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用木簪束起,略带一丝兰麝的香味。
面色较为苍白,略显病态。
男子扫了眼凑近的长佑,当下淡淡后退一步,从袖中抽出锦素帕子,不动声色地擦着衣襟,后看向叶馥香道:“既然如此,那便让给你吧。”
话落,转身,再去寻找其他的东西。
叶馥香微微打量了那男子一眼,等到东西包好了之后,向外走去。
“刚才那人,和闵王倒是颇为神似。”叶馥香似随后道。
“他是皇后的长子,后过继给了辛王。”江德源压低了声音。
眸中生疑:“这又是何故?”
江德源似随意扫了眼周围,后道:“辛王是皇上的大哥,辛王妃是皇后的大姐。但是辛王却不忠于皇上,多次谋反之后,连他唯一的儿子都被误杀了。辛王病逝之后,皇后为了弥补对辛王妃的愧疚,便主动将长子过继给了辛王妃。”
看着叶馥香恍然的神情,方继续道:“过继给辛王妃的时候,平南王才六岁。他自幼体弱多病,有御医断言他根本活不到二十岁。”
“那他现在多大了?”
“十八,只比闵王大两岁。”
不知为何,骤然知道,他可能还有两年寿命的时候,叶馥香心口微顿,多了几分惋惜。
当下淡淡道:“所以,刚才他在那里挑选礼物,想来是明日要送给闵王的了?”
“应该是,闵王每年的生辰他都会参加。”
“他与闵王的关系如何?”
“除了皇后之外,闵王貌似对谁都没有什么特别的。”
叶馥香轻笑,这倒是真的。
有马车从她身边行驶过,清风将那车帘吹起,一抹白皙色面色,一闪而过,看着那静若大海的眸光,叶馥香眸光微颤,脑海里,却是莫名地浮现出了另外一张面孔来。
晚间,夜凉如水,然而空气中却夹杂着一种花叶的清新,若丝丝清泉滚落心间。
景煜知道叶馥香喜欢在院中用膳,便让人将佳肴摆放在了木桌上。
将那黑鱼仔细挑了刺,放到叶馥香碟中。
白软的鱼肉,青花瓷的碟子,相映成趣,更添食欲。
“今日我见到平南王了。”
景煜将虾仁蘸了花生酱夹在她碗中:“他是不是依旧面色苍白?”
“嗯,听说,他寿命降至了?”
“御医是这么说的。”
“那就是,还有救治的希望?”
淡然抬眸,眸底闪过一抹探究:“为什么这么关心他的事情?”
叶馥香神色淡淡:“无事,对了,闵王的生辰,皇上也会参加的吧。”
骤然想到了什么般,景煜轻笑:“无需担心,皇上早就不怪罪你了。”
叶馥香的手无意中向荷包摸去,微微勾唇,她有秘密武器,也不会怕皇上的好吗?
“叮铃铃,叮铃铃……”
叶馥香骤然从床上惊坐而起,抬眸,看着床头,那还在晃动着的一串铃铛,抹了一把虚汗:“长佑!你给我进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长佑立刻松了手中的绳子:“姑娘,即便你要打死我,也得先去参加宫宴吧。”
叶馥香才似想到了什么,起身,穿衣服:“帝师呢?”
“最近,他每晚都很晚才休息,想来还在补觉。对了,少爷说,让你穿那件黄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好歹是从帝师府出去的呢。”
叶馥香手中的淡粉罗裙放下,去柜中搜罗长佑口中的那件衣服。
待她出来的时候,景煜却是已经在院中等她了。
裙衫精致而秀雅,上面绣着的大朵红牡丹,更添几分高贵来!
云髻峨峨,将光洁而饱满的额头露出,远远的,似云,却又似乌亮的玫瑰。
发髻周围用晶亮的明珠点缀,凭添娇美,更映衬的肤若凝脂。
“好在今日是皇子的生辰,否则姑娘怕是要喧宾夺主了。”
叶馥香轻笑,款步迈出,步步生莲。
“让我和你一起进宫吗?”
