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天宝大喝一声飞身闯入室内,惊得众人一时呆住,杜求仁明晃晃的戒刀也仿佛凝固一般横在半空中。
行痴和尚把他的打狗棍一横,问道:“原来是你,前些日子春风客栈里见过的,你到底是什么人?胆敢乱闯佛家静室?”。
薛天宝哈哈一笑,说道:“爷爷立不更名坐不改姓,临淄王府侍卫付总管薛天宝是也,带兵火烧白云寺的便是在下,与卢员外等人无关。”。
唐之奇嘿嘿一声冷笑,说道:“原来就是你这小狗贼,竟敢焚烧白云寺,杀害我众兄弟。”。
话音未落,只听后面的杜求仁大喝道:“唐大哥,休要与他啰嗦,看我取狗贼性命给我众弟兄报仇雪恨。”,说着话,纵身一跃,寒光闪处,手里明晃晃的戒刀便朝着薛天宝头上砍将过来。
“智光师弟且慢动手。”。
地上打坐的智深方丈高声喝住五大三粗的杜求仁,幽幽说道:“阿弥陀佛,原来是薛施主大驾光临。”。
薛天宝临危不惧,下巴高高一仰,说道:“正是在下。”。
智深方丈说道:“薛施主小小年纪,为人仗义,敢作敢当,倒也是条响当当的汉子。”。
薛天宝说道:“不必啰嗦,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火烧白云寺全是我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关,请你们放了卢员外他们。”。
行痴和尚一旁说道:“骆大哥,此人既是官府狗贼,不如结果了他,与众兄弟报仇。”。
杜求仁瓮声瓮气说道:“是啊,是啊,骆大哥,魏大哥说得对,他自己都承认是他作恶,烧了白云寺,杀了我们众多弟兄,骆大哥还与他再啰嗦什么,让小弟一刀结果了这小子狗命算了。”。
智深方丈念一声阿弥陀佛,说道:“不可,不可,冤冤相报何时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我等既然向佛,便要持戒,不可枉杀生灵。”。
唐之奇上前说道:“阿弥陀佛,智深大师所言不差,我等既然已经身入佛门,恪守戒律自是应该,只是扬善除恶也是我等本分,像这种恶人如果不杀,恐怕日后祸害匪浅啊。”。
智深方丈说道:“非也非也,智圆师弟,恶人自当该杀,可是薛施主乃是行侠仗义的好汉,那卢员外与佛有缘,平时也是经常资助行善,与老衲也算是有些交情,你们怎么可以轻言杀戮。”。
杜求仁拿戒刀指着薛天宝的鼻子,不服气的嚷嚷道:“什么?这小子放火烧了白云寺,害得骆大哥你无处安身,还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他又用戒刀指了指瘫坐地上的卢员外,接着说道:“还有这个老家伙通风报信帮他请的官兵,如今为什么就不能杀了?”。
杜求仁说完嘴巴一咧,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气,脸上的横肉一跳一跳。
智深方丈说道:“阿弥陀佛,若论罪过,也是我等有错在先,薛施主毁寺在后。”。
行痴和尚问道:“骆大哥,此话怎讲?”。
智深方丈答道:“各位师弟有所不知,前些日,智明师弟下山去接那喜儿姑娘回来时,不成想惊动了房主花大姐夫妇,二人惊慌喊叫,慌乱之中,智明师弟失手打死了花大姐夫妇二人,这二人一向照顾薛施主,也算是对薛施主有恩,那喜儿姑娘更是薛施主青梅竹马的朋友,所以薛施主才带兵到白云寺,烧寺要人,薛施主知恩图报,重情重义,情理之中,非是薛施主之错。”。
行痴和尚说道:“原来如此。”。
薛天宝在一旁说道:“早听说过你们义军反周扶唐,杀富济贫,也算是大丈夫,大英雄,大好汉,内心一向非常敬重,没想到你们强抢民女,残害无辜,是些作恶淫僧,我呸,要杀要剐,尽管来吧,休要废话。”。
杜求仁走上前去,抬起腿狠狠地朝着薛天宝屁股上踢了一脚,骂道:“臭小子,给我住嘴,再吵吵,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喂狗。”。
薛天宝揉着屁股,疼得嘴里直吸凉气,撇撇嘴,不再说话。
行痴和尚问道:“阿弥陀佛,骆大哥一向洁身自好,以骆大哥的为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去抢一个姑娘上山,小弟猜想其中必有缘故。”。
