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宁,这个时候的确不能上山,没多久天就黑了,山上太冷,咱们一点准备都没有,肯定会冻坏的!今天晚上咱们就在山脚下村庄里不拘哪户人家中借宿一晚,顺便购买些防寒物品,明天一早再登山吧!”
姜简说着,上前笑道:“今晚你好好休息,明天才有力气!山上是真的很冷。”
“原来是这样,那咱们这就找人家借宿去吧!”吴君卉嫣然一笑,放柔了声音,说着奔到姜简身边。
年穆远低低一哼,拉着马走在前边。
在就近的村庄里找了一户殷实的人家借宿,年穆远掏出银子,顺便跟他们家购买御寒的皮裘大衣。山里人家做的这种东西并不讲究,但御寒效果十分好。
年穆远自然不会穿人家穿过的,问了只有一件新的,便请这家男人陪着木头往村子里买去。此地严寒,森林中出产兽皮亦多,御寒的衣物还是不少的。
姜简不愿意占年穆远的便宜,便也掏出一张银票递给这家的婆子,笑道:“大娘,家里有什么吃的有劳给我们准备准备!晚上再准备些热水洗脸泡脚,顺便把房间也给我们收拾一间出来。”
那婆子见了银票笑眯眯的收了连连答应,又忙笑道:“几位爷四个人一间房间怎么够呢!我们宁可自个辛苦些,再多给腾一间吧!”说着便扬声叫“山丹!”,吩咐自家女儿把房间腾出来给客人,晚上跟自己睡去。
这一张银票二十两,足够女儿的嫁妆还绰绰有余,她自然要下血本好好的将客人照顾周到了,省得客人不满意问她再把银票要回去一大半。
相比这么大一笔银子,女儿的闺房腾出来也没有什么的。乡下人家,哪里有那么多的讲究!
姜简听见心中一动,顿时拿定了主意,便忙止住了那婆子叫闺女去收拾屋子,指着吴君卉笑道:“让她跟你闺女睡一个房间罢了,我们三个人挤一挤也无妨!”
“你――”吴君卉没料到他会这么说,脸上顿时一热,微微发窘。
那婆子也微微变了脸色,心中微微发怒,只是看在那二十两银子的份上忍着,哼哼哈哈的含糊笑了两声,只当姜简是开玩笑说的玩笑话,仍旧嚷嚷着让女儿山丹去收拾屋子。
山丹原本看见这三个主子打扮的公子俊朗无比心本就在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听见姜简这么一说,不由心神俱荡,下意识朝吴君卉瞟了一眼,脸上顿时通红了透去,轻轻啐了一声,羞得扭头就跑。心中却忍不住暗暗的问自己愿意不愿意?结果是,她自己也不知道愿意不愿意……
姜简见状,便向那婆子笑道:“大娘,您别多心了!这位吴君宁是姑娘,不是男人,只不过在外边行走做男儿打扮更加方便一点而已!君宁,你今晚就跟山丹姑娘一处吧,也好有个伴!”
吴君卉顿时有点心虚的朝年穆远瞟了过去,见他神色如常半点不变,心中暗暗吐了口气。姜简都已经把话挑明了,她也只好答应了,勉强笑着点了点头。
那婆子一怔,细细看她,眉目清秀,五官细致,身形小巧,果然是个女子,不由自失一笑,一拍脑门笑眯眯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呵呵,老婆子真是老眼昏花了,一下子竟没看出来!好,好,那就这么样吧!”
姜简冲她笑笑道谢,又向年穆远道:“君宁不是故意骗人,只是这样方便些,你不会介意吧?”
年穆远冷笑,淡淡道:“我当然不会介意。”
“那就好!”姜简一笑,也不再理会他。
他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只要吴君卉挑明了身份,自己就可以正大光明的陪在她身边照顾她,年穆远总要避些嫌疑,今后就不能再离她太近了。
以他的聪明,不会看不出来自己对君宁的心意。有道是朋友妻不可戏,何况,他还有未婚妻,还很快就要成亲了……
吴君卉脸色却有些不太好看,白了姜简一眼,扭头不再理他,也不跟他说话。
姜简有些郁闷,好不容易吴君卉出门透透气,他连忙跟了去,与她一旁说话,连连赔着不是:“君宁,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对不起,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啊,你女子的身份一公开,阿远就不会再对你冷嘲热讽,总那么欺负你了!这些天看见你被他欺负得够呛,我心里真不是滋味,可是偏偏又什么也做不了!现在,就不一样了!你别怪我了,好不好?”
吴君卉听他这么说,心里反倒有些过意不去。不觉放缓了声音说道:“阿简,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起码之前你得跟我商量一下啊!你这突如其来的――突然这么说,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姜简松了口气,笑道:“这要什么心理准备!反正你是女子,一个男人若跟女子计较,那成了什么了!”
吴君卉想想也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准备的,跟他置什么气呀!再说了,纸包不住火,早晚身份都得穿帮的!
