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人,芜香斗胆有个请求。”
“嗯,你说。”
“可否带着芜香混入天牢,让我见帝师一面?”
江德言眸光微顿,仔细打量了叶馥香一眼,看着眼前女子眉宇间英气蓬勃的女子,沉吟了下之后道:“好,就算是报答你的相救了。”
康御医略显狐疑,不明白这句话是从何说来。
叶馥香听的明白,当下也未作解释,只道:“那晚上我在贡院的后门等你。”
江德言沉重颔首,随即便离开了。
叶馥香见状,方走至康御医面前。
“之前皇上高热,是你进宫为他治疗的。方才江大人说皇上脾气急躁,除此之外,却似不知皇上最近还有没有其他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皇上高热三日,我进宫那日,给皇上开了一副药方,他下午喝了之后,晚上便痊愈了。我又在宫中陪了他两日,他一切如常,只是,似乎,嗜睡了一些。”
“嗜睡?那除此之外呢?御医,麻烦你好好想一下,一个细节都不要漏过。”
清风透过窗户吹进,撩动着叶馥香耳边的青丝,那白兰花的耳坠也微微晃动,更沉的肌肤白嫩似玉。
蓦地,康御医似想到了什么般,回忆道:“皇上说他头晕胸闷,耳朵轰鸣,脑袋……”
“等等,耳朵轰鸣?是怎样的轰鸣?是哪只耳朵?”
“右耳,就像是有东西在耳朵里面打雷似的。”
叶馥香微微眯了眯眼睛,眸如幽潭,半响后,声线幽幽,似夺命的福音:“却是不知,他到底,是想要什么呢!”
漆黑的夜,伸手不见五指。
阴潮的街道街道上,远远的,留下一串串马车轱辘声。
深远,而悠长。
不多时,那马车便在宫内停下。
叶馥香身着侍卫服,淡淡跟在江德言的身后,迈着沉重的碎步。
天牢中,有人给那狱卒看了什么,那狱卒立刻打开了牢门。
不急不慢地跟上前去,天牢里更为阴暗潮湿,夹杂着一种几近发霉的血腥味,几度令人作呕。
最里面的一个房间,叶馥香停下了脚步。
里面,白衣男子淡淡坐着,神色安宁,祥和,即便是身处天牢,却依旧有种一尘不染之感。
“师父。”叶馥香轻唤。
景煜咻然睁开了眼睛,看着那张刻意抹黑了的小脸,唇角荡起一抹轻笑,继而却是正了神色,压低了声音:“你怎么来了?”
江德言不动声色地四下看了眼,随即走近叶馥香。
“你们长话短说,进去吧。”
叶馥香立刻走了进去,第一句话却是:“你别担心,我一定救你出去。”
景煜淡淡看着叶馥香,漆黑的眸子宛若白云下那寂静的海面,宁静而深远。
“皇上不再是以前的皇上了。”
叶馥香眸光轻颤,随即轻声道:“我知道,生病了,脾性自然就变了。”
“所以,找到生病的原因,他才能恢复如初。”
“这病来的突然,不似一般的高热。”
景煜眸底闪过一抹深幽:“并且,还引发了其他的症状。寒凉的东西吃多了,当时没事,可是却是造成高热的最主要原因。”
“却是不知,皇上之前还有没有什么旧疾?”
“小太监附子一直将皇上照顾的很好。”
“那就好,师父,委屈你再待两日,只有两日。”
景煜颔首,神情淡淡:“去吧。”
江德言淡淡听着他们的话,总觉得话里有什么古怪的地方,可是细想之下,却又不知道究竟古怪在哪里。
马车里。
看着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的叶馥香,江德言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听德源说,你对割耳的事情似乎有些头绪了?”
“麻烦江大人让我看下那被割耳之人。”
不多时,马车便是府衙门口停下。
屋内,所有被割了耳朵的人站成一排。
清一色的女子……
清一色的都是右耳……
叶馥香走上前去,看着那些伤口,一刀切下的,切面极为平整。
“自从耳朵被切除之后,你们的身体还有没有其他不良状况?”
众女子一起摇头:“没有。”
叶馥香微微颔首,看了江德言一眼。
“你们都下去吧。”
待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江德言方走上前去:“发现什么了吗?”
“这些女子都不漂亮。”
“……”江德言微微蹙眉,这发现,有什么作用吗?
“皇上是否是不好女色?”
江德言颔首:“皇上勤于朝政,并不沉溺于后宫。”
也是,只听说皇上和皇后的关系较好,自从令妃去世之后,四妃之位便一直空缺着。
“皇上身体不好,不是该多休息,而是要多运动才是。看这天色,明日、后日,似乎都是大晴天,不知江相国可能说动皇上去登山?”
