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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国老之死

上回书说到薛天宝突然惊呼大事不好,把身后的喜儿下了一跳,连忙问道:“天宝,到底怎么回事?。”。

薛天宝低声说道:“这些人是要伏击当今皇上,当今皇上是临淄王的亲祖母,王爷一向对我们不薄,不行,我们一定要想法子给王爷报个信。”。

喜儿一听着急万分,说道:“天宝,这可如何是好?”。

薛天宝说道:“如今之计,只有赶快报知王爷,实在不行就拦住圣驾。”。

喜儿担心的说道:“天色不早,恐怕圣驾已经在路上了。”。

薛天宝说道:“喜儿,你就在此等候,小心躲藏,我现在就抄小路下山拦住圣驾。”。

喜儿说道:“那你快去快回。”。

薛天宝点点头抽身就抄小路下山而去。

薛天宝一路狂奔,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路过峡谷,他向山上一瞅,伏兵若隐若现,不过没人理会他。

大概跑了十来里路,薛天宝实在跑不动了,一屁股瘫在路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正在这时,远远地过来一队人马。

薛天宝大喜过望,赶紧迎过去细瞧。只见二三十个兵士盔明甲亮,高跨骏马,手执利刃,簇拥着一辆马车,正不慌不忙的行来,前面一个兵士高举一杆大旗,上书一个大字“狄”。

薛天宝便走上去向一个军士打探,问道:“敢问军爷,车上坐的是哪位大人?”。

军士答道:“你不会自己看嘛?”。说完一指前面大旗。

薛天宝陪着笑脸,说道:“不好意思啊军爷,小的没念过书,认不得字的。”。

那军士哈哈一笑,朗声说道:“是狄仁杰狄国老奉旨返京。”。

薛天宝哦了一声连连称谢,退在路边暗自寻思:平时好像听王爷说过,这个狄仁杰是个大大的忠臣,不如我将事情告诉他,让他再转告当今皇上,他们骑马,四条腿总比我两条腿跑得快。

计议已定,薛天宝便冲着马车高喊:“狄大人,停一停,小的有要事禀告。”。

他这一喊,马车一旁的护卫呼啦一下子涌过来好几个,明晃晃的宝剑对着他;其中一人像是个当官的,大声呵斥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大声喧哗,敢惊扰狄大人,你小子不想活了。”。

薛天宝正要解释,只听那狄仁杰撩起马车上的帘子说道:“带他过来。”。

众侍卫不敢怠慢,几个人七手八脚把薛天宝拉到马车前跪倒。

薛天宝抬头一看,见马车上端坐一人,身穿官袍,苍发白须,精神矍铄,眼光如电的看着他,吓得他赶紧叩头。

狄仁杰微微一笑:“下跪者何人?你见老夫有什么事情?不要害怕,慢慢的仔细道来。”。

薛天宝赶紧一五一十的将前后缘由,事情经过告诉了狄仁杰。

狄仁杰一听,大惊失色,说道:“吾皇危矣;你说的真是太重要了,既然你是临淄王府的人,那老夫就不多客气了,你若要去蜀郡,老夫愿赠送你一匹快马,以助脚力。”。

薛天宝赶紧谢过,有军士牵过来一匹骏马,将缰绳扔到薛天宝手里。

狄仁杰大声吩咐道:“抄近路速速拦住圣驾车仗。”。

众人答应一声,一扬马鞭,留下一流灰尘而去。

薛天宝大松一口气,翻身上马,自去寻喜儿暂且不提。

那狄仁杰率领部下一路纵马狂奔,总算是挡在了武则天的圣驾前面,早有人通报给了皇帝武则天。

狄仁杰下得马来,来到武则天的马车旁跪倒。

武则天问道:“国老为何行色匆匆,挡住朕的去路,你可知罪?”。

狄仁杰答道:“惊扰圣驾,老臣死罪;老臣听闻陛下要前去观看胡僧法事,特冒死劝阻,万万去不得。”。

武则天不悦道:“朕一向尊崇佛事,弘扬佛法,国老横加劝阻,不知何故?”。

狄仁杰道:“佛是戎狄的神,不值得让皇上屈尊驾临。而且那胡僧诡计多端,是想借此迷惑百姓。况且,沿途山路艰险狭窄,容纳不下多少侍卫,不是皇上所应当去的地方,倘遇不测,后悔莫及。”。

