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先虎愣了一下,似乎没明白陈伟霖的意思。陈伟霖刷的一声,把木杖对准他的脑袋:“想要活命还是想要衣服?”
肖先虎终于明白陈伟霖并非跟他开玩笑,讪笑道:“不……不,我脱,我脱!”脱下锦袍华缎,孤零零的一身白色内衣,满是惊惧小心的把衣服捧到陈伟霖前。
陈伟霖哼了一声,抄过衣服,飞起一脚,将肖先虎踢飞出去。肖先虎落在草丛中,痛的筋骨欲断,却吓的全身发抖,不敢发出任何一丝惨叫。
陈伟霖不再理会他们,拿着衣服纵身离去。走远之后,褪下野人装,换上华贵的锦袍来到曾经与何洛洛避难休养的林间洞穴处。已经蒙上灰尘的锅碗瓢盆仍旧安在,冥冥中,似乎还有甜甜细细的幽香,撩动的陈伟霖思念而担忧。
他在洞穴中详细翻了翻,并未找出什么特殊的标记信号,心下失望,寻思:“猎人堡既发出了红色追缉令,那么对何洛洛的行踪势必有些了解,为今之计,只有从猎人堡处下手。”
当即将以前用过的用具逐一掩埋,用树枝藤蔓将洞穴掩藏好,沿着白石林外围向着最近的火凤城奔去。
走了约七八里路左右,陈伟霖忽然心中一动,身形一窜,已站在一棵树的枝桠上。遥遥的只见一位少年站在一块凸起的高石迎风而立。
少年浓眉大眼,身形厚实,身着青衣布衫,一脸朴实敦厚模样。年龄比陈伟霖小上两岁左右,显是普通的农家子弟。
陈伟霖背倚在树枝上,双手抱胸,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少年。
少年正闭着眼睛,面朝五轮,双手不时翻上下按,作吸纳之状,似乎在修炼。随着他双手以某种奇异的规律晃动,一滴滴细小水珠在他四周凝结,渐渐形成一团朦胧的白雾。
白雾缭绕,将少年的身形衬托的有些飘渺起来。
少年深吸一口气,白雾化作一缕青烟,被他吸入肚腹之中。他双手下按,又缓缓吐气,修炼结束。
他睁开眼,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呆呆的站着出神,神情甚是黯然萧索。忽然,一阵异动从不远处传来,他转头看去,只见一只雪白色大耳兽纵身跃过。
这只大耳兽显然已经属于精兽范畴,比普通野兽高上一等,却低于异兽。
少年登时眼睛一亮,纵身如雄鹰般直接扑过去。他手一抬,空气中一阵湿润的水汽泛动,一滴指甲大小的水珠瞬间凝聚而成。
少年身形在半空之中,将落之际,食指一弹,那水珠立时如离弦之箭,破空****而去。
噗的一声,水珠穿透了大耳兽的肚子,大耳兽竟未死,身形抽搐了一下,快速向林子里窜去。
少年脸上显出懊恼之色,飞跃跟上,想再弹一个水珠,但那大耳兽矫健的左拐右绕,一时间竟无法瞄准。
眼看大耳兽深入林子,少年脸上显出犹豫之色。正在这时,忽然从旁边窜出一道黑影,大耳兽似乎吃了一惊,急忙转身回避,灵活异常。它速度快,那黑影却速度更快,一转之间,已被咬住了。
只见那黑影是一条足有一米来高的缟鬣狗,全身斑黄点缀,一双眼睛绿油油的,凶猛诡异。它的嘴上下一咬合,一阵骨骼咔嚓声响起,大耳兽竟自被咬的筋骨全断,鲜血长流。
大耳兽体型玲珑,骨骼却堪比金刚石。缟鬣狗竟将硬生生将之咬断,这份咬力实令人不寒而栗。
那少年面色一变,浮空的身体霎时间如加重了数倍,竟呈直线坠落下来,蓄势甚猛,踏地却不轻不重。不远处的陈伟霖暗暗点头:“千斤坠的功夫,他倒是练的很扎实!”
林子中,迎面走来一群人。为首的一位锦袍少年脸现喜色,叫道:“好样儿的阿黄!”
缟鬣狗上窜下跳的来到那少年跟前,将大耳兽送上。缟鬣狗伸出舌头,讨好的舔着锦袍少年的手。锦袍少年摸了摸缟鬣狗的头,拎着大耳兽转身就走,竟不朝那朴素少年看上一眼。
那位朴素少年忍不住踏上一步,嗡声道:“沫哲,这只大耳兽是我射死的。”
锦袍少年回过头,似乎这时候才发现他,笑道:“原来是古大少爷,你说这只大耳兽是你射死的?”
