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脉人灵脉完全枯死,无法吸收任何的能量,也就无法修炼任何一种功法。开光前戴上龙木草帽,一个功能是帮助炼化灵脉中的杂质,第二个功用就是在关键时刻保护大脑不受灵气冲击。龙木草帽中有守护阵法,一旦察觉到有过分强大的灵气向戴帽者的大脑冲击,便自然而然的启动阵法。
灵气从阵法中安全的散逸出去,同时也在眉心间留下五轮印。因为这五轮封印像枫叶的形状,故而被称作五轮金枫!
废脉人的产生几率并不高,甚至百万分之一都不到。众人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陈伟霖竟是个废柴。
祭祀老人也明显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结果,呆呆的看着陈伟霖的五轮金枫,半天做不出反应。
陈伟霖则渐渐的恢复过来,茫然的看了看四周,见众人都以古怪的目光看着自己,心头诧异:“我觉醒十级灵脉了吗?”一念刚起,又觉不对,如果是十级灵脉,大家绝不会这样看自己的。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疲累,难受,空空荡荡的。
他记得灵脉觉醒,身体受灵气滋润,应该会很舒服才对,怎么他却没有任何舒服的感觉?
祭祀老人叹了口气,拿起一边的铜镜递给陈伟霖,语气冷漠道:“杨公子,你自己看吧!”
陈伟霖被他冷漠的语气说的心头不快,拿过镜子一看,一呆之下还以为镜子中的人不是自己。把头左右转了转,镜子中那人也跟着转了转。
“这……这……怎么可能……”陈伟霖满脸呆滞,手一松,铜镜咣啷一声摔倒在地。那五道金色的印记,如同晴天霹雳,将原本春风得意的第一天才,无情的击入了地狱的深渊。
“不……一定出错了,我们重新再来一次!”陈伟霖失魂落魄,大声叫道。
祭祀老人却冷冷道:“开光大礼,对每个人来说只有一次。杨公子,请吧,下面还有好多人等着开启灵脉!”
“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我不可能是废脉人的,再给我一次机会!”陈伟霖声音嘶哑,从干涩的喉咙中挤出来。
祭祀老人不耐烦道:“再给一次机会?如果还有可能,别说一次,十次机会也可以给。可惜,杨公子,灵脉枯死,再试一百次都是一样,面对现实吧!”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陈伟霖扑通一声,终于无力的坐倒在地。不知不觉流下两行热泪,可是这两行饱含悲痛绝望的热泪不但没有引来众人同情怜悯,反而引来一阵阵鄙夷不屑的眼神。
一声轻叹从不远处传来,陈伟霖的母亲洛晴道:“孩子,回来吧,咱们回家了!”
“妈妈!”陈伟霖如一只受伤的乳燕,扑入母亲怀抱,大声痛哭:“不……这不是真的,请帮我求个情,我一定可以觉醒十级灵脉的,一定会的。”
洛晴心中哀痛,眼角也流出泪水,温柔的安慰道:“没关系的,这不是你的错。就算……就算是废脉人,妈也不会丢弃你的。在妈的眼中,你永远都是好儿子。”
杨家众人感受到四周传来阵阵鄙夷嘲弄,幸灾乐祸的目光,大长老等人纷纷脸上挂不住,怒哼一声,挥袖离去。其余人也再没脸待下去,跟在后面,杨家队伍顷刻间就走的干干净净。
被杨家寄以热切希望的陈伟霖,此刻却成了他们被人羞辱嘲弄的对象。什么走出白石城,进军帝国八大世家,那是唐家与白家的愿望,与他们杨家无半点干系了。至于百年内杨家独大等云云,全成了讥诮讽刺。
陈伟霖还在抱着母亲痛哭,四周昔日与陈伟霖有感情的人纷纷伤感,为陈伟霖的不幸而悲哀。而与陈伟霖有仇,或嫉妒陈伟霖的人,则都幸灾乐祸。
肖先虎哈哈大笑,一瞬间,他像一只刚从五行山下解放出来的猴子,心中之畅快,实难以再用言语来表达,他手舞足蹈,大声叫道:“老天有眼,姓杨的也有今日!”
有人附和的叫道:“姓杨的原来是个草包废人,以前那些全都是做作假象。”
“没错,他还不知是用了什么卑鄙法子胜是肖二公子。肖二公子不是第一蠢材,他自己才是。”
“杨家都是一群虚伪的人!”