“登山?”江德言面露疑惑,不知道叶馥香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
“对,听说皇上也经常去爬五台山,是吗?”不等江德言回答,叶馥香已经继续道:“听说以往皇上的每次出行,都是贵府四公子一手操办的。那么,想来他对于每次的随从应该都很了解吧。却是不知道,如果皇上这次出行,会带哪些不一样的随从呢?”
叶馥香的眸子似深渊般望不到底,可是却又犹如麝香般,让人不可抑止地想要靠近,一望究竟。
江德言沉吟了下,开口道:“你的意思是……”
看着江德言眸中的晶亮,叶馥香颔首。
“江大人没有猜错,皇上是病了,却并非一般的疑难杂症。”
“那,皇上的这种病,和我手上割耳的案件又有什么关系吗?”
“听说皇上最近右耳总是疼痛,而这些女子,被割掉的也是右耳。”
一道清爽的声音很适合时宜地插了进来。
门被推开,一道墨色的身影走了进来。
举手投足之间,却是竹林的精灵,带着几分清逸。
江德言转眸,看向江德源:“只是,这二者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
江德源却是看向叶馥香:“这个,只怕是只有她才知道了。”
叶馥香轻笑:“我只是猜测而已,江大人,事情的真相,只待后日了。”
江德言颔首:“我会如实禀明父亲,天色已晚,德源,你送芜香回去。芜香,有事你随时来府衙找我。”
颔首,跟着江德源退下。
“德源,你知道,皇上身边有个叫做附子的小太监吗?”
“附子?似乎听过,不太有印象。明日我进宫去问问闵王。”
“那好,还有一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嗯,你说?”
“后日,皇上登山的时候,附子应该因为腹泻而留在宫中,无法跟着随行。”
江德源眸光清亮,映着月色,却是闪动着一种别样的光辉:“这是要切断后路吗?”
叶馥香轻笑:“你倒是聪明,至于要怎么做,我想你已经明白了。”
“只是,这个人几乎算是有神通了,我们已经准备些什么。”
“神通?出现了来送死的神通吗?”晶莹的眸中含了几分轻蔑:“你要记得,他不过只是会炼蛊罢了。不过,你也别怕,你的背后可还有着我这坚强的后盾了,定然不让他害了你们去。”
叶馥香唇角轻扬,一双似玉的眸子,亮得像苍穹之上不灭的星火。
这一刻,看着那明艳的笑意,江德源心底有什么一闪而过,若烟花,若流星,美好的让他今生都想牢牢握在手中。
“明日下午,可别忘了来找我要解药。”
说着,叶馥香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长佑见江德源一直看着,当下毫不留情地关门阻隔了他的视线。
屋内。
叶馥香从梳妆台拿出玉箫,眸底闪过几分眷恋。
“姑娘……”
抬眸,看着神色不悦的长佑:“钱袋丢了?”
“以后你不要和那个江德源来往了吧。”
“哦?怎么了?”
“他看你的目光不善。”
“呵呵,像你一样,只盯着我的钱袋?”
“姑娘!”长佑又羞又急:“他看的眼神和少爷的一样,我很不喜欢。”
“哦?什么眼神?既然都是一样的眼神,你为何要差别对待?”
“少爷是少爷,他是他!哎呀,反正我不喜欢,哎,姑娘……”
门骤然被从里面关上。
门口,长佑摸着被撞红的鼻子,又扫了一眼门外,眸光一转,如同偷了榛果吃的小仓鼠般,贼兮兮的,当下却是已经向门外跃去。
第二天清早。
叶馥香正在院中用早饭。
看着桌子上的榛果,有几只小松鼠抓耳挠腮,唧唧地叫着,一副想下来,又不敢下来的模样。
叶馥香见状,便将榛果扔在了不远处的地方。
小松鼠见状,立刻向空地上跑去。
只是,还未抓到那坚果,蓦地,唧唧地一声尖叫,地面上却突然冒出几个白色的绳圈来,将它们的小爪子紧紧套住。
瞬间,它们便被吊到了树上去。
不上不下,立刻焦急地四处扭动着。
叶馥香苦笑不得:“长佑,这机关是你设置的?”
“我,我本来又没打算对付它们。”
说着,立刻走上前去,解开了绳子,嘀咕着:“贪吃,就是这下场。”
眉头轻蹙:“长佑!你不要在它们面前坏我的名声!”
“那,反正,是它们自己撞上来的。”
“不要扯开话题,你原本是打算对付谁的?”
设置机关都设置到她的房间门口的,这胆子是不是太肥腻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