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到,他竟然惦记自己的妻子!而他,居然跟一个惦记着自己妻子的人合作!光是想想,这种事情就让他感到憋屈至极!这种感觉,比背后叫人捅了一刀更甚!
"我算是明白了,原来去年楚王在京城中大张旗鼓找什么流霜姑娘,还差点调用了顺天府和九门提督衙门的差役,那回他看见的肯定是你!只不过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你的真正身份!这个混蛋!"后来知道了,居然还不知避嫌,反而一再接近她,闹到如今的沸沸扬扬!
甚至还有传言,说他年东南这次挂帅出征楚王之所以帮他说话之所以竭尽全力在供应粮草军需上用心,也全都是因为他的妻子。甚至还说,他的妻子背地里和楚王约会,恳求了楚王这么做……
年东南想起柏将军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愤怒得心中早已波涛汹涌。
春霞整个人都呆楞住了,她脑子里反反复复只有一个声音:他知道了!不但他知道了,这件事情终于再也遮掩不住了!
没有人会去搭理外边得流言多少真多少假,但凡有一点点沾边,大家只会将所有的流言都当作真!
一开始她会犹豫要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他,就是
"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可以这样!我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春霞喃喃得说道白着脸色。
"你不用担心,凡事有我,"年东南冷声道:"即便他是天潢贵胄又如何?觊觎我的女人,我饶不了他!"
"都是我连累了你,都是我不好!"春霞轻轻说道,心中五味陈杂。
"这不关你的事,"年东南低头在她额上蹭了蹭,柔声说道:"此事你心里有个底就行了,咱们府上若有嚼舌根的,立刻打杀了;至于外边,交给我就好。"
春霞只觉脑门上一阵头晕。她已经可以预想得到,这件事情如今在京城中传成了什么样!
皇帝最宠爱的皇子恋上永安侯夫人,光是这一句话便能够让无数的人生出八卦之心来,可以想象,从今日起,无论她走到哪里,伴随着她的将会是什么!
她到底是个女人,还可以鸵鸟的待在府中自欺欺人,那么东南呢?年东南怎么办?他又该如何去面对外边的闲言碎语面对别人的有色眼光!
是她错了,错的离谱!
"对不起,对不起!东南,都是我不好!"春霞忍不住呜咽,泪水润潮了眼眶。
"别哭,"年东南抬手轻轻抚着她的脸颊替她拭去泪水,柔声轻叹道:"最近你都别出门,好好待在府中休养身子,外边的闲言碎语大可不必理会。"
他的体贴和温柔令她感觉更加愧疚了些,他得到消息便立刻告诉了她,可是她呢?居然天真的以为事情能够悄无声息的保密!这个世上,哪儿有那么多不透风的墙!
"不是,不是的,"春霞呜呜咽咽,终于语无伦次的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年东南,
"对不起,对不起,我早就应该告诉你的,可是我――我怕你会生气会想多了,所以一直都没有说!如果我早就告诉了你,事情也许不会闹到今日这地步!你也会早有准备……"
年东南呆住了,不敢置信。
"你说什么?"他目光直直的看着她,眸底一片震惊和错愕,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原来,她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她不但知道,而且还跟楚王有过来往!
"你说的是真的?"年东南的目光变得冷清。脑子里混混沌沌起来,只有一个声音在反复叫嚣:她瞒着他,她竟然瞒着他!他像个傻子一样生怕她不知此事在外头受了委屈和羞辱,可到头来,像傻子的那个是他!
"东南,疼!"春霞抽了口气,略略挣扎。
他手臂一松,放开了她。仍旧那么冷冷清清的看着她。
如果不是她亲口所言,他做梦也不会想到,事情竟会是这样!他是她的男人,她曾说过夫妻之间要坦诚,结果,她就是这么对他坦诚的!
她知晓了一切,却任由他出征与楚王合作,就算她不担心楚王会在粮草军需上动手脚害他,难道她不知道这根本就是对他的侮辱吗?难怪那些流言会说,他之所以得以挂帅出征之所以楚王没有刁难他,都是因为他有个长得跟楚王心上人一模一样的好夫人!
他年东南,什么时候沦落到要靠自己夫人的裙带方能建功立业了!这不但是他,整个年家军亲信将属们,谁又能忍受这种侮辱!
"这件事,你最好不要再告诉任何人!"年东南起身,淡淡的说道。
"你要去哪儿!"春霞突然感到无以言喻的恐惧,心中一紧说道。
年东南避开了她的目光,道:"我心里有点乱,想清净清净,你不用管我!"说完,便转身撩起帘子大步出去。
春霞动了动唇,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望着那轻轻颤动的墨绿色金线暗纹五福捧寿的帘子,她眨了眨眼睛,化去眼眶中的泪水。她知道这件事上是自己大错特错,他没有愤怒的冲她咆哮发火已经是难得了,她还有何资格要求他做到更多?
