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然梨花,一间不引人注目的包厢里气氛异常沉静,一个从衣着上就显示出来者的不一般的气势,深v领外一颗硕大的挂坠闪闪发光,就像它高傲的主人一样。
“怎么样,我提的条件应该不难办到吧?”关雅楠端起眼前的摩卡轻轻抿了一口,稍抬眼角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男子。
男子低垂着眼睛,看着桌下,眼神黯淡,嘴角抿得过度显得整个脸的轮廓都有点僵硬,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半晌他才缓缓抬起头,目光并没有直接看向关雅楠,有点躲闪。“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做那样的事情。”
阿当哥才将这一段话一句一顿地说完,近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将这些话说出口。说罢便要起身走出包厢。
关雅楠倒也没有表现出任何诧异的表情,嘴角反而露出一抹她已了然于胸的微笑,“那你回去再考虑考虑,考虑好了随时可以来找我。只是我想你能够好好考虑一下花影年的感受。”
阿当哥的身子明显一震,被说中了心里要害。是的,他可以不考虑自己,为了朋友牺牲自己,可是他不能不为自己心爱的人考虑。
关雅楠啊关雅楠,看来自己还是看轻了你。阿当哥眉头一皱,点点头便走了出去。步履沉重,似乎身上压着千钧的担子一样。
关雅楠看着他走出去的身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是说不出来,看了一眼对面还散着余温的咖啡,眉头轻轻一拧,随即也转身走出了莫然梨花。
车水马龙的街市,暮色四合,霓虹灯将人群照得流光溢彩。阿当哥走出莫然梨花并没有直接打出租车回去,而是一个人像行尸走肉一样流荡在人群里,脑子里一片混乱。以前那个自己一下班就要往回赶的温暖的小家,现在自己都不忍心再踏进去半步,似乎见不到就一切安好。
阿当哥推开自家的门,门变得很沉重似的,阿当哥好不容易打开,心脏就开始“砰砰”直跳。
花影年正抱着儿子在落地窗前来回走动着。城市高楼,晚风的风力很大,将窗帘吹得“噗噗”作响,剧烈的翻动着。花影年最近明显消瘦了,自从得到儿子得病的消息,花影年的身体就剧烈的消瘦下去,比儿子瘦的更加快。风将她的睡衣吹着,阿当哥觉得他的花影年变成了一副衣架,只有衣服在飘动,他的花影年不见了。
想着,阿当哥觉得一阵心痛,立刻走上前去,从花影年手里接过刚刚睡过去的宝宝。
过了半晌,花影年才缓缓抬头看了阿当哥一眼,“你回来了啊。”
声音像是穿越了许久的时空,才到达阿当哥的耳边,阿当哥点点头,花影年的眼神已经失了焦距,整个人就像是玩偶一般。眼角边的泪痕已经干了,头发有些凌乱,宝宝被抱走后,只是呆呆回过身往沙发客厅桌子旁走去,动作轻得像是怕吵醒寂静的夜一样。
阿当哥的心一阵紧缩,疼痛笼罩着他,近乎让他窒息。“我们把宝宝送医院吧?”阿当哥摸了摸儿子的额头——还是在持续低烧着,手掌的微凉让儿子胖圆的眉毛舒展了一下。
花影年微微一震,满是雾气的双眸似乎有一道微弱的亮光,一闪而逝。“我们没有那么多的钱。”
像是在叹息,又像是在陈述。两个从来不担心金钱问题的人,第一次意识到金钱的重要性,重要到可以从死神的手里抢回自己心爱的人。
阿当哥抱着宝宝走过去,扯起一丝微笑,“我有。”
花影年不可置信地抬起头,这两年两个人生活不拮据,但是在巨额的医药费面前,两个一直以为自己是小康的小两口,忽然才知道什么叫做捉襟见肘,可是知道得已经太迟了。两个人走亲访友借尽了钱,但在巨额的医药费用面前来说不过杯水车薪。
花影年抱着儿子哭了好久,最后毅然决然带着儿子离开了那个充满着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生离死别气息的地方。
“关雅楠愿意帮我们。”阿当哥笑得很苍白,似乎与背后的白色融为一体。原本是想找莫西川帮忙,但是他忽然想起莫西川与自己吵的那架,曾经恶狠狠地对自己说:以后有事别来烦他!
