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他为了一颗肉丸,和长佑大打出手的时候,叶馥香终是安了神色,这正是她之前认识的三丸子,准没错。
“姑娘,有件事我一直想问您。”原本正兴致勃勃地请教店小二的长佑,骤然叉开了一根脑神经般,放开了店小二,凑向叶馥香,满面好奇。
店小二一脸呆怔,后满是狐疑地离开,这人脑子有病吗?
而对于他的这种神速跳跃思维,叶馥香早已习以为常,即便她思维敏捷,但是所思索的事情一定是有所关联的,而长佑,非人类的思维,天南海北,若非反应如光,还真的会被他的话打乱成麻绳。
“什么事?”
“你怎么就知道,元王一定能猜透你的信的意思,即便如此,你又怎么知道,他一定会帮你?并且还会倾囊相助?还有,那个刘大人,真的百分百可信?还有那个何大人,一张麻子脸的怪老头,只是第一次见面,你也信?”
这还真是不问则已,一问就像是竹筒倒豆子啊!
叶馥香喝了一口荷叶汤,后淡淡道:“元王能安治元国,没点智商只不可能的。至于他这么全力助我,我也挺意外的。至于刘大人,合作关系罢了。而何大人,看来和景煜交情不浅,托你家少爷的福,他没有拒绝我。”
长佑咂了咂嘴巴:“那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个把月吧,尚且还不清楚。”叶馥香要做的事情,虽然都有人在帮她实现,但是她不在这里审核着,她总觉得有些不安心。
长佑微怔,随后暗自嘀咕了句:“那少爷若是回元国,不就找不到我们了吗?”
景煜要回来了吗?
叶馥香喝汤的动作微顿,随后却只淡淡道:“吃好了?走吧?”
刚走出客栈,一个灰衣男人急急忙忙地赶来,挡在了叶馥香面前:“姑娘,姑娘,大人有急事找你,现在已经在等着你了。”
叶馥香微怔,只以为是粮仓出了问题,当下立刻看向长佑,后者立刻道:“我该做的,全部做好了,没有任何瑕疵。”
叶馥香当下便向回走去:“走吧。”
刘府。
听完刘正名的话之后,叶馥香微怔,这件事情虽然重要,但是她却不知,他为何要将这种事情告诉她,毕竟,她只是一个女子,并且并非什么官员。
骤然想到,她拥有两块令牌,所以,他可能误会她了,所以才找来她商量。
想着,叶馥香不动声色道:“消息可靠吗?”
“绝对可靠,刚传过来的,他们就驻扎在二十里之外。”刘正名神色有些焦急道。
二十里之外……
叶馥香默了默后道:“芜香不过一介女子,难得大人信任,将战事告知。那大人觉得,现在应该如何做?”
刘正名听闻,知道叶馥香或许能够助他,当下便道:“我已召集了部下商讨,也前去城楼探望了一番,这些士兵走走停停,丢盔弃甲,虽然有两万余人,但是行色惶惶,看来,应该是被打散落下的一支队伍。我们的决策是,开门出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叶馥香抬眸,看着刘正名眸底的几分热血,毕竟还是太过年轻,在作战这方面,终究还是欠缺了些。
见叶馥香沉默不语,刘正名立刻问道:“姑娘意下如何?”
“大人既是这般说,想来早已胸有成竹,做好了万全之策,那么便立刻调动兵马出击吧,即便到时候遇到了埋伏,想来大人也早备好了后手。”
叶馥香眸中含笑道。
刘正名微怔,看着言笑晏晏的叶馥香,思忖了下,眸中染了几分愧意:“姑娘提醒的对,是我太过盲目了,若是中计了,损兵折将不说,还有可能会,使城池沦陷,那我真是万死难逃其咎了。那依照姑娘所言,应当如何做?”