她心中释然,却撇撇嘴低哼一声,嗔着姜简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看不起女子?觉得女子都是无理取闹的?”
“当然不是!”姜简忙笑道:“至少,你就不是!”
吴君卉“扑哧”一笑,笑道:“改口的倒是快!我说着玩呢,看你急的!”
姜简脉脉的凝着她,似有所指的含笑道:“我怎么能不急?也只有你的话,你的事,才会让我急。”
吴君卉又不傻,听了这话不觉一怔,眼中飞快划过一抹黯然,有些不自然的别开头,勉强笑道:“你说什么玩笑话呢!”
“我没有说玩笑话,我是认真的!君宁,我――”
“你别说了!”吴君卉的心突突的狂跳起来,她轻轻说道:“咱们一直都是朋友,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对不对?”
“君宁……”姜简的心犹如挨了重重一击,怔怔的看着她,眸中无限伤痛。
只是朋友吗?
吴君卉心里发苦,哪里敢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他只知道自己是桐江吴家的亲戚,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吴家的大小姐,是跟南王府世子有婚约的大小姐!
她自私的隐瞒了身份,就是生怕他一旦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就不会再理自己了,她只是想交这个朋友而已!
可是,后来相处的多了,她也不是木头,如何不能体会他的心意?
少女芳心悸动,只需要那一点点微妙的感觉,她何尝对他没有好感?不知他对她的好!可她不能,不能害了吴家的颜面,也害了他。
她知道自己是一定要嫁入南王府的,虽然听到婚期已定的消息心中郁闷冲动之下离家出走,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解除婚约。就算想过,也不过是憧憬而已,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她出来散散心,是迟早都要回去的。
“也许,也许我就不该出来!更不该……碰上你!”吴君卉苦笑低语,嘴里涩涩。
“你后悔认识我?”姜简心中一阵刺痛,语气突然间尖利起来。
“没有!”吴君卉慌忙否认,看到姜简脸上霎时焕发出别样的光彩,顿时又不觉懊恼。她心慌意乱,不知该怎么说。
“那就好!”姜简笑得轻松,微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讨厌我的。”
“我――”吴君卉张嘴,觉得自己有必要跟他说清楚。
“好了,”姜简却笑着打断了她,微笑道:“咱们出来的时候也不短了,这外头冷,该回去了!走吧!”
只要她不讨厌他就够了,他相信总有一天她会看到他的真心,然后被他打动。
他从小跟着师父,也是在富贵锦绣堆里长大的,漂亮的女子见得多了。可从来没有一个能让他多瞧一眼,唯有她。他早已认定,她就是他今生要寻找的良人。
吴君卉本来就有点难为情不知该怎么解释,被他打断这么一说,更不便开口,只得作罢。
只是心里多少存了点儿别扭,不肯这么跟他一块儿进屋,下意识的觉得应该避嫌,便勉强笑道:“你先进去吧,我马上就来。”
姜简眸底飞快掠过一抹失望,却是展颜一笑,朗声笑道:“行,那我先进去了!你别在外边待太久,这儿冷!”
“嗯。”吴君卉心中一松,勉强笑着点点头。
姜简离开后,她长长叹了口气,怔怔的望着阴蒙蒙的天空发呆。
猛一抬头,眼前赫然站着个人,吴君卉“啊”的一声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大大后退了两步,看清楚是年穆远不觉瞪他,没好气道:“怎么是你!”
年穆远哼一声,挑眉道:“你以为是谁?姓姜的?”
吴君卉正为了姜简的事情烦躁着呢,听见年穆远哪壶不开提哪壶心中更烦,更没好气瞪他:“懒得理你!”
年穆远只当自己猜对了,心里头竟没来由的有些发怒,也有些发酸,暗骂一声“奸夫****”,冷嘲热讽道:“哟,还真惦记着人家呀!惦记着就找人家去呀,在这儿发春人家也不知道!”
“你!”吴君卉顿时面色一沉,恼羞成怒恨恨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一个姑娘家,你,你,你满嘴里胡说八道些什么!”
年穆远那鄙夷的语气和略带讽刺的眼神深深的刺痛了吴君卉,她忍不住委屈起来。她一个姑娘家,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为何要这么看她,这么说她?难道她真的就那么下贱吗!
吴君卉鼻子一酸,跺脚气得叫道:“姓穆的你别欺人太甚了!你不就是记恨我当初不小心打了你一记耳光吗?你就整日针对我,尽说些不三不四,尖酸刻薄的话!你来吧,你来打回去吧,大不了我连利息一起还你!今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省得你有事没事总找我的麻烦!”
年穆远没想到她会发这么大的脾气,看她眼眶都红了,眸中水雾雾的,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
“你,你,我什么时候说过记恨你了?”年穆远是坚决不会承认自己把这一记耳光铭记在心时不时拿出来咀嚼的。
吴君卉不理他,低垂着头,咬咬唇把脸别过一边去暗暗忍泪。
年穆远见状,忽然就觉得自己那否认的话显得那么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