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子里的浓稠液体渐渐变的浅黄,远远望去,却是透明的。
“这些事情让长佑去做就好。”
一个白色人影走近,顺手关上了房门。
叶馥香用透明琉璃棍棒,将那浓稠液体微微挑出,后捻了些涂抹在下巴上,等到完全由晶亮变成了肌肤的颜色之后,方将那层透明的东西撕下。
景煜眸光微亮,似是想到了什么般,眸中多了几分轻笑。
“我见庆王府的那些小设计挺精致新颖的。”
叶馥香似随意道,将那瓶子密封放好之后,便坐在了景煜对面。
景煜眸中却含了几分轻笑,却略显怪异:“有关这些设计,还有一个传闻。传闻每次庆王进宫,回去之后,就会设计一道风景出来。”
“哦?”眸光清亮:“那每次进宫,皇上又都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
“这我就不尽得知了,不过,自然不是封官加爵的事情。”
叶馥香轻笑,眸光悠远若天际:“所以,才会有鲤鱼跳龙门,青鹫怒视东方那些景致?呵呵,倒是有趣……”
眸光微山,喝了一口茶水:“你倒是看出来了。”
“嗯,有贼胆,贼心却未必足够精巧。就怕是无形之中还被人当了棋子,那就要哭着奔九泉了。”
叶馥香话里有话,门外守着的长佑却是听的脑袋都晕眩了。
景煜却听的明明白白,当下疑惑开口:“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当下便将那汤药的事情如实告诉了景煜。
沉吟片刻,后淡淡道:“我想,你应该想到了对策。”
“揪出那人很简单,只是,这件事情可能会牵扯出幕后的,那个大人物来。若是没有办法完全将其扳倒的办法,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
看着叶馥香眸底的疑虑,景煜眸中多了几分安慰:“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说着,骤然明白了什么般,并未再继续说下去。
若说叶馥香多智近妖,景煜更愿意说,她更善意蛰伏,因为才会一步步走的稳,登的高!
所以,这件事情,她更没有急切的理由了。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要离开这里了,所以想要在这之前,尽最大的可能,彻底铲除那幕后黑手!
“馥香……”景煜淡淡开口,这一声呼唤中却又饱含了道不尽,言不明的丝丝眷恋。
窗外的光线似乎越来越暗了,无风,屋内的烛光却兀自摇曳,似有随时熄灭之势。
景煜的面庞,叶馥香也渐渐看的不再真切。
最终,两人的面孔都消失在了暗夜中。
“姑娘,鸡都打鸣了,该起了。”
叶馥香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嗅着那食物的香味,立刻精神起来。
“就冲着你每天都换着花样的做早饭,我是不是得多给你些月钱?”
叶馥香看着长佑淡笑道。
长佑眸光湛亮,随即若有所思起来,当下掰着手指算道:“我服侍你近四个月了,每天给你做饭、收拾房间、跑腿……”
叶馥香喝了一口清粥,淡淡道:“第一个月,第五日,你因为要买机关用品,我给了你二十两银子;第七日,你想吃酥油糕,我又给了你十两银子;第十三日……”
“啊!姑娘……”长佑骤然打断了她的话,刚想伸手去端她的碗,看着那满满的清粥,随即立刻收手向外跑去:“我再去给你盛一碗,看一碗,吃一碗……”
刚用过早饭,府衙的人穿着寻常衣服来寻叶馥香。
并未有任何奇怪,当下跟着那人去了府衙。
“芜香,之前那密信是你送来的吧?”
刚见到叶馥香,江德言就迫不及待道。
叶馥香淡淡轻笑:“不是我,是长佑。”
“呵呵,都一样。你这次可是帮我立了大功,我带你去看那蛇窟。”
说完,又似突然想到什么般,看向叶馥香:“额,你想去吗?”
已经来了,又怎么会怯场?
再者,江德言会知道这件事情,定然是因为景煜告知,遂,叶馥香此次前去,也是为了心中更大的疑团的。
叶馥香当下直接坐在了江德言的马车上。
马车一路强行,路途中却有些颠簸,透过车窗向外望去,这是先去郊外的方向。
“我们要去灵隐山。”江德言主动解说。
叶馥香颔首:“是在山洞?”
因为上次罗中的事情,所以,现在叶馥香对于山洞有一种本能的危机感。
“不是山洞,是在山谷。”
“……”叶馥香还真不明白山洞和山谷有什么大差别。
“待会要爬山,你能行吗?”关切问道。
叶馥香淡淡颔首:“只要不是断头山那种无路可走的,都无事。听说闵王扭伤了脚,现在如何了?”