当时阿当哥还笑呵呵地不以为然,拐走一个花影年让当时起步不久的川西比亚痛失一位大将,莫西川怎么能不对他凶神恶煞。
就在阿当哥在徘徊要不要请莫西川的救助时,不曾想关雅楠却找上门来。阿当哥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消息,说实话,当时他确实有一种抓到最后一根稻草的感觉,直到关雅楠提出交换条件的时候,阿当哥才愣神了。
阿当哥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纯净得如同一杯凉白开的白小凉招惹到关雅楠竟然到那种程度,让一向公事公办,在川西比亚被称为铁面无私的关雅楠居然开始不择手段。
阿当哥在公司呆的时间不多,又不喜八卦,只是隐隐约约地知道白小凉的离开与关雅楠有关,但是不曾知道竟然会让关雅楠赶走还不满足,非要赶尽杀绝。白小凉与阿当哥联系不多,但是却能够一见如故,让阿当哥有种保护邻家妹妹的感觉一样,想要维护着白小凉。
但是一切不过是阿当哥的理想,自己连自己的儿子的命都无法挽留,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以泪洗面。
白小凉,别怨阿当哥,以后的路还长。阿当哥想着走到花影年身边,一只手腾出来握了握花影年的手,指节突出,像是硌在阿当哥的心里一样生疼。“明早我们就联系医院办理住院手续。”
花影年再次一愣,但是却不敢问,她知道阿当哥现在绝对有难言之隐,但是儿子的生命在她面前仿佛一豆明明灭灭的烛光,让花影年不能也不愿去考虑别的,不论发生什么花影年愿意陪着阿当哥走下去,只要能够挽留住儿子鲜活的生命,让儿子能够蹦蹦跳跳地扑到她怀里用铜铃般的声音喊妈妈,其余的,花影年无法顾及。
“好!”
风呼啸着掀动窗帘,阿当哥走过去将窗帘拉起来,没有了阻隔,风更大了,花影年走过去,执起阿当哥的手,窗外车水马龙,万家灯火。
第二日一早阿当哥就和花影年来到医院,而关雅楠也没有食言,派她的秘书将宝宝的住院手续以及费用都支付了,临走秘书还留给阿当哥一张银行卡,意思是有什么需要的都从里面拿。
宝宝很快住进了vip病房,“宝贝儿,早上没睡好,现在再睡会儿,爸爸妈妈在这里陪着你。”花影年帮宝宝掖好被角,温声细语。
宝宝顺从地点点头,闭上眼睛,乖巧地让花影年心里一酸。
阿当哥看着宝宝睡着了,便走了出去,他害怕花影年问自己问什么关雅楠会这样无私地帮助自己,她在川西比亚的时候关雅楠也没有这般好说话。
好几次花影年问出了口,可是都咽了回去,她怕问出来自己不想听见的,她看得出阿当哥是不愿接受这样的“好意”的,昨晚很少吸烟的阿当哥在厕所里吸了好久的澡,虽然冲了澡,但是回到卧室,淡淡的烟草味还是出卖了他复杂的心情。
其实阿当哥自己清楚,即使不是因为花影年,看着宝宝日渐消瘦又因为持续低烧而红热的小脸蛋,阿当哥也会答应关雅楠的条件。只是自己在友情和亲情之间徘徊挣扎的时间长一点,最终还是会走向亲情的。
而VOH的公司内部,林景离下班之后顺便去了创意部,最近VOH的服装在国内风靡了起来,大有将川西比亚比下去之势。这中间功劳最大的就是白小凉了,先后因为自己“茶树”、“火华”等作品一下子成为礼服界的新秀,比之前的贝崖更显得清新活泼,备受年轻的名媛们的青睐。
而林景离也越来越觉得邀请白小凉加入VOH是一件极其明智的事情,当初义无返顾不顾公司人的阻拦,直接将初出茅庐的白小凉聘为创意部总监,简直就是林景离有先见之明,现在整个VOH都因为白小凉士气大振,绝口不提集体当初反对白小凉当上总监之职的事。
“呦,林总,去创意部啊?”迎面走来市场营销部的夏部长笑着说,这个“呦”字说得一脸暧昧,林景离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但是这么久以来,林景离对白小凉的感情已经是公开的秘密,虽然对于大家的一脸了然于胸的表情最初让林景离还是有点害羞,但是事实证明水滴石穿,林景离已经波澜不惊了。
表面上林景离会一脸正色地说:“咳咳,这样影响不好,不要让白总监难堪。”但是大家知道大家越是这样,林景离心里越是高兴地开了花。最坏的结果也就是白总监会跳脚。
创意部总监的办公室前,林景离透过玻璃门,看见里面一位女子正襟危坐,眉头微蹙,时不时地在纸上写写画画,甚至动不动塞进嘴里啃着,林景离额头抽动了一下,推开门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