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是什么东西,只是靠着是汉室宗亲,竟然也被封了个豫州牧。”袁绍一回到自己的大帐便立即大发脾气起来。
袁绍接到献帝的密旨之后,确实犹豫不定,手下谋士也分成两派,一派主张立即奉旨率军将皇上迎接到邺城,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一派的主要人物有田丰、沮授、许攸、郭图、辛毗,另一派则认为不应该迎帝到邺城,这一派的主要人物有审配、逢纪、辛评、荀湛、王修,正好是五比五,袁绍难以抉择究竟是迎驾还是不迎驾。
既然袁绍难以抉择,两派的人便唇枪舌战起来,什么挟天子以令诸侯乃是成就宏伟霸业的最佳途径,什么若是皇上到了邺城,欲将主公置之何地,什么主公正可以天子之名扬威四海,一统乱世,建立不世基业,什么主公若是架空皇权,必被归以董卓、李郭之类,遗臭万年。总之,听着两边吵吵嚷嚷,袁绍的头都大了,一会觉得这几个人说的有道理,一会觉得那几个人说的有道理,袁绍首次感受到谋士太多的弊端--意见不能统一。
整整一个上午过去了,袁绍听着听着,差不多快要睡着了,两边的人还是没有争论出一个所以然来。就在这时,淳于琼的到来,打破了这个平衡,也使得袁绍最终下定了决心要逢迎献帝到洛阳。
淳于琼是袁氏旧吏,而且还是不一般的旧吏,袁家四世三公,淳于家也做了袁家四世的旧吏,到了袁绍这一代正好是第五代。淳于家对袁家向来是忠心耿耿,是以淳于琼也向来倍受袁绍信任,袁绍对其言听计从。
淳于琼此人好酒,几乎是每喝必醉,但是还不至于到因酒误事的程度。但是,在真实的三国历史上,淳于琼只因酒误事过一次,在官渡之战的关键时刻,失了乌巢,也就是那一次,使得袁绍官渡兵败,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从此淳于琼再也没有喝过酒,不是他不想喝,是因为他也因此丢了性命,被曹操的大将乐进一刀劈死了。
淳于琼此人颇有勇力,却敌不过颜良、文丑,也算得上是颇有谋略,却连逢纪、审配也不如,属于文武双xiu,两样都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也就是因为他两样都懂一些,更被向来以儒将自称的袁绍器重,因没有逢过大战,淳于琼在计谋上也没有什么失误,这也是他能够一直倍受袁绍重用的一个原因之一吧。
恰巧,昨晚淳于琼刚刚在许攸的府上喝过酒,两人称兄道弟大半夜。许攸此人平时自命不凡,不屑和逢纪、审配为伍,而田丰和沮授却因为许攸的人品而不愿和他过于往来,于是许攸只好和淳于琼交往甚密,主要还是因为淳于琼在袁绍跟前超然的地位。
刚才淳于琼进来的时候听到了双方的争执,心中的杠杆便不自觉地已经偏向了许攸所在的这一派。淳于琼知道袁绍的毛病,肯定是在这件事情上决断不了,听了袁绍的问话便道:“主公,琼以为应当迎逢天子到邺城。”
“哦”,袁绍正犹豫不定呢,闻言急忙问道,“仲简可细细说明缘由。”
“主公,如今天下崩乱离析,皇权旁落,先有董卓,后有李郭,把持朝政,欺辱皇上,强压百官,天下百姓更是倍受战乱之苦,久有渴望一统之念,而主公占据三州之地,幽州不日也将归入主公掌握,实力冠绝诸侯,乃是一统天下的不二之选,然主公既然要一统天下,成就不世基业,须得师出有名。此次皇上逢难,正为主公提供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挟天子以令诸侯,挥兵讨伐四方,一统中华。至于皇上来了之后主公该怎么办,也并非什么难事,皇上毕竟年幼,正需要主公从旁辅佐,否则的话,若是再被董卓、李郭之流把持朝政,不但天下又要大乱,主公也坐失千载难逢之良机也。”
如果说,淳于琼的存在对袁绍还有一点价值的话,也就是这句话使得袁绍下定了决心,迎逢天子到邺城。
既然下定了决心,袁绍的行动也是很快的,半个月的时间,袁绍便亲率五万大军来到了长安城内。
李榷、郭汜等人自然也都知道了袁绍的到来,虽然知道袁绍兵马强壮,但他们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把皇上带走,否则的话,他们的生存便没有了保障。于是,韩暹便不知死活地率领他的一万部众来找袁绍的麻烦,就在袁绍大军即将来到杨奉驻军所在的周至县东面的二十里处,韩暹和袁绍开了一仗。
结果很简单,只三个回合,韩暹便被颜良一刀劈落马下,韩暹的部众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见韩暹被杀之后,便四散奔逃,正遇到引军前来接应的杨奉,结果一万士兵除了被袁绍大军杀死的两千人之外,其余全部被杨奉俘虏了,让杨奉捡了一个大大的便宜。
