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青色的月光透过银杏叶间隙在岩石上铺了一片星星点点,树下较空地更为阴暗,陈彦飞在粗壮的树干后一个转身就不见了。那树干确实粗壮惊人,需要七八人合抱吧。正因如此,陈彦飞在这边说一句话,夏秋冬闻声走过去,她又不见了。只听见陈彦飞一句一句说话,总看不见她的人。
后来夏秋冬不走了,靠在树干上浮想联翩。陈彦飞也站定了,靠在另一边。
清脆的语声传来,听得异常清晰。
“学弟,睡觉前你说你以前相信爱情一定会完美收场,相爱的人一定会在一起,也是就是说,现在你不相信了?”
夏秋冬不觉有点懊愠,便说:“我不想谈这个问题。”
“可是我想谈。我很好奇是什么让一个相信爱情的人后来不相信爱情了?”
“因为种种原因,事情不是我们想象的样子。”
“你举个例子,最好是发生在你身上的。”
“你要我说什么?”
“你以前是怎么样的?学弟,有没有特别喜欢过一个人?”
夏秋冬耳朵一轰,以为是春雪在说话,突然,夏秋冬觉得莫名的阴森,抬头看看四周,难道真的有妖异。
“学姐你在吗?”
“在在在!你说话啊,没有特别喜欢的人?”
“没有”
他还是回答的很快。
“怎么可能没有,任何人都有,除非你的心是铁做的。”
“我无法跟你解释这个。”
“你不愿跟我说吧。”
“也不是。我不知道怎么说,你不要再问了。”
夏秋冬惊讶得脊背冷汗直流,叫道:“学姐,学姐,你出来吧,快出来!”
夏秋冬刚要抬脚,陈彦飞反戴军帽的俏脸蓦然出现在他面前。
“怎么了,那么想见我?”
“没有什么。突然感觉有点怕,大晚上的只有我们两个人……”
“只有我们两人你怕什么,怕我,还是怕什么?”
夏秋冬被陈彦飞逼视得转过头:“就是感觉很奇怪。”
陈彦飞想了想,歪头审视夏秋冬说:“你也是个把心事藏起来不愿说的人……,说实话,和你们这种人打交道真有点累。”
夏秋冬长叹一声。
陈彦飞也叹息:“一个活着的人能有什么事,凄惨的不过父母不在了,孤儿,整天受人欺负,或者爱过的人死了,走了,离开了,或者发现自己是同性恋,或者穷得要自杀,或者富得只剩下钱了……。这些算什么啊,我觉得你要是真觉得自己凄惨,还不是时候,什么时候才是凄惨,你才有资格整天悲天悯人?是你老了发现一无所有,这才是凄惨。你活着呢,正值青春年少,十八九岁,多好的年纪!活得珍惜点吧,这样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没事偷着乐,别整天唉声叹气!”
夏秋冬不服气,沉默半晌道:“学姐有没有特别喜欢的人?”
“当然有啊,小学我暗恋过我们老师,初中我喜欢班上的篮球队长,高中我喜欢比我学习好的男生,后来我比他学习好,我就不喜欢他了。大学吗,最近才有,不过已经不可能了。”
“也就是说学姐没有认真谈过一次恋爱。”
“在最该恋爱的年纪我在学习好吗,我们家穷,我要通过我的智慧改变我的命运!”
“没有谈过恋爱,我和你说这些你不会懂的。等你谈过恋爱,有了彻夜痛哭的经验,也许我的话你能懂。你会明白我为什么说没有特别喜欢的人。”
“那你就当开导开导我,说出你的故事呗!好故事要分享的!”
夏秋冬很愤怒:“我和你这样的人无话可说。”
陈彦飞不依不饶:“我更不想和你们这种无病呻吟的人说话呢,我高中最讨厌的就是郭小四,一个大老爷们,能别这么羞羞答答,你能有什么事,爱过就了不起?你咋不上天呢!”
夏秋冬气呼呼的推了陈彦飞一把,怒目而瞪。
陈彦飞以更大的力气推夏秋冬,夏秋冬揪住她的手把她按在树干上,因为激动,两人都大口喘气,互相瞪视。
陈彦飞翻了个白眼:“你打我呀!”