武则天说道:“清平世界朗朗乾坤,谁敢对朕不利?况且朕已经答应胡僧前去,不去的话岂不是失信于人。”。

狄仁杰朗声说道:“陛下万万去不得,老臣已有风闻,若陛下恐失信于人,老臣愿意代陛下前往。”。

武则天低头见狄仁杰偌大年纪,老态龙钟,刚从外地回京就风尘仆仆,跪倒风里,固执劝阻,心里不免怜惜,就一抬手,说道:“国老赶紧平身,朕就成全国老正气,准了就是。”。

狄仁杰高呼:“武皇英明。”,颤微微从地上爬了起来。

武则天回头吩咐高力士传旨立即摆驾回宫,骑马跟在武则天马车旁的宋霸子看此情形,也没得话说了,自己哪能跟皇上的狄国老相提并论、一争高下呢,还是老老实实跟皇上回去吧。

话说武则天回到宫中,刚刚屁股坐定,高力士匆匆来报:“皇上,出事了。”。

武则天一摆手,说道:“高公公不必惊慌,仔细道来。”。

高力士面带哀情,奏道:“皇上,狄国老代皇上前去观看法事,途中遭遇伏击,身受重伤,幸亏众人奋力搭救,现在已经安全回府。”。

武则天一拍桌子,龙颜大怒道:“好大胆的贼人,上官婉儿,传旨下去,命令右羽林卫大将军李多祚速速带人前往捉拿胡僧、宋霸子等一干贼人。”。

不久,有人奏报武则天,说胡僧和宋霸子已经抓到,询问如何处置;武则天吩咐拉出午门外凌迟处死。可怜那个胡僧和宋霸子糊里糊涂就断送了性命。

这正是:

朝为胯下郎,暮为刀下鬼。

第二天,武则天圣驾亲往丞相府看望狄仁杰。躺在床上的狄仁杰听说当今圣上来看他,慌忙挣扎着要起身参拜,被早已踏进房间的武则天伸手拦住,狄仁杰慌忙谢罪。

武则天侧身坐上床沿,细细打量着狄仁杰:只见他脸色发白,花白的头发乱蓬蓬的,灰白的胡须上沾着药渣子,头上、胳膊上都缠着绷带,有鲜血渗出红斑,心里禁不住一阵发酸,一行眼泪扑簌簌无声落下,滴在狄仁杰被武则天双手紧握的手背上。

狄仁杰也是老眼发酸,赶紧说道:“皇上,请放宽心,老臣只是一点儿皮外伤,并无大碍,歇息几日自然痊愈。”。

武则天用罗帕拭干眼泪,哽咽说道:“国老一定要安心养伤,仔细调理,朕可不能没有国老。”。

狄仁杰谢恩不已。

武则天忽然话锋一转,说道:“国老啊,岁月不饶人呐,朕最近也是精力渐觉不济,朕希望能找到一位杰出的人才委以重任,替朕分忧,您看谁合适呢?”。

狄仁杰问道:“不知道陛下想让他担任什么职务?”。

武则天说道:“朕想让他担任将相之职。”。

狄仁杰回答道:“如果皇上所要的是文采风流的人才,那么苏味道、李峤本来就是合适的人选。如果皇上一定要找出类拔萃的奇才,那就只有荆州长史张柬之了,他的年纪虽然老了一些,但却有宰相之才。”。

武则天说道:“朕已经给他升了官了,他现在是洛州司马。”。

狄仁杰说道:“老臣所推荐的张柬之是可以作宰相的人才,不是用来作一个司马的。”’

武则天于是说道:“国老啊,朕想任命相王府长史姚崇为宰相,回头先任命张柬之为秋官侍郎。过一段时间,再任命他为宰相,国老以为如何?”。

狄仁杰答道:“吾皇圣明。”。狄仁杰说完一阵剧烈的咳嗽。

武则天站起身来,说道:“国老安心养病吧,朕就不多打扰国老了。”。

狄仁杰在床上一拱手,说道:“老臣恭送皇上。”。

武则天出得丞相府,摆驾回宫,马上就吩咐上官婉儿拟旨,进封狄仁杰为内史,并且制袍字赐狄仁杰,写道:

“敷政术,守清勤。升显位,励相臣。”。

接着说狄仁杰,虽然武则天圣恩照顾,给他用最好的太医,最好的药材,还是无济于事,勉强捱了两三个月,于公元700年十月与世长辞。

噩耗传来,山河呜咽,天地同悲;武则天闻听更是老泪纵横,悲伤的说道:“朕失国老,从此朝堂空了。”。宣布废朝三日,追封狄仁杰为文昌右相、梁国公,谥号文惠,安葬于于洛阳城东十二公里的白马寺旁(现被圈入白马寺),墓前碑石两方,较大的石方上书“有唐忠臣狄梁公墓”八字。

葬礼隆重而肃穆,被狄仁杰先后举荐的荆州长史张柬之、夏官侍郎姚崇、监察御史桓彦范、太州刺史敬晖等数十人,都纷纷赶来参加了他的葬礼;后来这些人都成为唐代名臣,狄仁杰可以说是桃李满天下。

这正是:一朝驾鹤西游去,从此何处觅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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