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邓小平访日,在皇宫丰明殿聆听了中国失传1300多年的唐乐《龟兹乐》。乐工身穿平安时代的宫廷服装,正襟危坐焚香抚琴,带着唐朝的天籁与禅意。作为中国人,即便不懂也不可以不尊敬,不可以不佩服日本人千百年来恒久的坚持。
中国一度对西洋音乐无批判地学习模仿,年轻一代认为学西方音乐高人一等,学民乐矮人三分,以致民乐被忽略鄙弃,缺乏挖掘。近年来,民族音乐日益发扬光大,《春节序曲》、《喜丰收》、《茉莉花》、《蝴蝶泉边》还在世界著名的音乐圣殿维也纳金色大厅演出,令西方人为之倾倒。
日军占领北平时,一个日本军官欣赏京剧《霸王别姬》,当听到“力拔山兮气盖世”时,脸色大变,转身便走,“这是一个古老民族几千年灵魂的呐喊,闻之令人生畏。这样的民族是很难战胜的”。在陈凯歌电影《霸王别姬》中,日本军官怀着无比崇敬的态度,静静地听着程蝶衣唱京剧,而国民党军官和无赖只会勒索捣乱,砸场子,素质低下。当时,梅兰芳等京剧名角赴日演出,日本拍摄并保存了大量珍贵的影像资料。这些珍贵的资料几十年后中国人都需花钱购买。
中国最早接触西方音乐文化也是从日本开始。清末学堂设“乐歌课”,教材、阿拉伯记谱都从日本传来。沈心工、李叔同等留日,创办了中国第一个音乐组织和团体刊物,并根据在日本流行的欧美歌曲和日本民歌填上新词,编成新歌曲。革命歌曲《工农兵联合起来》就是利用1901年日本作曲家小山作之助的《宿舍里的旧吊桶》填上新词而成。
“义勇军”和“进行曲”都是日本词汇,日本的进行曲十分盛行,留学日本的田汉借鉴后完成《义勇军进行曲》的歌词,音乐家聂耳在东京完成作曲,最后成为新中国的国歌。
聂耳在日本期间,感到那是一个非常热爱艺术、音乐的国度,就连乡下的中小学生、普通妇女都能说出几个音乐家和他们的作品。他评价说:
老实说,他们能分辨某个提琴协奏曲是某人作的,某个歌谣是某国的民谣,而我有时候却没有他们清楚。他们音乐水准会比我们中国高,这也是当然的结果。只看他们每天新闻报纸上的音乐消息吧,播音节目啊,触目便是音乐家的名字和作品的番号。要是有无线电和留声机的更是容易记住,更何况无线电和留声机是比中国普及。
日本的《四季歌》、《拉网小调》等歌曲深受中国人喜爱。中国人最熟悉的日本歌曲是《北国之春》,由井山博作词,远藤实作曲,描写离开农村的年轻人背井离乡出外闯荡,在收到母亲寄来的包裹时,情不自禁地思念家乡、慈母和恋人,美得仿佛可以看见北国的色彩和阳光。
中国音乐家也有多人具有国际声誉,如世界顶级大提琴家马友友。青年钢琴家朗朗多次获得国际大奖,他和世界一流交响乐团都有合作,每年在全球巡演上百场。朗朗在2006年德国足球世界杯和2008年北京奥运会上的演奏,更奠定了他的地位。
流行音乐方面,日本一年一度的新年红白歌唱大赛,是亚洲歌星的最高舞台。邓丽君早年接受日本声乐家山田茂的严格训练,用歌声影响了整个华人世界。港台学习日本,大陆又模仿港台,中国音乐创作从观念到包装都从日本得到启迪和借鉴。日本民谣歌手的台风至今还影响着台湾爱情歌曲,偏重于浅吟低唱,身着宽松服装和白塑料鞋。至于红极一时的红唇族、小虎队、F4等青春偶像组合一招一式更有浓郁的日本味。日本歌曲还被港台重新填词翻唱,风靡华语地区,比如《健康歌》、《如果幸福你就拍拍手》、《热情的沙漠》,还有邓丽君的《我只在乎你》,周华健的《让我欢喜让我忧》、《花心》,任贤齐的《伤心太平洋》,莫文蔚的《盛夏的果实》,刘若英的《后来》、《很爱很爱你》等。2006年,花儿乐队演唱的《嘻唰唰》成为中国最流行的歌曲,却是抄袭日本的《K2G奔向你》。
世界最大的唱片公司索尼旗下曾有迈克尔·杰克逊、席琳·狄翁、玛利亚·凯丽、瑞奇·马丁等巨星。日本还生产世界最优秀的乐器,三洋录音机是改革开放初中国青年收听音乐的宝贝,雅马哈公司是世界上最大的优质钢琴、电子琴制造商,连著名的柏林爱乐团都使用雅马哈牌单簧管和小号。
日本在音乐上最卓越的贡献当属自娱自乐的音乐系统“卡拉OK”。“卡拉OK”是日文“空白”和英文“管弦乐”组成的复合词,意即“音乐伴奏”。日本有6000万人经常唱卡拉OK,中国人更把卡拉OK当成了社交中的保留节目。发明者井上大佑被美国《时代》周刊评为亚洲20世纪最有影响的20人之一,理由是“甘地和毛泽东发动的革命改变了亚洲的白天,井上则改变了亚洲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