而此刻,看着刘正名含了几分希冀的眼神,叶馥香想的却是,若是景煜在就好了,毕竟她对太子那边的将领,并不能做到知彼知己。
那么,目前最为重要的,就是要先摸清楚情况了。
“这件事情太过突然,谁也不能意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即便如此,大人也需要尽快告知朝廷,请求援兵,另外,汴州方面,也要做好防备措施。不管是否真的只有两万余人,他们只是想路过此地,还是想要进攻汴州,能让他们不战而退,才是在我们仓促准备下最为有利的方法。”
刘正名连连颔首:“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也埋伏好了弓箭手。”
叶馥香看着眼前,这个气宇轩昂的男子,看着他额间,那颗愈来愈亮的红痣,隐隐有种感觉,这将会是他人生的一个转着点,当下颔首道:“好。只是,他们现在并未进攻,并且行踪隐秘,我们只假装不知,悄悄出去打探消息即可。”
刘正名默了默,后抬眸,眸中多了几分坚定:“我立刻去找探子,组织一支不怕死的队伍。”
“不需要,”叶馥香伸手制止:“如果他们真的有埋伏,那么不管我们行动有多隐蔽,也会被他们察觉,那只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罢了。”
能不费一兵一卒,就让他们退兵,再好不过了,这座静谧似水的城市,不该受到战争的摧残。
叶馥香想着,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当下对着刘正名低语了几句。
刘正名神色有些怪异:“这……”
见他神色为难,叶馥香淡淡解释道:“看的出来,刘大人性情率真,并非是世俗之人。再者,有些地区确实有这种节日,叫做翻尸节。这种节日的目的,就是为了告诉先人,他们现在的生活很美好,并且寓意,先人的离世,只是去了另外一个地方生活罢了,其实,他们的灵魂并未离开过他们。”
刘正名陷入了沉默,在他所接受的教育中,随意移动祖坟,都是对祖先的大不敬,更何况,是把先人的尸骨给挖出来呢!
见此,叶馥香也不多言,此时无声胜有声,让他好好消化一下吧。
良久之后,刘正名终是下定了决心般,抬眸道:“好,那就按照你的意思般,事成之后,我自会向先祖请罪。只是,这件事情能否先瞒着家父,毕竟,他现在身子不好……”
叶馥香微怔,后轻笑:“我何时说过挖你家的祖坟了?我还怕你父亲追着我打呢!”
刘仲墉为人正直,但是毕竟年纪大了些,定然很难接受这种事情,所以,叶馥香不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的。
“为了让你没有负罪感,所以,我们不需要挖任何人的尸骨,只做一副假的罢了。毕竟,每个地方的风俗与规矩不一样,这就是我们汴州特有的翻尸节,别人也不会多怀疑什么的。”说着,眸中闪过几分狡黠的笑意。
她没有早早说出这个计划,并非是在戏弄刘正名,只是,毕竟这件事情太过刺激,对于一般人来说,都是很难接受的,所以,先让他误认为挖自家先祖的尸骨,再过度到最后的做假的尸骨,他便会很轻易地接受了。
充其量,这只叫做心里权术罢了。
果然,刘正名眸光清亮,明珠般,含了几分喜色:“太好了,那我现在就去准备。”
“大人决定找哪些人?”
“戏子中混入探子。”
“那他们笑不出来怎么办?”
“事成之后,一人赏金五十。”
叶馥香唇角含了几分笑意,挥了挥手:“去吧。”
事已至此,她便没有任何需要担心的了。
无论如何,汴州,一定不能被攻陷,毕竟,她要太子把她父亲留给她的宝藏亲手送来,还要从这里开始呢!
难得的,长佑听到了可能要打仗的消息,并没有要卷铺盖逃走,叶馥香刚想夸赞他几句,便听他在焦躁地嘀咕着:“怎么办呢?我游泳尚且还不娴熟,万一掉到水里淹死了,那还不如待在这里赌一把呢,都怪之前没有好好学游泳啊……”
“……不仅如此,那水里还有食人鱼呢,牙齿锋利的,能把皮肉连着骨头一起咬下来。我就见过,直接把人整个手腕咬下来的。”叶馥香作惶恐状,更是吓的长佑差点把手中的茶杯摔了。
“姑娘,你就吓唬我!”长佑惊魂未定地瞪眼。
“不信啊,那你可以去试试。三丸子,走,咱们去厨房找点吃的去。”
说着,起身向外走去。
长佑见状,看她悠哉悠哉的,全然不在意的模样,当下终是安了神色,再者,听说元王的这个香囊,还有逢凶化吉的作用呢,更再者,他还有玉面佛皇的庇佑呢……
那还,怕个毛球啊!
“姑娘,等等我啊,我的糖蒸酥酪啊喂……”
未至午时,外面锣鼓声声,欢笑盈耳,好不热闹。
叶馥香站在刘府最高的位置,向下望去,四个身着各色戏袍的男人抬着一副架子,架子上面的东西用红布包裹着,远远望着,倒真像是一具尸骨。
敲锣打鼓的人站在最前方开路,架子两侧,分别有四五人披着野猪皮,用颜料抹花了脸,一边拿着金色铜铃摇晃着,一边口中念念有词,倒是颇有几分招魂的模样。
看着最后那几个衣着简素的男人,叶馥香唇角笑意更为浓郁,往往最千奇百怪的,可能只是花架子,而最是平淡无奇的,或许才是最致命的隐藏!
“姑娘,你不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