……
众人七嘴八舌,把以前那些恩恩怨怨,有的没的全部都添油加醋的拿出来说。陈伟霖顿时成了全身毫无优点的畜生,猪狗不如。
一个人成功时,锦上添花的人会很多,但当一个人失败时,落井下石的更多。
洛晴微微皱眉,冷笑道:“天行是我儿子,只要我们杨家一天不倒,便轮不到你们放肆!”她美目中陡然闪过一缕清光,一阵细微的波纹荡漾开来,形成一曲美好动听的韵律,让整个天地都愉悦欢乐起来。
在大声狂笑的肖先虎陡然惨叫一声,七窍流血,倒在地上痛苦的来回翻滚。肖家长老大吃一惊,手一挥,一股能量喷薄而出,将那奇特的韵律挡在外面。
正在数落陈伟霖的众人这才惊醒,杨家去了一个陈伟霖,只是声势下降了而已,本身实力却丝毫没有动摇。单是这次杨家参加开光典礼的十六位少年中,觉醒六级灵脉的就有两位便可见,未来三十年间,杨家在白石城仍是有着不弱的实力。
洛晴曾经是天音派的弟子,天音派后来被仇家满门诛灭,只剩下她这一支。她生性温柔,自嫁杨凡后,从没与人动过手,大家直到这时候才想起来,这位族长夫人,也是一位实打实的秘境高手啊!
众人再也不敢肆无忌惮,洛晴哼了一声,当看向失魂落魄的儿子时,眼中的凌厉登时化作慈母柔情。她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儿子的头,抱起陈伟霖身形轻晃间,飘然而去。
许笑笑大急,想跟过去,唐家家主唐中盛却按住她,微微皱眉道:“小小,从今天开始,你要跟陈伟霖断绝任何关系!”
许笑笑一呆,还未答话,白家的家主白前洗就笑呵呵地道:“唐老弟,我们两家也是世交,如今两个孩子都已觉醒十级灵脉,我们两家就此联姻如何?”
唐中盛眼睛一亮,笑道:“好主意,好主意!”
许笑笑难以置信,没想到一直慈祥和蔼,对陈伟霖甚是器重的父亲会变得这样。她焦急的拉住母亲的手,颤声道:“妈妈!”
她母亲知道女儿心思,望着远去的身影,伤感一叹:“小小,听爹爹的话。天行成了废脉人,你跟他之间,是没有希望了。”
废脉人与十级灵脉的天才结合,后代仍是废脉人,永远都不会有特殊的存在,他们注定是这个世界遗弃的一类人。并非人们势力残酷,而是大自然如此选择,是事实残酷。
许笑笑脑海中涌现无数两小无猜的画面,突然间只觉得最珍贵的东西被人夺去。心中一痛,眼泪夺眶而出……
……
陈伟霖坐在花园中间的一块石头上,太土月灰暗的光芒将他整个身影隐在花草中间,眉宇间的五轮散发着华灿的金光,将他的脸照的焦黄。
冷风吹起他蓬乱的头发,草木瑟瑟颤抖,像撕裂的呜咽,悲情的叹息。
他双目无神的看着天空中五轮星,与自己眉心的五轮金枫印遥相呼应的五轮星。天上的五轮星受到世人的膜拜,而他呢?他的五轮星受到世人的唾弃鄙视,两者正如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陈伟霖已经彻底绝望了,从知道自己是废脉人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自己这一生完了,没有任何的希望。什么未来,什么梦想,什么娶妻生子,什么杨家家主,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已不是他所能奢望。他这一辈子,注定要在人们唾骂驱赶中结束。
他实在想象不出,一个废脉人,在这个世界上还能有什么特殊侥幸?
废脉人的历史已不知有多少年,每一个废脉人最终都没能逃脱悲惨而死的命运。他们降临在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个错误,为世间所不容忍,为大自然所排斥。
鼎沸的吵杂声穿过围墙,飘进杨家大院。外面在进行连夜狂欢,大家并没有因为第一天才成了第一废柴而有所伤感,反而为城里出了两大十级灵脉而全城喜庆。在他们而言,杨家现在只是个落寞家族,过眼云烟,美好的未来在等着他们,他们又何必再对杨家奴颜婢膝?
