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大家都叫Angela公主,但思国其实并不是君主国。我们是在一次国际年会上认识的,那时候她的爸爸是思国元首,我的父亲当时还只是米国总理。她不小心踩到裙子下摆跌倒了,我扶了她一把,可能还对她笑了一下。具体情况连我自己都有些记不太清了。”安迪平平淡淡那地陈述着,“就这样,她似乎对我一见钟情了。Angela长得特别可爱,眉弯弯眼弯弯的,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因为形象特别讨喜,而且特别热心肠,所以深得思国民众爱戴,大家都叫她Angela公主。”
“我倒是对她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当时聊了一下,只觉得这个小女孩挺可爱的,也没多想。”安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轻轻一声叹息,“后来她经常来找我玩,我也只当她是妹妹。因为我是独子,一直都特别想要一个像她那样的妹妹,所以可能不自觉地就流露出对她的宠爱,让她误会了什么。”
“一年前,在一次与民众互动的直播访谈节目中,当主持人问到,她日后想要选择一个什么样的人做自己的夫婿的时候,一向没心没肺的Angela毫不犹豫地大声喊出‘非Andy不嫁’。”安迪想起那段访谈,自己也觉得特别无奈,这就是《地球异闻录》中描写到的“躺着也中枪”?
“我爸妈,特别是我妈妈,也非常喜欢Angela,双方家长觉得不错,大家看见我和Angela平日里的相处,都觉得我一定不会反对两人的婚事,便帮我们订婚了。”安迪说道这里就不说了,握着操控盘的手紧紧的。
伊人也能够明白,听安迪这么说,那位Angela公主应该是人见人爱的,而且对安迪死心塌地,安迪在没有找到自己真正爱着的女孩的时候,对于一向疼爱如亲妹妹的Angela,实在开不了拒绝的口。
“你打算就这样过一辈子?”伊人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好,难道说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可是安迪根本连自己真正的爱情都没有遇到。她又是跟他认识不久,又站在什么样的角度去劝导他呢?
“不然呢?”安迪苦笑着看了旁边的伊人一眼,“我不讨厌Angela,甚至是爱着她的,只不过是无关男女之情罢了。认识Vincent他们后,我们也曾经疯狂地玩过,闹过,认识过很多女孩,可是却没有一个让我有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就连我的父母,他们之间也似乎并没有那种山盟海誓般刻骨铭心的爱情。我一直以为,像莉莉阿姨和王叔叔那样的爱情,应该是极少极少的。也曾自暴自弃地想过,反正不会遇到那样的爱情了,《地球异闻录》里边也有一些小故事劝慰我们这样的人,跟你结婚的不一定是你最爱的。所以不如索性就那样过一辈子了。”
伊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她知道,她跟安迪的恋情才刚刚萌芽,若是时日久了,估计就能够茁壮成长了,或是,若是他们回到年少无知的中学时代,估计就能够不管不顾地狠狠爱一把了。
可惜,她的心智早已成熟,在地球,她已经是可以出嫁的年纪,安迪在梦之都也是。对于成年人来讲,对待感情,早已没了年少时不管不顾的勇气和不理智,他们总会不自觉地分析,用理智的眼光看待这段恋情,最终的得出的结论不言而喻,这是一段无果的恋情。
远远地已经可以看到爱丽丝购物广场的轮廓了。
“要是能够早点遇到你就好了。”安迪有些落寞地喃喃自语道。
伊人抿了抿下唇,想要说些什么,譬如安慰的话,最终却还是什么也说不出口。
车在空中停车场降落了。
下车前,安迪似乎是鼓足了勇气,侧身抱住了伊人,柔软的嘴唇吻在她的额头上,“伊人,很高兴遇见你。”似乎在祭奠他们如此短暂的恋情的怜惜的语气。
在安迪放开她的时候,她对安迪莞尔一笑,“我也是。”
在下车之后,即将关上车门的一刹那,伊人微微笑着,低低地说了一句:“再见还是好朋友。”
安迪一怔,也笑了。
安迪是爱她的。伊人知道。只是有限的时间不允许这样的爱生根发芽,以至于大家还能够理智地亲手将它掐掉。
他们短暂的恋情,就像偶尔划过夜空的耀眼明星,还没来得及照亮整个夜空,便陨落了。
伊人心里闷闷的,很难受,但她没有哭。她知道安迪比她更难过。
因此,在直播节目中,当主持人请她演唱出道专辑里的主打歌《小苹果》的时候,站在一片灯光突然变得昏暗,只留了中间一束亮白灯光的演播间,伊人却是鬼神神差地说出了以下这一段有些伤感的话:“仅把以下这首歌献给,曾经在我的生命中,留下过特殊印记的人,祭奠我们曾经共同拥有的,逝去的青春。”