景煜颔首,眸底闪过一抹清明:“走吧。”
即便在一群莺莺燕燕之中,叶馥香的出场,却依旧带来了不小的轰动。
尤其,还是和帝师一起出场的。
云王看着那灿若繁星,明若静月的女子,眸底闪过一抹惊艳,却微笑着不语。
感觉到云王的目光,叶馥香抬眸,浅笑,后落座。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不显山,不露水。
景煜坐在皇上的右侧第一位,叶馥香的位置却是在左侧第一位。
正与景煜相对,却是与,平南王相邻。
景煜一袭白衫,似有月华萦绕周身。
而平南王一袭白衫,却是穿出了几分冰海的味道来。
看着叶馥香,洛夙染眸底也闪过一抹微怔,当下便静静坐了下去。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众人立刻起身行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抬眸,看着那龙章凤姿的中年男子。
额,比她想想的更年轻、更精神、更英俊、更……
陡然瞥见,皇上似也在打量着她,眸底闪过一抹老狐狸般的笑意,叶馥香立刻低眸。
直至再也感觉不到那被审视的眸光,再次抬眸,却是向皇后望去。
正红色绯罗蹙金刺五凤吉服,一色宫妆千叶攒金牡丹首饰,枝枝叶叶缠金绕赤,捧出颈上一朵硕大的赤金重瓣并蒂牡丹盘螭项圈,整个人似被黄金镀了淡淡一层光晕。
面容精致,只是在那气质的掩映下,却更给人一种,威仪华贵之感。
秀美轻扫,却是与叶馥香的视线撞击在了一起。
最后,皇后眸中多了一份怪异的笑意,后淡淡转眸。
叶馥香心中生疑,却是不知,这位绝色的皇后究竟有什么预谋。
“今日是闵王的生辰,诸位随意,务必要开怀畅饮。”
皇上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叶馥香却明显能感觉到,话尾的时候,他分明扫了她一眼。
手一抖,杯中的酒水差点洒出。
尼玛,要不要这么吓人。
如果真的还记恨着她对他动手之事,直接处罚了便是。
这一会一个眼神扫过来,却是何意?
感觉到对面投过来的眼神,叶馥香抬眸,却是白了景煜一眼,瞥了眼皇上,意在说明,这皇帝老儿莫不是还记恨着我?
景煜只是轻笑,对着她微微举起了酒杯。
“芜香,还是叶馥香?本宫应该叫你什么?”
蓦地,皇后骤然开口道。
一时之间,众人的视线都移到了叶馥香的身上。
叶馥香心中微顿,她就知道,皇后不可能这么好心思地放过她。
当下却是淡淡轻笑道:“却是不知,皇上是叫您,庄昔念呢,还是昔念?”
叶馥香的生意很轻,可是周围的人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竟然还直呼皇后的名字,还是当着她的面,可不是嫌命长了?
皇后眸光微顿,闪过一抹轻笑,当下还未开口,闵王却是已经道:“父皇一向叫母后为皇后。”
叶馥香淡笑:“那皇后娘娘也可称呼我为,姑娘。”
皇上唇角微动,只看向杯中酒,像是能从里面看出一朵花来般。
皇后神色淡淡:“好,芜香姑娘,听闻你是帝师府的贵客,可否属实?”
叶馥香眸底闪过一抹狐疑,下意识看了景煜一眼,却是不知这皇后究竟是打的什么算盘。
当下却依旧道:“承蒙帝师收留,民女才没横死街头。”
皇后轻笑,却若那绽放着幽寒的罂粟,总给人一种刀架在脖颈之感。
“皇上,今日妾身想做一件美事呢。”
说着,看向皇上。
皇上却依旧看着杯中酒,并未抬眸,良久后方淡淡“嗯”了声。
皇后才接着道:“听闻芜香姑娘蕙质兰心,才貌双全,有大家闺秀之姿。而平南王一表人才,又是辛王妃之子。因为,若是你们能结为连理,倒是一桩美事。”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谁都没有注意到,洛夙染握着酒杯的手指,轻微颤动了下,似是难以承受酒杯之重。
众人看向景煜的眸光有疑惑、有好奇、却又更多了幸灾乐祸。
叶馥香眸底闪过一抹震惊,正思忖着皇后的目的时,旁边之人却是已经开口。
“承蒙皇后娘娘挂心,只是,我已是一个将死之人了,却是不敢耽误人家姑娘。还望娘娘收回成命。”
洛夙染声音很轻,却很坚定,若清泓般,丝丝涤荡在众人心间。
可是,叶馥香分明从那话语中,听出了一丝绝望的味道。
皇上眸光轻颤,面色微僵,随即却是轻笑道:“平南王的气色,较之前好了许多,年纪轻轻的,有这种想法实为不孝。庆王妃知晓了,她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定然会伤神的。”
“娘娘教诲的是。”声音依旧异常平淡,仿若事不关己般。
皇后见状,当下转眸看向叶馥香:“芜香姑娘,你意下如何?”
你们母子之间的新仇也好,旧怨也罢,能不能不把我夹在其中?
想着,面上笑容却更为灿然:“皇后娘娘,听闻辛王妃对王爷寄予厚望,日后,王爷的王妃也必定是倾国倾城的妙女子,民女粗鄙,怕嫁过去被辛王妃不喜而打死呢!民女胆小,娘娘千万别拿这种话来吓唬民女才是。”
说着,轻轻抖了抖肩膀,眸光若受惊的小鹿。
瞬间,皇后反而变成了那等恶妇了!
众人低笑,原本尴尬的气氛瞬时缓和了许多。
皇上嘴角轻抽,你胆小?都敢把匕首放在朕的脖颈上,你还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