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渐转浓,半晌无语,许久,白林方才沉声说道:“大哥,你看白疤此人怎样?”
白猛愣了片刻,方道:“此人武功极高,即使是我也胜他不易,又入我白马帮多年,倘非你执意劝阻,我早将他提拔为帮中骨干了。”
白林道:“我却老是觉得此人来路不正,这么多年我始终看不透他。”
白猛道:“二弟你想多了,白疤他入我们白马帮已有七八年了吧,这么多年安稳无事,二弟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白林道:“不是七八年,而是十二年了。从、、从大嫂上我们白马帮那年起。他就来到我们白马帮了。”
有风,吹过。
提起赵心兰,白猛的心又是一痛,只是嘴中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沉默片刻后,方道:“哦?那又如何?”
白林道:“大哥难道不觉得有些巧合吗?”
白猛道:“我们白马帮每年都会招那么多帮众,他在哪一年入伙又有什么好巧合的?”
白林急道:“可这么一个武林高手干什么不行非要进我们白马帮当一个小小的打手?而且凭他的武功又岂会真如他所说是脸上的刀疤是被仇人砍的?”
白猛道:“那二弟你想怎么办?”
白林道:“我看此人来我白马帮定是有所阴谋,说不定便是苏护派来的奸细,我们不可不防,不过此人武功高强,在帮中资质又老,贸然杀他只怕帮众不服,不过现下我们有所防范,量他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只是派个人监视他便是,等有机会再将他暗中除掉。”
白猛道:“这方面我不如你,一切就交给你来办吧。”
夜色中,柏树下,一个黑影冷冷地看着白猛白林二人。
这个黑影自然便是白疤,自从那一夜向柳无极道出他的身世秘密后,柳无极不知所踪,白疤心中十分懊恼,既后悔这么早的向无极说出这个秘密,又十分担心无极的安危,心中早将自己骂了千遍万遍,只道倘若无极发生意外自己死后无颜面对大哥大嫂。
心下对白马帮的恨意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只觉得心中的仇恨之火快要将自己烧焦一般,迫不及待地想要报仇。
他本已暗中与丹阳城城主苏护联系,只道白猛状若疯癫,此刻正是攻打白马帮的大好时机,自己再暗中除掉白林,待丹阳城城卫军攻来必定不费吹灰之力便将白马帮消灭干净。
只是今夜正欲向白林下手,却意外发现白猛从疯癫中恢复过来,心下着实一惊,知道今夜行刺失败,只是躲在不远处的大树后倾听二人对话,夜色深沉,白猛与白疤二人却也未曾发现就在他们不远处藏匿的黑衣人……
※※※
南蟾部州
青丘山
仙人峰顶
茅草屋前,麻衣老者负手立于笔直的悬崖前,抬首望天。
只见天黑似墨,月色如华,星辰藏匿,夜色,是这般的深。
麻衣老者脸色凝重,若有所思,许久之后,只见遥远天际一道青色流光闪电般的疾冲而至,片刻便到眼前,正是那曾经和他一起下棋的道袍老人。
麻衣老者见到此人,紧皱的眉头方才稍稍舒缓,向着那道袍老人道:“菩提道兄你可来了。”
那道袍老人脸上似有歉意,拱了拱手道:“你传信灵符到达方寸山之时我正在闭关,门下弟子也不好打搅我,故而来得迟了,这不刚一出关,立马火速赶来了嘛。”
顿了片刻,道袍老人道:“却不知道友急速叫我前来所为何事?”
麻衣老者郑重道:“七日前鬼界地藏王菩萨向我托梦,只道继十万纪元之后,血兰花又一次即将出世,鬼界已经大乱,故请我前去借助轮回镜一起演算天机,希望可以及时阻止这场三界内十万纪元来最大的浩劫。”
想到十万纪元之前的那场大灾难,麻衣老者的眼底深处竟隐隐浮现一丝恐惧。
道袍老人也是一惊,道:“什么?血兰花又要出世了!?”