朴素少年点头道:“正是,我打算抓了它回去给妈妈煮大补粥,你不能拿走。”
沫哲突然眉毛一竖,双眼一瞪:“谁能证明这是你射死的?阿黄刚刚咬上的时候,大耳兽还活蹦乱跳的。你仗着村长儿子的身份,故意来欺负我,是不是?”
古赢胀红了脸:“我没有,大耳兽本就是我先射中的。”向着大耳兽小腹上的伤口一指。
沫哲喝道:“还敢胡说八道,我叫阿黄吃了你!”为了配合主人的威势,那只缟鬣狗矮身下伏,张开血盆大口,汪汪吼叫,凶猛惊人。
古赢与缟鬣狗那碧油油的眼睛一对,不禁全身汗毛都倒竖起来,心里害怕,颤声道:“我没胡说,就是我先打到的。”
沫哲大怒:“你敢顶撞于我,阿黄,上去把这小子咬死了。”
火凤城位处万潮帝国东南端,与白石城相隔三分之一的白石林,是裕兴郡三大名城之一。从高空俯瞰下去,整个火凤城如同一只展翅而飞的凤凰,因而得名。此城的居民们以之为灵神厚赐的吉祥,一直将凤凰视作本城的象征神兽。
在白石林中直奔了近七天,陈伟霖才隐约的看到那座匍匐在崇山峻岭中的火凤巨兽轮廓。远远的,能看到一面迎风而展的旌幡,旌幡以金丝绣绘的凤凰图腾,猎猎鼓动,凤凰如同涅槃重生,火焰滔天中引颈矜鸣,凭风欲去。
陈伟霖站在一棵榕树上,目光穿过枝桠,望着熙攘吵杂,流人络绎如织的北城门。心中寻思:“我眉宇间的五轮金枫印太过显眼,只要公然出现,势必会被人轻贱嘲弄,视作毒虫猛兽般的不祥之物,甚至连城门都不让我进。我虽不在乎世俗之人如何想,但此番来是为了打听何洛洛的下落,引得诸多不必要的麻烦也是不妙,还是乔装一下吧!”
打定主意,他随手折了些树枝藤蔓草叶,搓编一顶头环,前帘由青叶排撒成,恰好挡住眉心间的五道金轮。他来到一条清澈的小溪边,对着清晰看了看,满意点头。树叶遮的毕竟不全,倘若有人仔细观察,还是能瞥出一丝金光来。但就算瞥到了,也没人会朝废脉人的方向去想。世间废脉人的数量并不多,再加上一年内的死亡率几乎达到百分之九十九,根本没人会去思考废脉人。
白石城与火凤城之间相隔甚远,足有千里之遥,以精兽坐骑,走官道来往至少需七天以上。因而陈伟霖从小到大,只随着父母来过一次。但那时候来,人虽然多,却并不如这次这么夸张。
陈伟霖大摇大摆的走进城门,他身着华贵锦缎,头上却不伦不类的带着个草环。人们早已习惯了各种奇装异服,也不以为意,有的只是从他身上瞥了一眼,便没有更多的在意。
陈伟霖心想:“火凤城有猎人堡专设的工会办事处,从那里入手,应该有些门道。”他看了看天时,已傍晚时分,决定先去客店投宿。只是眼下身无分文,须得想法子弄点银钱来。
他略一沉吟,走向一家气派豪华的藏晶阁。一名花枝招展的小姐迎了上来:“请问先生想要买什么?”
陈伟霖摇头道:“让你们的负责人过来说话!我想跟他谈一笔生意。”
这位小姐见陈伟霖穿着不俗,虽显不伦不类,亦不敢怠慢,嫣然道:“请您稍等!”转身向着大堂内厅走去。
没过多久,内堂走出一位神态温和,略微驼背的老人。老人头发黑白参半,面色红润,眼睛开合之间,精光灿然,显得精神抖擞。服务小姐对着陈伟霖介绍道:“先生,这就是我们聚宝阁的总负责人,南宫无。”
陈伟霖感到一股无形的威压从他身上不温不火的散发出来,自己竟微微窒息,心中一凛,此人是个秘境高手。当即拱手道:“在下杨……龙,久仰南宫先生大名,可否进一步说话?”他觉得自己家族被灭,直说陈伟霖会被人轻易查出底细,索性就改了名字。
南宫无眼睛微眯起,笑呵呵地说:“当然可以,杨先生请!”
南宫无引着陈伟霖走入侧室,里面桌椅整齐干净,应该是专门的会客场所。两人略作客套,陈伟霖就直入话题,从怀中拿出一颗灰光朦胧的内丹:“南宫老先生,这是在下无意中得到的一枚内丹,请您鉴定一下。”
南宫无见这内丹气息氤氲澎湃,精炼纯净,吃了一惊,连忙双手捧过。眼中精光连闪,鹅黄色的光芒自他手上浮动轻颤,微微失声道:“千年地鼠,这是千年地鼠的内丹?”
