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武则天朝朝寒食,夜夜元宵,实在乐之无穷。这日正午,阳光璀璨,照的人身上暖洋洋的,不当值的太监、宫女们三三两两的偷偷溜出来晒着太阳。
武则天看起来心情不错,她左手拉着张易之,右手搂着张昌宗正在草地上散步,享受着太阳的暖意。
武则天忽然开口说道:
“朕也要算是开天辟地之人。可恨的是先王制礼偏偏重男轻女,这样一来女人就很少有出头之日,实在是不公平极了,朕偏偏要把它纠正过来。”。
张易之在旁边说道:“依臣妾看来,陛下的意思,不过是令行宫中,未必能够法施天下,让所有人都这样看待。”。
武则天说道:“国有人君,万民之首,首一动,百体全摇。难道朕说的话,谁敢不从?朕意扶阴,万民偏扶阳吗?”。
张易之说道:“即使强令他们不扶阳,但是也未必就扶阴。”。
武则天说道:“五郎从何说起?”。
张易之停下脚步,作揖道:“臣妾前日在洛阳城中,看见一件怪事情,就是扶阳,不是扶阴。”。
武则天一皱眉说道:“岂有此理!连京城居然都不奉令行,还说荒郊野县吗?五郎看见了什么奇怪事情,快快奏来,朕倒要听听这天子脚下的怪事。”。
张易之这种幸臣,嘴巴究竟不太文明,出口说道:
“就是那骑木驴儿的事儿。”。
武则天莫名其故,问道:“什么叫做骑木驴儿,朕不清楚。”。
张易之道:“是有一户人家,开了个绸缎铺子,他的老婆偷偷在外面养了汉子,后来一同把她的丈夫杀死了,地方官得知其情,办了她一个大罪,就是给她木驴儿骑,游遍四门,以示大众。”。
张昌宗接着话茬说道:“这种非刑,也太无道理,就是将那妇人衣服扒光,强行按在木驴之上游街,木驴背上的木角儿硬生生把妇女的下体戳烂,不消一炷香的功夫,上面的妇女就是不死也只剩下半条命。”。
武则天听了笑道:“真是没有人性,可恶之极,上官婉儿,立即传旨下去废除此刑。”。
后面尾随的上官婉儿赶紧答应一声下去了。
武则天抬起头看了看天,说道:“时候不早了,五郎六郎你们陪朕一起用膳。”。回头叫过太监,吩咐一声,太监奉命去了。
正宫内摆开四仙长桌,上面放着龙椅,武则天坐住,左首张昌宗,右首张易之,二人相陪。太监又拿来金杯玉盏,一会儿上膳处御宴舒齐。宴上,张昌宗执壶,先敬武则天,以后张易之自己也斟满了酒,大家一饮而干。
武则天问道:“五郎、六郎,看着你们容貌如花似玉,朕就奇怪为什么天不老人呢?”。说罢爱怜的看着二张。
张易之答道:“母后听臣道来。不是天不老人,而是人力所为才能不老啊。”。
武则天感到诧异,问道:“人力怎样才可以胜天?”。
张易之说道:“我二人从前有幸,第一次在妙高寺得见龙颜的时候,那时臣貌就是如此,谁知母后进宫,一别就是二十余载,今日之下,臣还是髫龄。以母后观看臣来,那时我们十七八岁,想又过了这二十余载,臣也在世间过光阴,哪里现在仍看起来是十七八岁呢?
此中有个原因,其实我们的实际年龄,现在都已经是四十之外了。”。
武则天说道:“好哇,朕想你们也该有四十多岁了,但是究竟怎样保养得形容不改?”。
张易之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别的,就是我们两人,打小就在一块玩耍,每日吃饭无事,略读诗书,便携手出外玩耍。忽然有一天,遇见一个疯癫和尚,他说我们生得不凡,于是就传了我们一本驻颜养生的经书,我们回家就照法施行。那时也不把它当做真的,便糊里糊涂过将下去,后来竟然倒灵验了。可惜日久,因为不小心,居然把经书弄丢了。”。
说时张昌宗在旁说道:
“我两人起初哪晓得他就灵验呢?否则我们一定好好保存下来,也好传传世人。”。
武则天说道:“哎呀,真是太可惜了。”。
宫里这三个人说了半天话,酒也停住没喝,直到话都说完了,各人又重新举杯自饮。武则天酒过三巡,推杯不饮。张易之、张昌宗也不敢喝多,他们知道武则天有午他们知道武则天有午睡的习惯,恐怕等到侍候时要各现本领。果然没有一会儿,武则天就招呼撤宴,起身预备午休。
武则天说道:“五郎、六郎,你们过来瞧瞧,朕刚刚定制大龙榻一张,长枕两个,大被数床。”。
张易之同张昌宗二人一瞧。哎呀,这张床足够睡五六个大人了;
武则天快乐非常,说道:“朕今命名龙榻叫做如意和气榻,你们看怎么样?”。