演播厅里响起了小呀小苹果的音乐,伊人却是摇了摇头,对着外间的音效老师微微一笑:“不用音乐,我清唱。”
伊人清唱,那绝对是五音不全,她自己知道。但是,她却很想要好好一个人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唱好这首歌,给那个估计还在车里独自伤悲的大男孩听。
似乎是察觉到演播间莫名弥漫起来的悲伤气氛,灯光老师换了比较柔和的,似乎能把伊人整个人都柔化了的灯光。
“这一刻,突然觉得好熟悉;像昨天,今天同时在放映;我这句语气,原来好像你;不就是我们爱过的证据;差一点,骗了自己骗了你,爱与被爱不一定成正比;我知道被疼是一种运气;但我无法完全交出自己。”伊人用心地努力地用低低的略带沙哑的声音唱着,她知道自己唱走音了,但她不害怕,她用心地继续唱下去。
“努力为你改变,却变不了,预留的伏笔。以为在你身边,那也算永远。仿佛还是昨天,可是昨天,已非常遥远。但闭上双眼,我还看得见。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曾一起走却走失那路口。感谢那是你,牵过我的手,还能感受那温柔。”伊人满怀真情地唱着,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萦绕起荧光色的一个个汉字,那是她唱出一句便会出现一句的歌词,大大的汉字,闪烁着微微荧光,伊人微微一笑,这样应该可以很清楚很明白地看到吧。
如伊人所料,一个人呆在车里独自伤悲的安迪突然收到韩千影发来的光信,打开Light phone中的直播,被笼罩在一束柔光中的,伊森打扮的伊人,在用心地唱着一首他没有听过的歌。他听到她唱跑调了,但他却一点都不觉得不好听,因为唱的人很用心。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曾一起走却走失那路口。感谢那是你,牵过我的手,还能感受那温柔。感谢那是你,牵过我的手,还能温暖我胸口。”因为第二段的歌词忘记了,所以伊人只能直接跳过第二段,唱最后不断重复的高潮。
最后一个音在颤抖中结束。最后一句“还能温暖我胸口”荧光字也慢慢淡去。
可是空气中那股弥漫开来的淡淡的伤感,却是始终挥之不去。
饶是经验丰富的主持人,站在一边也被那种由内而外的深情给打动了,眼眶湿湿的,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谢谢你,陪我走过青春中浪漫的一段。谢谢!”伊人用低哑的,带点哽咽打得,真诚的声音说完,对着前方的虚无九十度一鞠躬。
这个直播节目瞬间火了,伊人在直播节目中演唱的这首五音不全的歌,那一段段特别文艺的话都在梦之都疯狂地流传开来,为什么说是疯狂的呢!因为就连莉莉阿姨和王先义叔叔这种日理万机的国家领袖级人物,都在晚餐桌上播起了这一段,莉莉阿姨还兴致勃勃地跟她老公热烈地讨论着猜测着这是怎样一段惊天动地的恋情。
伊森Eason也因为这样在梦之都彻底走红,风头甚至比韩千影刚出道那会儿还厉害。不久之后加上她担任男二号的大制作,她的星途将是一片光辉灿烂。
唱歌走音这种东西,大家都没怎么在意啦!人家都这么泪眼朦胧,用那么沙哑的哽咽的声音那么真诚地唱了,而且梦之都还真没有唱歌走音跑调的歌手耶!大家都中规中矩的,伊森这样算是异军突起啦!
在梦之都这个地方,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先不说这些,再说回伊人录制节目,可能是歌声勾起了心底压抑的悲伤,她也不见得多爱安迪,更多的是为安迪在恋爱上婚姻上的无法自主伤心难过。再联想到离开梦之都以后的自己,过不了一两年便要面临类似的情况,找一个条件可以接受的,不爱他,但绝对不讨厌他的男人结婚。
结束录制后,伊人拒绝了韩千影送她回去的好意。因为是直播节目,韩千影是担心她都不知道能不能够走出演播厅,估计看了这一段的人都要路人转粉了,外边指不定疯狂到什么地步。没办法,梦之都人民无聊太久了,难得看到这么一个有趣的小伙,不疯狂吼上几嗓子过过粉丝瘾还真说不过去。
伊人换回女装,来到最初遇到莉莉阿姨的露台上,放眼望去,晚霞千里,说不出的美,说不出的空旷,让人的心都仿佛一下子广阔起来。
伊人拿出Fly man放到自己的头顶上,明明是恐高的人,这一次却是十分勇敢地从七层楼高的露台上飞了出去。
太阳快要下山了,傍晚的风吹着很舒服,伊人深深吸进一口气,顿时只觉得浑身舒畅,心里的憋闷似乎也散开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