杜求仁爽朗的哈哈一笑,快嘴说道:“魏大哥有所不知,喜儿姑娘是骆大哥的亲生闺女,失散多年,意外重逢,甚是想念,智明师弟就下山去帮骆大哥抢了回来。”。
智深方丈双手合十,闭着眼睛,高念一声阿弥陀佛,接着又咪咪吗吗念起经来。
薛天宝听罢是大吃一惊,他说什么也没有想到,智深方丈会是喜儿姑娘的亲爹。
行痴和尚也是很诧异的样子,问道:“骆大哥一向洁身自好,独善其身,据我所知,不曾婚配,哪里来的亲闺女?”。
唐之奇上前说道:“阿弥陀佛,既然如此,老衲就全告诉思温老弟吧。”。他回头看一眼智深方丈,见他打坐无语,就接着说道:
“十八年前,我等追随骆大哥辗转逃生,流落蜀郡,偶然遇到了一位姑娘,那姑娘深羡骆大哥风采,愿意托付终生,后来蓝田种玉,珠胎暗结,生下了一个女儿,因当时官军追杀得紧,就将襁褓中的女儿送人抚养,夫妻二人也分散出家,削发修行,没想到前些时候,意外重逢,久别相认,父女得以团聚,真是人生快事。”。
行痴和尚哈哈一笑,转身对智深方丈说道:“骆大哥好福气。”。
智深方丈念一声阿弥陀佛,脸上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欣喜。
薛天宝大声说道:“既然父女重逢,本是好事,我薛天宝不知内情,冲撞了智深大师,还望恕罪。”。说罢对智深方丈深深一礼。
智深方丈开口说道:“阿弥陀佛,不知者无罪,既然薛公子是小女的朋友,那就不是外人了,不必太过客气。”。
薛天宝着急的问道:“敢问大师,喜儿姑娘现在何处?可是平安?能否容我一见?”。
智深方丈答道:“薛施主不必担心,小女无碍,现在她娘亲那里,具体地方,不便相告,日后有缘,自会相见。”。
薛天宝喜忧参半,喜的是终于有了喜儿消息,忧得是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便吞吞吐吐说道:“听到喜儿平安,在下,在下,在下心里高兴万分。”。
这时唐之奇笑着说道:“这真是不打不相识,薛施主仪表堂堂,一表人才,又敢作敢当,为人仗义,老衲钦佩万分。”。
杜求仁还想说什么,唐之奇对他说道:“智光师弟,还不快把卢员外穴道解开。”。
杜求仁嘴里嘟囔道:“好,好,好,听你们的,你们叫放人那就放了吧。”。说着话过去给卢员外二人解开穴道。
行痴和尚拄着打狗棍,呵呵呵笑个不停。
卢员外从地上站起身来,活动一下筋骨,过来谢道:“卢某多谢各位长老不杀之恩,多谢薛大人挺身相救。”。
那妇人也袅袅婷婷走过来谢道:“小女子桂姐谢过各位。”。
薛天宝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桂姐,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说道:“不谢不谢,让你们受惊了,你没事吧?”。
他心想,原来名字叫桂姐啊,桂花飘香,好听,真好听。
桂姐脸颊一红,莺歌燕语道:“多谢薛公子关怀,小女子没事。”。
唐之奇说道:“阿弥陀佛,卢员外不必客气,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只是今日言语,事关生死,切莫泄露外人,以免惹祸。”。
卢员外拱手说道:“那是自然,各位长老大恩,容卢某日后再谢,耽搁时久,家人外面等候多时,就此别过了。”。说完又是一礼,领着桂姐告辞出门而去。
薛天宝本要告辞,好一块儿同卢员外、桂姐回去,被那智光长老伸手拦住。
智光和尚瓮声瓮气的说道:“薛兄弟胆识过人,真是少年英雄,刚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我等不妨到后院饮酒,算是赔罪,咱们不醉不休,哈、哈、哈、、、、、、。”。
行痴和尚也笑嘻嘻的过来相劝,邀请他一同饮酒。
薛天宝见人家盛情,推辞不过,就辞了智深方丈、唐之奇,偕同杜求仁还有行痴和尚来到后院。
三个人后院静室里备了酒菜,推杯换盏,吆五喝六,嘻嘻哈哈,饮起酒来;直饮到薄暮时分,众人皆醉,薛天宝当晚便在寺庙里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