张易之、张昌宗都赶快说道:“陛下说的极是,这个名字太好听了。”
武则天就说道:“那好,今日你们两个就陪朕新试此榻。”。
三个人来至如意和气榻前宽衣解带,共赴巫山之约,同享阳台之会。
正是:
生姜老时味更辣,鸦鸟残冬兴过头。
二张抖擞精神,一番激情过后,武则天毕竟年迈,不堪折腾,搂着张易之昏昏睡去。
张昌宗睡不着,就披衣下了床,走到寝宫门口,拉开九龙栓,打开门,瞧见上官婉儿站在窗子那里发呆,就说道:“婉儿,你在哪里愣着干什么?去给我打盆水来洗下手。”。
上官婉儿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莲花六郎张昌宗在跟她说话,就赶紧答应着下去了。
须臾,上官婉儿端着一盆水过来了。
张昌宗上下打量了一下上官婉儿,只见她鬓儿黑东东,眉儿弯生生,眼儿水灵灵,樱桃嘴儿香喷喷,脸儿粉浓浓,杨柳细腰,又软又细,红缎花鞋,又瘦又尖。
张昌宗便打趣道:“婉儿,刚才你是不是在那里偷听我们啊。”。说完哈哈一笑。
上官婉儿假作嗔怒,说道:“下流胚子,谁稀罕偷听你们。”。说完,便把盆子里的水来洒张昌宗,而且吟上一句:“乍忆翠山梦里魂,阳台路隔岂无闻。”。
张昌宗会意,略加沉吟,就对上一联:“未承锦帐风云会,先沐金盆雨露恩。”。
上官婉儿天天随侍武则天,深知张昌宗兄弟二人深得武则天的宠幸,但是张昌宗和以前那个和尚薛怀义一样,并不死心于武则天,张昌宗喜欢高丽国女人,在外宅里养了许多侍候他,而且好多宫女也被他看中侍寝,可怜自己无依无靠,必须找个靠山,二张就是最佳选择。
张昌宗也在暗暗思忖,上官婉儿是武则天的心腹丫头,时刻陪伴左右,自己要保身,就得拉拢她,为我所用;况且此时的上官婉儿正是情窦初开,花容月貌,天仙一般人物,我不妨用美人计拉拢她;而且他也相信自己的魅力,上官婉儿根本无法抵挡他的引诱。
经过前面的试探,张昌宗也看出上官婉儿不会拒绝,于是他色胆包天,不再废话,走上前去,一把抱住上官婉儿,就在武则天的寝宫外面的走廊弯处轻薄起来。
上官婉儿被他一抱,连盆带水就咣当掉在地上,水溅的到处都是,只是火势正炽,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有诗云:
空房悲独守,欣遇知意郎;
何必相勾引,私心愿与偿。
却说那武则天正在午休,被那水盆掉在地上的响声一下子就惊醒了;她起身一看,张易之赤条条睡得跟褪过毛的死猪似得,却不见了莲花六郎。
武则天披衣下床,开得门来,循着声响来处走过去。
眼前的一幕把武则天惊呆了:只见张昌宗和上官婉儿衣衫不整,正在走廊拐弯处行那男女之事。
武则天怎能忍受自己的男宠与贴身丫头有染,气愤至极,她拔出金刀,大喝一声:“该死的狗奴才你好大胆。”,说完便怒不可遏的冲了过去。
上官婉儿先瞧见武则天拿着金刀冲过来,本想躲避,奈何被张昌宗力大抱得正紧,躲避已经是来不及了。
她一边挣扎,一边大喊:“快放手,皇上来了。”。等到张昌宗松开手时,武则天的金刀已经插入上官婉儿前髻,弄伤了上官婉儿的左额,鲜血淋漓,顺着她的脸往下直流;
武则天并不放过,大吼道:“小贱人,你居然敢接近我的男宠,罪当处死!”。
张昌宗和上官婉儿赶紧跪倒在地,咚咚咚咚,磕头求饶。
张昌宗说道:“母后,都怪儿臣,一时糊涂,婉儿也是不得已委屈自己,成全与儿臣,母后就饶了她吧。”。说完,又是几个响头。
武则天看了看上官婉儿,只见她脸上全是鲜血,滴到胸前,把衣服都染红了一大片;她一想,哎,还是算了吧,年轻人嘛,一时冲动,情有可原;于是,武则天拿眼睛狠狠地瞪着上官婉儿说道:
“先留你一条狗命,日后给朕老实点。”。
跪在地上的两个人赶紧谢恩。
武则天也不理会他们,转身就走,张昌宗赶紧爬起来跑上前去搀着她去了寝宫不提。
那上官婉儿也赶紧爬起来找太医包扎去了。后来痊愈后额头上竟然落了个不大的疤痕;那上官婉儿不但漂亮而且是绝顶聪明的一个人,便请人在伤疤处刺了一朵红色的梅花来遮掩疤痕,谁知道这额中的红梅花竟然使婉儿越发显得娇媚,宫女们都以此为美,有人偷偷以胭脂在前额点红效仿,渐渐地宫中便有了这种“红梅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