他是那么骄傲体贴的爱着她,可她却伤了他的心!她懊恼之极,亦后悔至极,所谓的好心好意,却让事情到了这种地步!
春霞心中难受,双手抱膝坐在那里,下巴搁在膝盖上,泪水不知不觉溢出眼眶,默默的饮泣,脑子里一片混沌。
“夫人,夫人……”直到方嬷嬷轻柔温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春霞“嗯?”了一声猛的抬起头,看到屋中摇曳的烛火,这才惊觉不知何时天竟已经暗了下来。
“我竟睡过去了!”春霞有些掩饰的笑笑,站了起来。
“老奴――这就叫人打水伺候夫人洗脸。”方嬷嬷笑笑,又柔声道:“天色不早了,这就摆饭还是等等?侯爷方才叫人来说,他今日有事,在书房用饭,叫夫人不必等他了。”
春霞的心又是一凉,从前他在府中时,没有一时一刻舍得离开她的,今日这般,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春霞微微苦笑,她是真的伤了这个骄傲的爱着她的男人的心了!可她有什么理由怪他?平心而论换做是她,她也同样心中会失落难受。
“可叫人给侯爷送饭菜过去了?”春霞点点头,淡淡问道。
方嬷嬷忙点头陪笑道:“已经送过去了!都是侯爷素日爱吃的。”
“那就好!”春霞点了点头,轻叹一声说道:“等会儿摆饭吧!”虽然半点胃口也没有。
“是,夫人”方嬷嬷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春霞苦笑,没有多说什么。流言这种东西本身就长着翅膀,何须用得着她来说?没准一两天之内,京城中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楚王,肯定是他干的!春霞心中恨极,他以为这样就能逼得她就范,就能破坏她和东南之间的感情了吗?她发誓,有生之年,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年东南离去之时的脸色敬一堂上下人人都看到了,又见他不曾回来用晚饭,再看看夫人这副没精打采的模样,众人无不小心翼翼,敛神屏息的伺候着,谁也不敢像往常那样说笑。整个敬一堂的气氛压抑得沉闷。
胡乱用过晚饭,春霞闷闷坐了一会儿,看样子年东南似乎也不会再回来,便索性懒得再等,匆匆沐浴之后便回房歇息了。
这一夜又哪里睡得着?半睡半醒中惊醒过来,下意识便伸手去摸身旁的位置,无一例外的摸了个空,冰凉凉的没有温度。每当这个时候,她的心便也跟着凉了一分。
“他是真的恼了我了!”春霞低低轻叹,辗转反侧。
书房中年东南也不好过,书房中的灯几乎亮了整宿。此事源头何在?是谁传出来的?目的何在?又该如何应对,如何善后?还有她,她究竟还有没有什么隐瞒着他?
思虑了一整晚,年东南也理不出什么头绪。
流言比他们想象的传播得还要快,第二天年东南上朝的时候,便发现许多同僚们三三五五的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看见他来了忙又故作镇定,而那议论的声音也下意识的低了下去。
年东南心里有气,面色更加沉冷,一言不发越众而入。
好在今日楚王托了有事没来上朝,而御座上头那位好像还不知此事,真正到了上朝的时候,倒也相安无事。议完了事,众臣退出朝堂,年东南立刻便敏锐的察觉到了身后各种各样异样的眼光,他不由得紧了紧身侧的手,心中窝火不已。
昨天,柏将军一得到消息,与柏夫人商量之后便匆匆赶去告知他,为的就是让他心里早早有个预防准备,可是真正面对的时候,他发现要说服自己不在乎还是太难。
怎么可能不在乎?
再说楚王府上,昨日下午楚王妃便得知了消息,楚王妃顿觉晴天霹雳,半响都回不过神来。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素嬷嬷也急坏了,在一旁不停的劝说楚王妃休要误信人言,说这其中定有阴谋,是有人存心挑拨王爷和王妃,王爷与年府的关系。
可素嬷嬷越是这样,楚王妃心中疑虑越重,八月十五那晚宫中赏灯,楚王看向春霞时眼中那样的惶急和焦虑的神情清清楚楚的呈映在她的脑海中,再联想到楚王差点闹得整个京城天翻地覆寻找流霜姑娘之事,再想到皇长孙似锦苑中落水听说楚王也在,还帮了年夫人说话……
这样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联系在一起,楚王妃只觉得义愤填膺,如何还能淡定得起来?
她冷笑着止住还在编排着各种各样理由企图说服自己的素嬷嬷,冷冷说道:“这件事情要弄清楚再简单不过!将王爷身边的心腹叫过来一问便知!”
说毕,立刻叫人去将三全传来。
素嬷嬷暗暗叫苦,哪里还劝得下去?
三全虽然对楚王忠心耿耿,可到底是个奴才,面对着盛怒之下的王妃,哪里能够招架得住?被楚王妃喝斥逼问着,不得不败下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