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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落日之伤 44

“你还好吗?”佳俊没有像上一次那样斥责她,因为小弱的样子让他担忧。他认为她可能过得并不是那样好。

“还好,你呢?”小弱故作镇静道。望着他,她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不敢相信今年的平安节还是会与佳俊重逢在一起。

“也还好——”他有好多的疑问,好多的话要跟小弱说,可是看着她脆弱的神情,他突然觉得思绪一片空白,浑然不知道接下去该说道些什么。

漫天的雪花纷飞在四周,舞着只属于冬日里的这一支伤感之曲。这一刻似乎都静止了。

看着眼前的小弱,佳俊觉得她似乎是瘦了。不知是身体瘦,还是穿太少,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跟着雪花一起在空气中舞蹈。他走上前,将自己的围巾从脖子上解下,给她系挂上。当他的双手不小心碰触到小弱脸上的肌肤时,冰凉的温度瞬间透过指尖传递到他心间。

她该有多冷啊?佳俊一时间回到了过去心疼她身体柔弱的状态,下意识地抓起她的手,捂在自己的双掌之间。

天啊,又是冷的!他不停地往她冰凉的双手呼着热气,并轻轻地揉搓着它,很小心,怕是一不小心会弄疼她的样子。

小弱望着佳俊,看着他每一个呵护自己的动作,心脏的跳动渐渐开始规律起来,渐渐回复平静。自己是小弱,是佳俊最爱的小弱,她觉得自己不用再刻意装出一副样子,来配合现在的身份。

这一刻,所有的委屈,所有的误解,所有的怨恨,在两个人的心里似乎都不见了。曾经分开的双手此时又重新握在一起,炽热与冰冷产生了交集,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变成了一种温暖的温度。

“为什么这么冷的天,你都不多穿一点呢?”佳俊温柔地责备道,语气全然回到了两个人还在一起时候的样子。

小弱听着他的话,没有作答,只是一直看佳俊的脸,看他的鼻子,眼睛,嘴巴……这所有的轮廓是那样的清晰,那样好看。她想伸手去摸,可又不敢。

“我不在身边,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你活得开心,过得幸福,只有这样我才觉得,当初你选择离开我是对的,我也会安心。不然的话,你会害我一辈子都活在后悔之中!”佳俊低着头,望着被他揉搓得发红的小手,真挚地道。

他的话让小弱顿时心中产生一种难以抑制的无奈。她将手从他的双掌中抽出来,捂在自己脸上,抵挡那呼之欲出的泪水。可无奈终究化为了眼泪,她无法压抑自己的宣泄。她要对佳俊说的每一言,每一句,都似藏在那一颗颗透明的泪珠中,但还是道不尽她心中的委屈与哀愁。

“怎么又哭了啊?还像个小姑娘似的那么容易就被感动!我说这话不是要你哭的,是要你把它记在心里。不管在哪里,你都要好好活下去,为我,也为你自己——”他一边用手指拭去小弱脸上的泪水,一边嘴里念道。

“佳俊,能不能陪我?就今天……我好想你的……”小弱拼命地掩着眼泪,可倔强的泪水还是止不住地从眼睛里泛滥出来。

“我不是在你身边吗?好了,别哭了,之前是我太鲁莽了,没有好好想你的处境。不过现在我不会再怪你了,都过去了,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佳俊不知道发生这么多事,自己能否真的还可以把她当作一个朋友,一个妹妹那样去对待。但此刻他只是心疼小弱的眼泪,忍受不了看到她那么伤心的样子。

朋友,也许这就是小弱与佳俊的关系。她的心里说不出的一阵唏嘘。爱了那么多年,彼此耗费了大半的青春,到头来只能以朋友的关系来相互看待,她惋惜,却又不得不接受。

“好啦,看你哭成那样!陪你走走吧——”佳俊牵起她的手,笑着道。他想起高中时候第一次牵小弱,那种澎湃激动的心情是一种难以复制的青涩。而当他今天再度牵起她时,却显得是这样的忐忑。

小弱被他牵着手,跟在他身旁,踏过曾经一起走过的石板路,那印着他们一路走过的点点滴滴都被一层厚厚的白雪所覆盖住,就如一段美好的记忆被锁在了铁盒里,找不出来。她一时想不起他们第一次来西湖时候的样子,也记不起他们在大学这几年所发生的事情,仿佛这座城市就是她跟佳俊之间的因缘葬身之地。

如果自己当初没有上模特学校,而是参加正规的高考,小弱想自己也许会落榜,也许只能留在吴兴找一份朴实的工作,拿着不高的收入,等待着佳俊大学毕业回去找她。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后悔了,也不知道时光要是真的倒转回去她还会不会坚持着要念模特学校。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现在的生活不是她所想要的那样。

佳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知道是晗凝下班了。

“亲爱的,你在哪儿呢?”晗凝在电话那头撒着娇。

“我在外面散步呢,你下班了对吧?”他看了身旁小弱一眼,转而侧过脸道。

“对啊,我一下班就第一时间回家找你,可你不在!你在哪个位置,我开车过去接你吧,然后我们一起在外面过平安夜!”晗凝兴奋的声音也传到了小弱的耳朵,她知道佳俊是不能陪自己了。他已经有了晗凝,自己如果再强留他,那自己就成第三者了。她也不想让他为难,便一个人径自走掉。

“那你来西湖公园门口接我吧!我在那儿等你。”佳俊一挂完电话,就追向小弱。

“小弱,我——”他唤着她,却又说不出下面的话。

“没关系,你去吧。你已经陪我那么久,也该去陪她了。”小弱撇过头,理解地道。虽然这是他们第一次在一起看的雪,可没想到此时的他们,身边的人都已不是彼此,她也不再怨谁,反而感激上天还能安排他们在这里重逢,像是在帮他们完成彼此还未了的心愿似的。

“你现在准备干什么?”佳俊问道。

“我想一个人在这边走走,你去吧,我真的没事!”她催促着道。

“那我走了——”他凝望自己曾拥有的那美丽的容颜,作着告别。

“嗯——”小弱轻轻转过身,伞边随着旋转出一道白色的弧线,划破了这宛如梦幻一般的雪景。

她没有再回头,一直就这样走。他没有挽留,一直就这样凝望。

漫天的飞雪似乎因南下的北风而变得更肆虐了,雪片飞扑在佳俊的脸上,也来得那么有力量。那一个个玩耍的孩子倒不觉得这样的天气有多么可怕,依然尽情地打着雪仗,你来我往,反倒是更欢了。雪人终于有了自己的模样,静静地看着这飞舞的大雪,脸上有笑,可又有点像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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