陈伟霖微微一笑:“不错。”心中暗叹,刚才那闪动的鹅黄色光芒是云手无异了,无名老人精通炼丹之道,随着他的仙去,云手也消散在时间流逝中,陈伟霖自然也就没有了。
这只千年地鼠生前在壬级之境,是他目前所有的内丹中,最低品级的了。否则,他也舍不得把一颗壬级内丹拿出来卖。
南宫无嘴唇有些颤抖:“你……你打算卖给我们?”这话一出,顿觉有些失态。他若不是拿来卖,又怎会给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沉吟了一会儿,手上鹅黄色雾气律动,字斟句酌道:“八百万!”
陈伟霖听了这么多钱,吓了一大跳。他知道壬级内丹珍贵,没想到南宫无一出口就是八百万。他迟疑了一下,道:“九百五十万吧!”
南宫无想了想,笑道:“成交!”他暗暗打量了下陈伟霖,心下惊奇。这个人年龄不大,从哪儿得来了这种级别的内丹?壬级异兽的智慧已完全成型,打不过会想办法逃走,实在逃不掉也会选择自爆内丹,意图同归于尽。因而若非实力相差极大,不可能成功得到壬级内丹的。
很快,南宫无就拿来一张金色的水晶卡片,陈伟霖认得这是九天大陆各地都可使用的金卡。一张金卡里的财富,最低都要达到一百万。南宫无又拿出一块不知什么材料制作,触手轻硬,上面龙飞凤舞的书着‘南宫’两个字的牌令,笑眯眯地道:“这是我们南宫家的外部令牌,专门发放给与南宫家有秘密往来的尊贵客人。杨先生今后若有类似的内丹想出手,尽可凭此令牌与我们联系。南宫家一向以信誉为先,绝不透露有关杨先生的任何信息,亦承诺不对杨先生进行任何调查。”
陈伟霖微微一笑,将令牌接过,道:“一回生二回熟,今后如有什么想出手的东西,与南宫家联系正合我意。告辞!”南宫家是万潮帝国八大世家之一,其实力究竟有多强,恐怕即便是当今圣上水仞大帝也难以完全洞悉。与这样的大家族秘密往来,陈伟霖觉得只要自己不出手先天级以上的内丹,不必担心对方动歪主意。
走出聚宝阁,陈伟霖走入一家裁缝店,花了一百墨币买了一件斗篷,将整个脑袋都遮起来。但是如果有人注意自己的脸,势必还能看到五轮金枫印,便去杂货店买了一幅金色麒麟面具。这副麒麟面具只掩盖了鼻子脸颊,嘴巴露了出来方便吃饭。如此一来,他便大摇大摆的走在大街上,亦无人注意。
陈伟霖走进一家客店欲去投宿,店主却说:“多承惠顾,感谢!六日后是山崎子大爷的大喜日子,宾客往来甚多,本店已住满贺客,请到别家看看吧。”一连找了几家,亦复如是。
陈伟霖无奈下在街上闲逛,这时天边滚起漫天金云,金光灿烂,直将整个天地渲染的辉煌豪奢。一根细若发丝的金针从天落下,插入陈伟霖的头中,陈伟霖顿觉一股细微的金气透体而入,在经脉中运转一番,逐渐减弱消失,竟被他的经脉吸收了。一股温暖的能量从丹田处冲出来,圆融自如中,竟增加了一分。一分虽少,增加却是实实在在。
陈伟霖大喜,心想,我修炼了天地五行决,承受了莫大苦厄才凝练了五行之体。没想到五行之体竟有这种神奇功用,岂不是老天都在帮我?
针雨渐下渐大,随后铺天盖地,陈伟霖只觉每一道金针打在身上,自己的能量便增长一分,畅快舒心已极。自修炼开始,还头一次有这种看着自己修为增长的快感。
他见四周路人慌忙的抱头躲避针雨,心想:“倘若我站在这里修炼,势必惹人注意,还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吧。”在街上四下乱找,终于在城南墙角处找到一座颓败废弃的庄园。这座庄园已年久失修,残垣断壁,遭蚁蛀虫啮,风侵雨蚀而显得破旧不堪。
他盘坐在庄园屋顶,潜运天地五行决。漫天的金针倒灌而下,冲入他的身体化作汩汩金系能量。五行之力相克制生,金气一胜,其他四气必茂。丹田处阵法的五团雾气翻滚涌动,愈发的明亮,陈伟霖的修为在以可观可感的速度增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