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弟子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对孙悟空卖破烂的行为进行各种猜测，就是没人肯出价。等了一会儿，孙悟空有些着急了，他走到一个弟子面前，直勾勾地看着对方。
那弟子见孙悟空过来，下意识地想要后退，结果因为围观的人实在事太多了，背后就是人墙，退无可退，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张慎人的毛脸贴到自己跟前。
“我……我可没惹你啊……”
那弟子吓得声音直打颤。
孙悟空指了指那根黑竹，张口问道：“你要不要？”
那弟子摇摇头，“我就是来集市逛逛，什么都不买……”
孙悟空猴眼一转，换了个目标，又问道：“你呢？要不要？”
另一个弟子战战兢兢地答道：“我今天早晨采购过了，不要了……”
孙悟空隐隐觉得不太对劲，这东西看上去似乎不怎么稀罕啊。
“你呢？”孙悟空又问另一个弟子。
“我倒是想要，不过……”他偷偷看了看孙悟空的反应，“你家东西太少了，这么点儿买回去还不够烧一锅开水的……”
“啥？”孙悟空一瞪眼，吓得那弟子抱着头就跑。
“你别走。”孙悟空一把抓住他，“你说把这买回去干啥？”
“做……做饭。”
“做饭？”孙悟空大吃一惊，“这么好的竹子你们竟然拿来当柴火？”
“要……要不然呢？”
孙悟空这些真的有些懵了，这黑竹子砍一节那么费劲，这群人还拿来烧锅，都是吃饱了撑到了么？
孙悟空感到有些不妙，又问之前那弟子说：“你早上竹子买的什么价？”
那弟子竖起三个手指头，“三个铜币一捆。”
“一捆？”
“十根。”
“那平均一根是……”孙悟空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最后还是一个弟子看不下去了，提醒道：“一根根本不值钱，买了都没处找零钱，所以没人要。”
孙悟空听得目瞪口呆，他之前在心里嘀咕了半天，觉得这根黑竹这么难砍，产量应该很少，物以稀为贵嘛，应该很值钱才对，最少能抵得上一顿饭钱吧……谁知道……
“放屁！”孙悟空突然一喝，吓得那弟子一屁股坐到地上。
“你故意骗俺老孙是不是？”
“不敢不敢。”那弟子害怕孙悟空一言不合就揍人，急忙朝外一指：“慕师兄就是专门卖巢山竹的，不信你问他。”
孙悟空大步走到他面前，“你老实说，这竹子卖多少钱？”
那位幕师兄看上去年纪挺大，脸上皱纹纵横，一看就是常年在外风吹日晒的人。
面对孙悟空，他出奇的冷静。
“不值钱，我天天卖些巢山竹也不过是混口饭吃。”
孙悟空愣了一下，诧异道：“你也能砍动这铁竹子？”
幕师兄笑了笑，“现在竹子正摊长个头的时候，需求量很大，平均一天砍个几十根吧。”
“几……几十根？”孙悟空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怎么看他都是在吹牛，这群十个一块上都打不过自己的外门弟子居然能砍得动比铁还坚硬的黑竹？打死他都不信！
“你说大话不怕闪到舌头？”孙悟空狠狠瞪着他，“俺老孙一天一夜才砍断一根，你凭什么能砍几十根？”
慕姓弟子怔了一下，虽然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
“那肯定是你砍得方法不对。”他不慌不忙地说：“巢山竹质地奇特，皮坚如铁，想靠蛮力硬砍根本砍不断。必须得用巧劲儿，找到竹身上纹路的规律，从竹节入手，找准位置，顺着纹路一刀就断。”
孙悟空听得晕晕乎乎，根本不信他的话，指着黑竹说：“别光说些我听不懂的，你去做个示范，让我看看怎么个一刀就断的法儿！”
幕师兄笑了笑，二话不说，抽出腰间的斧子，走到黑竹旁，低头找了一会儿，手起刀落。
“咔嚓——”
黑竹应声而短。
孙悟空惊得差点跌一跟头，这也太容易了吧！
“你……怎么做到的？”
看着孙悟空快要瞪出来的双眼，幕师兄收起斧子，开口说道：“我十二岁来到无极道馆，由于资质不好一直没能进入内门，所以就在外门厨院当了个伙计。负责砍柴做饭，砍的柴就是巢山竹。我看了整整十五年，头十年一直在摸索技巧，每天连一根都砍不断，后五年才开了窍，越来越熟练，也就做起了卖竹子的生意。”
幕师兄说完，总结了一句：“其实也没啥技巧，就是手熟了。”
孙悟空一时无语，心中的震撼不亚于初次与易大师交手。等他反应过来时，那个慕姓弟子已经走了。
周围围观的人发现孙悟空就是来卖东西而不是打人的，顿时感到十分不过瘾，觉得没热闹可看，也就陆续散开了。
太阳挂在天边，摇摇欲坠，集市上的建筑物投下巨大的阴影，把孙悟空笼罩其中。
“嘿，你的竹子我买了。正好晚上做饭需要烧柴。”
孙悟空一怔，循声看去，说话的是个模样憨厚的少年。此人正是当初奉穆长老之命，负责给他安排住所，并且等伤情恢复之后撵他走人的旭阳。
他拿出一个铜币，交到孙悟空手里。
“辛苦你费了这么大力气，不用找了。”
孙悟空：“……”
旭阳说完，便扛起黑竹离开了，只留下孙悟空一个人站在越发空旷的集市上，发了很久的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