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德源抬眸,看着门口的那抹倩影,微微安心的同时,却是含了几分遗憾,当下也转身离开。
长佑走上前去关了院门:“哼!一群小没良心的东西!”
景煜当下向屋内走去,见叶馥香坐在桌前,从怀中摸出一个精致的莹白瓷瓶:“你身体受寒,伤了元气。这是‘回阳丹’,吃了吧。”
回阳丹?听着好像她现在已经地处阴阳了似的!
当下却依旧接过,将黑色的药丸吞了下去,入口清凉,却是有几分薄荷的味道。
“皇上真的要抓我问罪?”
眸光轻眨,似是偷了榛果等待着被判决的小松鼠。
景煜轻笑,勾唇:“如果皇上真的要抓你问罪怎么办?”
叶馥香翻了个白眼:“真的要抓我进宫将他生生气死?”
“……皇上还没活够本。”
叶馥香当下便安了神色,淡淡喝着茶水:“一国之君,却是被人控制了心神,差点酿成无法挽回的局面。想来,皇上也不想此事流传,动摇民心吧。”
“你倒是会替皇上考虑。”
无视那略微嘲讽的话语,叶馥香笑容坦诚:“皇上不要太感激我才是。”
“……其实皇上倒是挺想召见你的,只是为了皇上的病情,我想你也应该进宫一次。”景煜提议道。
“只要康御医按照我的方法将蛊毒给挑出了,那么接下来他自然就有办法让皇上痊愈了。至于我,你方才不还说,我身体受寒,受伤严重吗?我应该要好生休息的。”
见叶馥香态度坚定,景煜当下不再劝说,只道:“要休息,也要吃了饭再休息。我带你出去吃饭。”
叶馥香欣然应允,了无了方才的倦色,披着外衫便向外走去。
星空若微微流动的银河,让人有种似要倾铺而下的错觉。
晚风夹杂着初春的味道,丝丝入喉,清新干爽。
透过马车窗帘,叶馥香看着外面的夜市,不似白日的喧闹,倒是有一种令人全身放松的精美。
酒楼里,叶馥香看着面前的美味佳肴,只觉得腹中馋虫叫的更为欢畅了,当下大吃了起来。
景煜只是吃了几口清淡的西兰花,见龙井虾仁细软白嫩,正欲去夹,叶馥香却是直接动筷,将虾仁从他筷下夹走。
“西兰花与虾不能同吃,否则会产生砒霜。”
景煜如精玉的眸子轻颤,眨出碎玉般的光辉:“今日你算是救了我一命?”
叶馥香轻笑:“不要刻意去吃,一般也不会导致死亡。不过,你非要这般认为的话,就先记着,以后我再来取。”
景煜唇角蜿蜒起柔和的弧度:“那好,最近这段时间你不要出门,只在碧梧居养伤便是。”
“怎么?有人又要对我下手了是吗?”
叶馥香淡淡将鱼刺上的尖椒拨下,似在说着别人的事情般。
“庆王妃迟早会知道这件事情,只怕她冲动之下,会鱼死网破。”
“罗中已经不在了,现在的她就是没牙的老虎。即便想要蹦达,只怕她那个体重也支撑不起她的野心。”
叶馥香可是听说,她珠圆玉润的,与略显清瘦唯美的非墨可是两个极端。
所以外在才有那种,庆王喜欢清奇苗条女子的传言。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这话也同样适应你。”
“哦?怎么?”
“你对那个附子的审查结果如何?”叶馥香答非所问。
“你已经猜测到了?”疑问的话语,却是肯定的语气。
“幕后主使是谁?”
“附子说是寒王。”
叶馥香放下了筷子,淡淡看向景煜:“这么说,你是不相信了?”
若是相信,他一定会直接说,是寒王。
“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猜测到的。”
叶馥香喝了一口花茶,任由着那醇香的味道滋润着她的味蕾。
“如果没有内应,罗中不可能这么轻易就给皇上下了耳蛊。而且,我想不明白他要操控皇上的原因。”
景煜接着道:“所以,你认为,罗中一定是和皇族的某人有着交易?”
叶馥香颔首:“这么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只是,这个幕后者……”
“你也不相信是寒王?”
“寒王一向自负,从来没有与人合作的习惯。而且,我也不认为,他的心中,罗中有资格成为他的合作者。”
“你对他似乎很是了解。”景煜神色淡淡,只是话语中,却莫名的让人有种酸梅的味道:“附子被杀了,杀手也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那个筒子宫女也失踪了,所以,现在几乎算是断线了。”
“那倒未必。”叶馥香眸底闪过一抹深幽:“或许,我们可以从丹宁入手。”
翌日。
云霓夫人派容珠来到碧梧居,告诉了叶馥香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冷将军打了胜仗,一个月之内能回到京城。
这个消息京城还无人知道,可见,云霓和冷景宗暗中是有着联络的方法的。
也难怪,冷景宗将冷府的大印都给了她,可见,是真的将她视为性命相待了。
“姑娘,你也该出去做身衣服了。”
长佑看着叶馥香身上的浅素青衫,一脸嫌恶道。
“额,这样不能见人吗?”
