不住小老太太这个年纪,全国老太太跟你这么一般,怕是连脑白金什么的保健瓶都得倒闭。白小凉推推身边呼呼大睡的小老太太,愤愤地想,还好我没病,就你还守夜!白小凉在深刻地怀念小老头儿的时候,便听见了那串孤单而恐怖的脚步声。
“嘶……”白小凉倒吸一口冷气,不带这么应景的吧?“踏……踏……踏……”一声一声,越来越近,似乎踩在白小凉的心上。巡逻的护士不会这么有气无力吧?白小凉的脑海瞬间闪过无数个恐怖小说恐怖电影的画面,一口气憋在胸口,大气不敢出一声。
原本想推醒小老太太的手,也停止了动作。脚步声这个时候停止了,停在了门口!
白小凉死死地盯着玻璃窗口,白小凉感觉手脚冰凉,心里咒骂着怎么这么逼真的酒店,还非要在门口上放块玻璃,搞得四不像。
而当那个人的脸出现在窗口的时候,白小凉的心才真正漏了一拍,差点从床上滚下来,不是别人,是莫西川!
那张如刀削般的轮廓就像是曾经刻在过自己的心里一样,记忆深刻。
莫西川在窗口逗留了一下,并没有往里面看,即使看里面也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似乎是一种心理安慰,在这里逗留了那么两分钟,心里就似乎得到了宽慰,才能安心回去。
脚步声随即便缓缓往另一端走去,似乎只是一个过客。
而下一秒,白小凉便翻身下床,蹑手蹑脚打开门。
“莫西川。”白小凉正对着莫西川的背影,轻声地叫了一声。
莫西川的身影一僵,转身过来,眸色一深,“你没睡?”
白小凉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咬着唇,“你可别告诉我,你大半夜过来只是夜生活过后来溜达溜达?”
莫西川眼里的惊喜被这句话顿时冲得不见踪影,眯着眼睛看灯光下头发有点凌乱的白小凉,覆手上去,将白小凉的发丝拂至耳后,轻言回道,“如果我说是呢?”
白小凉脸一红,不知道是因为这句话,还是因为莫西川的这个动作,赶紧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个人的距离。
莫西川很明显注意到了白小凉的这小动作,抿着嘴微微一笑,“既然你没有睡,就陪我夜生活饭后溜达溜达吧?”
什么?夜生活溜达溜达,还是饭后溜达溜达?白小凉还在痛苦地纠结着文字上的意思的时候,莫西川已经不容拒绝地拉上白小凉的手,往楼梯走去。
走廊的灯光不是很明亮,白小凉偷偷地看了一眼身边的莫西川,一脸认真,似乎在研究什么文物一样盯着地面的楼梯,走得格外小心。
“莫西川,你是不是特别惜命啊?走个楼梯都这么小心翼翼?”白小凉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忽然感觉这笑声在这样的地点,这样的时刻有点诡异,便立刻用另一只手捂上自己的嘴。
莫西川白了她一眼,竟然没有生气得一甩手将白小凉丢在这里,“对啊。”
对啊,莫西川是惜命,莫西川第一次知道自己是这样地珍惜一个人的生命。
白小凉没有看见自己预料的结果,有点惊讶,“天啊,你还是莫西川吗?”不跟自己斗嘴的莫西川竟然让自己觉得有点陌生和不习惯,白小凉你简直就是受虐狂。
莫西川不耐烦地停下来,盯着白小凉,执着的劲儿直看得白小凉浑身起鸡皮疙瘩,他才又拉着白小凉往花园走去。噤声后的白小凉无所事事,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儿看看树木。
“白小凉,你怕吗?”莫西川牵着白小凉的手一直没有松开,似乎两个人的手本来就应该牵在一起,牵得顺其自然。而白小凉竟然也忽略了这一点,白白地被占便宜还浑然不知。
白小凉回头看莫西川,摇摇头,“不怕,一点也不怕。咦,我以前好像挺怕黑的……”
莫西川笑着,拉着白小凉继续往前走,“那就好。”
月光下,两个人走得十分诗意,白小凉踩着脚下树木的剪影,觉得十分有趣,不知不觉笑得满面春风,似乎捡了糖果的女孩,一脸满足。
莫西川也陪着她,踩着脚下的影子,谁也没有说话,偶尔踩到彼此的脚,白小凉就笑得更加开心了。走着踩着,两个人竟然像是在月光下跳一场无声的华尔兹。“莫西川,我是不是生什么病了?”
白小凉问得漫不经心,却让莫西川一阵紧张,脚步停了下来,“这是什么话?”
觉察到莫西川的异样,白小凉抬起头,正对上莫西川深邃的双眸,白小凉能看见里面也有一对皓月,明净澄澈。
“不是啊,我总觉得我醒来哪儿都不一样了,就连我妈似乎都跟往常不一样了。”白小凉吐吐舌头。
莫西川松了一口气,“你血糖低晕倒,做妈的自然是心疼你,想要你调养一下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儿吧?”
白小凉似懂非懂点点头,忽然抬头,眼睛亮晶晶得望着莫西川,“那你呢?”那你是心疼我,还是顺水推舟卖个人情?
莫西川皱了皱眉,表情怪异地伸手揉了揉白小凉的头发,“我什么啊?散步就好好散步,尽问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白小凉撇撇嘴,愤愤地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满腹冤仇地瞪着莫西川,脚步却随着莫西川继续往前走去。真是脑子烧坏了,居然大半夜不睡觉陪着他散步!
莫西川看着白小凉一脸苦闷,俨然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模样,又伸手帮白小凉将头发理好,笑着说,“你怎么也不反抗了?”
白小凉看都不看莫西川,“女为悦己者容,你又不是悦我者,不在乎。”说的声音闷闷的,低垂着脑袋,更加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
莫西川眉头一挑,盯着白小凉的小脑袋,幽幽地吐出两个字,“是吗?”两个的语调把握得极好,像是一个疑问句,却又明明白白地张扬着威胁的气息,让人不得不好好想一想该怎么接下面的话。
白小凉心里倒吸一口冷气,简直就是自己挖坑,坐等自己跳进去,这个叫自己怎么回答?回答“不是”吧,显得自己太没有立场,并且让小人得志素来是白小凉所见不得的;回答“不是”吧,根本就是在自己挖的坑上面朝着自己的尸体撒一捧黄土。
这个月明风高夜,是莫西川不错的犯案的好时间好地点,天时地利人和,凭着他的手段,就怕远处警卫室的人都会跑来给他当伪证。
就在白小凉纠结着怎么回答的时候,莫西川忽然扳正了白小凉的身体,对着白小凉的眼睛,很认真地对白小凉说,“白小凉,答应我,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好好走下去,克服困难,当一个打不死的小强。”不管是语气还是神情都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让白小凉一时没反应过来。
白小凉刚被前面的鼓舞感动得稀里哗啦,又听得后面的“小强”,顿时意境全无,怨愤地看着莫西川,半晌点点头。莫西川,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小强吗?白小凉想着就泪眼婆娑。
月光下,两个人的身影拉得很长,由于角度的问题,两个人的影子交缠重叠在一起,映在鹅卵石铺成的羊肠小道上,与树影交织,显得格外暧昧不清。
二楼的窗帘打开,小老太太看着花园里两个走走停停的人儿,先是大吃一惊,又一时满腹感慨,不由开始思索着很多问题。然而小老太太目及远处,却发现另一个人似乎尾随着白小凉与莫西川,小老太太心里一紧正准备好好看看是谁的时候,那个人影一闪,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