唐家和白家看不上眼了,很多人也都看不上眼了。
杨家的人紧闭门户,没一个人出去纵情而乐。所有人的脸上,都带有惭愧不忿之色,见到了人都把头压的低低的,似乎没脸见人。
他们确实没脸见人了,当感受到别人那异样的目光时,没有人能坦然受之。
陈伟霖心里更加难过,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如果自己如愿以偿地开启十级灵脉,现在在外狂欢的,岂非也有杨家?
可是……可是,再也没有可是了!
整个白石城,此刻还记得杨家的,只有两个人,是最后的两个人。
一阵风吹来,草木在黑夜中披靡,同来的还有细细的幽香。好熟悉的幽香,曾经在自己的怀中撒娇耍性子的幽香,此刻却如此的模糊遥远。
一声轻叹从花园边传来,飘过凄冷的夜色,枯萎的花草,像是传自另一个世界:“陈大哥,你在那里吗?”
陈伟霖木然不答,似乎根本没听到。
许笑笑娇俏的身影从花丛中走来,她的手中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放一瓶酒壶和三个杯子。她的身后还有白凌。两人已换下了礼服,穿上一身干净整洁的长袍,获得十级灵脉的滋润,小小愈发显得娇艳,白凌也愈发丰神如玉。
许笑笑见昔日俊朗挺拔,芳华绝代的少年英雄,此刻披头散发,双目无神,哀伤之情再次席卷而来。她眼角噙着泪珠,静静的拿起酒壶,将三个杯子斟满。
一杯给了白凌,一杯自己端着,一杯递给陈伟霖,轻声道:“陈大哥,我们三人从小玩到大,只你最喜欢读书,最为聪明。你以前常感叹说世事无常,无常便是一大苦,人生总被各种各样的烦恼所占据。你又说,行人莫与路为仇,一切事情只要问心无愧就好。这些我……我虽然都不能完全理解,但你说的,总归不会错的。小小只愿你永远都能像那时候一样乐观豁达,小小敬你一杯!”
陈伟霖坐立不动,似乎根本没听到小小的话。突然,他手一挥,将小小递过来的杯子打翻了出去,酒水洒了满地都是。
白凌和小小都吃了一惊,刺鼻酒精味弥漫在黑暗中,两人都默默的望着陈伟霖。长风呼呼吹过,像冰冷的刀锋,将一颗遍体鳞伤的心撕割的更加鲜血淋漓。
一时间,整个园子变得好静,静的人心都在颤抖。
陈伟霖望着地上的酒水怔怔发呆,过了良久,突然叹了口气:“给我重新斟一杯!”
许笑笑呆了一下,然后默默的捡起杯子,重新斟满。
陈伟霖接过酒杯,望着星月下的酒水,酒未入口,他似乎已能品出那苦涩的辛味。他出了会神,然后大声道:“灵神在上,天地同鉴。从今往后,我陈伟霖与许笑笑一刀两断,与白凌再无任何兄弟之情!陈伟霖是生是死,与他们无半点干系!”
眼前光线模糊,隐约交织成了一幅幅童真无忧的欢乐画面,仰头将曾经的海誓山盟,细语温情一并随着这苦涩的酒水一饮而尽。
酒水苦吗?不苦,却很烈。
烈火像刀,滚在喉咙中的,是一团刀锋。不但将他的喉咙割的血肉模糊,他的胃也在翻滚抽搐。
这一喝,仿佛喝掉了陈伟霖所有的力气,丢掉酒杯,大踏步的转身离去。迷蒙的夜色之下,悲凉凄冷,孤苦令人心酸。
许笑笑再也忍不住,捂着脸转身跑走。白凌怕她生出什么意外,紧紧的跟在她后面。
陈伟霖刚走出花园,就再也忍不住胃中的抽搐,一股液体从喉咙中窜上来,他张嘴就吐了出来。
血!
艳红的血,像冬夜雪地里的梅花,在冰冷的黑暗中深藏着凄美的红颜。
血腥的气息冲散了芬芳,让人头晕眼花。
眼泪如雨而下。
在人生最为得意的时候,他把世间任何的困难都视作玩乐,开朗而豁达,人人都给他竖大拇指。然而坠入地狱时,方才真正明白,事非经过不知难,落寞悲苦时,想再有那种开朗豁达,似乎已是一种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