对于杨奉,袁绍是第一次见到,只是在献帝的密旨中得知此人曾救驾有功,但是当袁绍看到杨奉长相竟是如此的丑陋不堪,心中便不是很喜,尤其是看到杨奉几乎不费什么吹灰之力便抢了自己的胜利成果,袁绍更是很不高兴。
杨奉虽然文韬武略都不在行,但是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是有的,看到袁绍对自己不很感冒,便施展浑身解数,大拍特拍袁绍的马屁,尤其是当着汉献帝的面,把袁绍夸得像一朵鲜花似的,简直是地上没有,天上难找,似乎天下忠臣只他一人似的。
袁绍本就是喜欢听那些阿谀奉承的话,尤其是杨奉当着汉献帝和百官的面夸他,便一直笑眯眯地看着杨奉,越看觉得越顺,先前对杨奉的那一丝不快和不满早就被杨奉的阿谀之词赶到了九霄云外了。
不但韩暹的八千降兵袁绍一个不要了,而且袁绍还送给能够让杨奉的一万三千士卒足以维系一个月之久的粮草,更是默认了献帝封杨奉为雍州牧,只是,让袁绍感到很不忿的是,没有任何功劳的刘备竟然也一起被封为了豫州牧。
“主公,这刘备被封为豫州牧对于主公来讲,不但不是坏事,而是好事一桩。”沮授不愧是袁绍的首席谋士,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问题。
“哦”,袁绍本来是怒气冲冲,闻言不禁一怔,若是换成其他人,说不定就会引来袁绍的一顿大骂,但是袁绍知道沮授之才,更知道沮授向来没有空言,既然他这样说了,下面必定会有充足的理由,于是袁绍便稍稍平息一下心中的怒火,和颜悦色地问道,“仲平之意是...”
“主公,如今在江北,有可能与主公争霸的人是谁?”沮授并没有直接回答袁绍的问题,反倒是问了袁绍一个问题。
袁绍闻言,低头沉思了一会,道:“公孙瓒如今是瓮中之鳖,不久将为我所灭,衮州被曹操所占,徐州落入了刘备手中,吕布也兵败之后投靠了刘备,仲平说的莫非是曹操和刘备二人不成?”
“正是”,沮授点了点头,轻轻捋了一下下巴的一缕山羊胡,道,“不错,在北方能够对主公造成一定威胁的正是此二人,然,在此二人当中,当数曹操。刘备新得徐州,人心未定,吕布更不是久居人下之人,一山不容二虎,二人早晚要发生冲突。刘备虽然也算是世之枭雄,但手下并无能人辅佐,吕布自身武艺天下无敌,手下竟是有骁将数员,更有陈宫为之谋,两人争徐州,刘备必败无疑。如果没有皇上的这道旨意,刘备兵败之后将会无处可去,只得南下投靠荆州刘表或者益州刘璋,刘备虽然争不过吕布,但却绝对可以对付得了刘表或者刘璋,何况刘备也是汉室宗亲,很容易便能获得刘表或者刘璋的信任,一旦刘备阴谋夺取了荆州或者益州,主公日后南下则会更加困难,现在有了这道旨意,刘备便可大摇大摆在入主豫州。这样一来,曹操在衮州,刘备在豫州,吕布在徐州,三足鼎立,互为制约,只要主公不南下,三人必会互相争斗,想灭掉其余两人,然而三人都非良善之辈,最终的结果必然是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了谁,此对主公来讲,实乃好事一件。”
袁绍听了,转而为喜,忽然又想起一事,眉关紧簇,问道:“三虎各踞一州,时间久了,人心归附,日后我军南下之路岂非被牢牢堵死?”
沮授看了袁绍一眼,心中叹了一口气,暗想,主公也太贪了,若是让曹操独吞三州,未来的中原争霸还不知道谁能胜出呢,口中却道;“他们三人虽然各踞一州,必然长期互斗,只会大耗实力。而主公,正可北并幽州,南下司州,屯粮练兵,积攒实力,待其三人筋疲力尽之时,请旨南下,可坐收渔翁之利。”
袁绍大喜,不由击掌道:“好,没想到小皇帝的一个分封却无意中助我袁绍成就大事,此岂非天意哉。”
“主公,这肯定不是皇上的主意。”沮授的头脑始终都保持清醒。
“这不是皇上的主意?”袁绍觉得颇为奇怪。
“是的,这肯定是杨奉的主意。”
“杨奉的主意?可这对杨奉有什么好处?”袁绍觉得奇怪。
“这个我现在也没有想出,不过,我感觉杨奉此人并不简单,刘备之事必然是他向皇上建议。此人心机很深,而且又成为了雍州牧,日后可能会是主公的一大强敌。”沮授的眼光还是很敏锐的。
“仲平多虑了,那杨奉手下只不过万余人,更缺乏能人辅佐,虽然因为救驾之功被封为了雍州牧,但雍州经历董卓和李郭之乱,已是十室九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任他杨奉再大的能耐又怎能和我抗衡。而且,有他在雍州,正可为我挡住西凉马韩二贼的袭扰,于我有益无弊也。”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看来袁绍对杨奉的印象还是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