夏秋冬努力控制住发抖的手。
陈彦飞很不服气:“想打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几!”
他们的脸靠得太近了,接近危险的距离,呼出的热气喷在对方有些凉的脸上,那感觉犹如用一根发丝挠一个人的耳朵,对另一个人动作的感觉会非常非常的敏感。
他们惊觉血液突然发热已经晚了,触电似的麻痹的感觉瞬间席卷全身。
他们的表情都有些愣,不知如何收场,眼中早没了怒意,取而代之是惊讶,拘谨,尴尬,羞怯和柔美的情意。
两人都很有欲望。
陈彦飞的胸脯起伏的更加剧烈,感觉更坏,将要窒息似的。
“吻我!”
“啊?”
陈彦飞红透了脸,咬牙道:“快点啊!”
夏秋冬被刺到了似的松开手。
毋庸置疑,陈彦飞是个百分百美女,如果她不是老表现出热情蛮横,而是温婉含蓄一点,男人会很难抵挡她的魅力。
夏秋冬从没有遇到主动索吻的女孩子,那感觉很独特,一般都是他吻上去,对方推开,他又吻上去,半推半就的。
陈彦飞的路子有点野,和她的性格一样野。
“我想象中接吻就该这样,没有人的地方,安静的地方,风景优美的地方,在星光下,快点亲我!”
夏秋冬轻轻吁了口气,笑笑。
“那好,我来了!”
陈彦飞咽下一口口水,睫毛不自在的眨了眨,搂着夏秋冬的脖颈,用自己的嘴盖住夏秋冬的嘴。她没正儿八经接过吻,高中毕业在KTV卫生间和爱慕的男生匆匆碰过嘴。她就认为那是她的初恋了。男生也是懵懵懂懂的,所以两人感觉都不好,就那样。
用嘴唇盖了会夏秋冬的嘴唇,按照她的经验,接吻这一行为该结束了。虽然也不怎么样,但环境不错,至少没有尿味,比第一次好多了。陈彦飞准备松开嘴唇,自豪的想自己吻过的男人又多了一个。
陈彦飞的吻虽然粗劣,匆匆忙忙,欠缺技巧,却透着一股纯真。夏秋冬好久没有感受过这种纯真,很久很久。竟令他眼睛湿润。渐渐的,他沉入陈彦飞给予他的温情中,好像沉入温暖的海底,身心要化了似的。
陈彦飞将要拿开嘴唇,他不舍的抱紧了她,把她抱在怀里。迷彩服特殊的气味,领口传出的她的气味,银杏叶的气味和涌进来的微风的气味,都那么明显。而拥抱的女孩的身形,也如曾经拥抱过的那么温暖纤瘦,却截然不同。
陈彦飞心想,原来舌头可以伸进来的,她以前不好意思把舌头伸进去,多不礼貌啊,把口水抹对方一嘴唇,多么恶心啊。今天的感觉却是,怎么这么刺激啊。
夏秋冬的舌头探进她的口腔,她的舌头和他的舌头缠在一起,陈彦飞不由自主喘着粗气搂紧了夏秋冬,喉咙饥渴似的发出低低的呻吟。
良久良久,陈彦飞察觉夏秋冬有了明显的生理反应,她开始轻轻推夏秋冬的胳膊,对方一怔,陈彦飞乘机从他环抱的胳膊抽身。
他们的反应非常典型,很自然的悄然无语靠在树上傻傻的望着树冠。
说巧不巧,一片枯黄的银杏叶落在陈彦飞抬起的额头上。
“啊!”她把银杏叶拿在手里,拖着长音傻气的喊着:“怎么会这样啊,你为什么亲我!你,叶子!”
夏秋冬冷笑着不说话,过了会儿,说:“是叶子亲的你啊!”
陈彦飞立马接话:“就是它,我打死你……,不过,这是我们的秘密,我会把你藏好的。”然后把叶子装进口袋了。
回去的路上一路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