叶馥香自认为她虽不是倾国倾城,好歹也是天生丽质,没那么不堪入目吧。
“这倒不是,而是出席宴会,如果穿的太过素雅,总是会显得有些失礼。”
“哦?”叶馥香奇道:“我需要参加什么宴会吗?”
“那当然!”长佑一副“你是猪头啊”的表情:“云霓夫人既是让容珠把这个消息告知你,等将军回来之后定然会给你下请帖,邀请你参加他们的家宴的。”
额,叶馥香微怔,似乎,也许,真的是这样。
只是,即使如此,那为何不等到冷将军回来之后直接下请帖呢?
莫非,云霓是有什么事情不便言明,所以便用这种办法提醒我,让我去趟将军府?
想着,当下道:“长佑,准备一下,我们现在就去将军府。”
朱红色的大门上,“冷将军府”的匾额耀目生辉。
巨大有神的青鹫威仪两侧,却是比那门口的守卫还要肃穆几分。
长佑上前说明来意,管家当下并未通报,便将叶馥香迎了进去。
自从院落被毁之后,冷景宗便将云霓安排在了“听云轩”居住。
院中的阁楼依照着地势的高下而建,像是相互环抱,走进去了,却又如同迷宫。
若是没人引路,想来便要迷失在这庭院中了。
看来,冷将军确实将云霓保护的很好。
刚走到内院,一个丫鬟便挡住了管家的去路。
丫鬟一袭淡紫色衣裙,尾摆处绣了小朵的淡粉色栀子花,云发松松绾了个发髻,斜插一只白玉步摇。
看似装扮随意,不经意间,流露的典雅却是已将人心俘获。
尤其是那张和云霓有着三分相似的脸,活脱脱一个白莲花版的小美人。
“管家可以要见夫人?”
声音若黄鹂轻蹄,着实让人心神荡漾。
管家眸中多了几分笑意:“是了,他们就是来见夫人的。”
紫禅打量了叶馥香和长佑几眼,面露为难:“夫人正在休息,只怕……”
容珠当下走上前去:“紫禅,他们是夫人的朋友。”
见管家和容珠对这丫鬟的态度,看来,这个叫“紫禅”的确实有些来头啊!
“将军不在家,有男子与……”
话未说完,却是已被叶馥香打断。
“你叫紫禅是吧?如果眼睛不好使的话,那就剜了去,免得闹笑话!你又是几只眼睛看出我是男子的?”
叶馥香抬眸,言语略显刻薄,可是眸中却含了三分笑意,只是不及眼底。
紫禅微愕,还从未有人敢这么对她说过话!
当下看着叶馥香那好看的眸子,眸底闪过一抹妒忌,面上却是笑意不减:“竟是女子,那为何要男子装扮?”
“难不成?你自小是在海边长大的?”
紫禅不明其意,却依旧笑着道:“为何这般问?我是老夫人身边长……”
看着那得意的神色,叶馥香继续打断她的话:“既然不是海边长大的,那管的那么宽做什么?难不成我要穿什么衣服,还得向你禀报不成?”
看着紫禅骤然僵硬的脸色,叶馥香狐疑看向容珠:“夫人院中什么时候多了个碎嘴的老妈子?还打扮的妖里妖气的,真当你才二八年华吗?不过你这胭脂倒是好,将鱼尾纹都遮住了呢?莫非是向夫人讨要的?”
话落,不再看紫禅涨成猪肝的脸色,讥讽一笑,淡然向前走去。
容珠眸底多了几分笑意,微微垂眸,也快步跟上前去。
长佑压低了声音:“姑娘,你这嘴巴,一日比一日毒啊!”
容珠也小声嘀咕了句:“怕是又要去老夫人身边哭诉了。”
“听她说,是老夫人身边长大的?”叶馥香淡然问道。
容珠颔首:“上个月刚调过来,连管家都要看她脸色行事呢。”
“这么说来,是要给将军做填房了?”
容珠眸光轻颤,声音更低了:“就怕是要正室。”
“呵,老夫人可没那么糊涂!纵然再亲,也不过是一个丫鬟罢了。如果真的喜欢那丫鬟,大可直接认了她做闺女,何必调来这里受辱?想来,只是利用她来和夫人争宠的罢了。”
叶馥香神色淡淡,余光撇向微怔的容珠,又接着道:“只可惜,云霓夫人是真狐媚,而她则是东施效颦了。反倒是侮了那么清雅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