她自然不是主要询问闵王的情况,只是想知道,江德源是否出宫了。
不得不说,江德源就是她和江德言之间无形的桥梁,有他在,很多事情叶馥香总会在第一时间知道。
江德言眸中闪过一抹深沉,随即道:“还没,不止是脚,连膝盖都摔伤了?”
摔伤?怎么扭伤吗?
想着,却是神色淡淡道:“皇后最是宠爱闵王,现在看来,他伤的应该不轻。闵王身边的宫人怕是要遭殃了。”
“何止是遭殃?已经性命不保了。”
看着江德言那较为凝重的神色,叶馥香心中微动,随即问道:“难不成,这件事情另有隐情?”
江德言骤然抬眸,对上叶馥香那狐疑的眸子,沉吟了下之后道:“这件事情很是隐蔽,我知道,还是我爹告诉我的。”
叶馥香淡笑:“人命关天,江大人应该信我才是。”
“嗯,听说闵王是精神上出了状况?”
叶馥香嘴角轻抽:“毕竟不是三岁的孩子,即便是受了什么刺激,也不至于这么短的时间,就危及到了精神吧?”
看着江德言狐疑的眸子,叶馥香当下解释道:“前几日,闵王和云王去驯兽院骑射,前后不过三日,便是出了这个状况。
江德言听了之后才道:“并非是因为受到了什么惊吓,而是总会出现幻觉,像是受了什么药物的影响。那日从高台上摔下去,也是因为在远处看到了皇后。”
叶馥香当下骤然想到了什么般,随即却是不动声色开口问道:“药物的影响?那查到什么了吗?”
江德言并未因为叶馥香的深究而不耐,起初他决定说的时候,便没打算再对她有所隐瞒。
“皇后对闵王的贴身用品做了详细检查,听宫人的意思,是有了些许眉目。”
“这么说来,可能就是因为,有人在他的贴身佩饰上动了手脚?”
叶馥香再度问道。
江德言颔首,蓦地,看向叶馥香的眸光却又多了几分探究:“怎么?这件事情和你……”
叶馥香长睫轻颤,却依旧坦诚道:“前几日,闵王从我这拿走了一个坠着铃铛的香囊。紧接着,闵王便出事了。若是有人是针对我的,只怕我性命堪忧啊。”
这般说着,眸中却无丝毫的畏惧,似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般。
江德言心中微颤,骤然明白了,她对此事这般上心的缘故,沉吟片刻之后道:“我会通禀父亲,让他多打探一些消息。”
叶馥香颔首,微微凝眉道:“如果真的查明,是那香囊的原因。还望大人不要有所动作,我倒是很想知道,究竟是谁想要害我。”
看着叶馥香淡淡的神色,江德言突然有种感觉,眼前的女子太过胸有成竹,太过运筹帷幄,饶是江德源,只怕也未必能将其收于囊中。
不多时,马车便在山脚下停下了。
抬眸,一片郁郁葱葱,不禁有想到了庆王府后院的草蟒。
一种危机感传来,叶馥香当下提起十二分的精神,跟在了众人身后上前。
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
饶是有危险,周围围聚了这么多人,只怕是想受伤都难。
所以当下便不再有任何担忧地上前。
长佑跟在身边,时不时拉她一把。
山上较为干燥,越向上越为清凉,却不显潮湿。
走至半山腰时,队伍突然转了个方向,向山的背后走去。
低眸,看着下面那片被溪水环绕的山谷。
叶馥香有一种直觉,江德言所说的山谷,就在这下面。
果不其然的,走到山脚之后,江德言立刻让众人隐蔽,排成蛇形,向前移动而去。
叶馥香便跟在江德言身后,原本以为,他就是个文官,却不想,他身形矫健,举手投足之间,看来武功也不弱。
这山谷并未一般的山谷,几乎就是长在山脚旁边的山洞!
四周都有巨石遮掩着,只有一人可行走的空隙可通过。
有官兵率先上前,随后一个接着一个进入。
叶馥香踩着石头上前,然后看着至地面的高度,一人多高,却是不敢轻易蹦下。
长佑在她身后,自然无法帮她下去。
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踹她下去。
如果,他不怕她将他的连挠成土豆丝的话。
江德言见状,当下轻跃向上,一声“得罪了”说完,却是已经拥着叶馥香站到了地面上。
山洞很大,但是因为较为空旷,不曲折环绕,所以一眼便能望到边。
山洞中间又有个大坑,远远望着,黑漆一片,似张开血盆大口的巨蟒,遂随时要变身,扑上来将所有人吞噬般。
官兵很有秩序地上前查看着,叶馥香跟着江德言走至那蛇窟旁边。
下面各色的毒蛇密密麻麻,纠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