麻衣老人叹了口气,却没有回答。
道袍老人道:“此事非同小可,血兰花作为三界存在以来最大的谜团,每次出世都必定伴随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浩劫,看来两百年前我夜观天象推测有大凶之物出世多半便与这血兰花有关了。”
麻衣老人道:“此事刻不容缓,我便要立刻动身前往鬼界,故此临走之前与道友你会上一面,顺便将这血兰花出世之事知会你一声,希望你也早做准备。”
道袍老人此刻脸色也是极为郑重,拱了拱手道:“如此,多谢道兄了。”
顿了片刻,道袍老人见麻衣老人眉头紧锁地看着脚下乌云,顺着麻衣老人视线望去,只见脚下黑压压一片,乌云深处,竟似是有着九幽恶魔在冷冷注视。
道袍老人道:“道兄可还有心事?”
麻衣老人道:“你可还记得两百年前我灵魂出窍在你三星洞下棋之时所说的千年蛇妖?”
道袍老人奇道:“自然记得,只是一只普通妖孽罢了,道兄提她何事?”
麻衣老人道:“道友有所不知,两百年前我看她道心坚定,又有千年修为实属不易,更兼与我做了千年邻居,我便想度她一度,因怕她妖性太重,误入歧途,祸害世间,于是将她封印在一个翡翠吊坠之中,又施法力将那吊坠送往有缘之地,寻得有缘之人,让那蛇妖借他人之眼体验人世间的爱恨情仇,只盼她能有大彻大悟的一天。”
道袍老人道:“你倒也是颇费苦心了。”
麻衣老人道:“可近日我掐指演算,却发现那蛇妖的封印竟然已经破了,本来那封印是我施展大神通所做,想要解此封印只有三种方法,一是道行超过于我凭借法力冲开封印,二是看透尘世之苦大彻大悟封印自解,三是情绪受到刺激封印破坏。”
道袍老人道:“第一种方法绝无可能,第二种方法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两百年不过弹指一挥间,红尘又岂是如此容易看破?如此看来,就只有第三种原因了,却不知她受了什么刺激?”
麻衣老人道:“我本是施展无上神通将那翡翠吊坠送往有缘之地,待有缘之人,然则天机难测,血兰花的出世更是在冥冥中打乱了太多定数,这翡翠吊坠究竟落于何人之手却是不得而知了。”
道袍老人道:“道兄也不必太过多虑,封印既解,也是天意,冥冥中自有定数,况且一只千年小妖而已,天地间不知有多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麻衣老人道:“当日我便看她戾气极重,命格中杀气滔天,不忍她误入歧途,这才想到将她封印之法,却不料仅仅两百年她便遇到了有缘人,更是不知经历了何事竟令她的情绪波动如此之大,破开了我布下的那道封印。”
道袍老人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一切也都是她的造化,道友也不必太过放在心上,现在血兰花的事才是当务之急啊。”
提到血兰花,夜色仿佛瞬间又深了好多。
麻衣老人叹了口气,道:“是啊,和血兰花相比,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了啊。”
道袍老人道:“此事太过重大,我看道友还是尽快前往鬼界吧。”
麻衣老人道:“正是如此。”
※※※
话分两头,蛇女自从被封印在翡翠吊坠中后,那麻衣老者施展法术,将吊坠遣送至冥冥中的有缘之地,这吊坠在茫茫天地间飘荡无数之地,最终落在丹阳县附近一座不知名的小山之上,被一猎户偶然所捡,直至传到赵心兰之手,蛇女方才从昏昏沉沉中苏醒。
然则蛇女苏醒之后又眼见赵心兰和柳无极这与众不同的悲惨经历,短短的时日,心绪之波动竟大过了以往千年,这也令得那封印自己破开,只是蛇女此时却并不知晓,她只道这翡翠吊坠仍和以前一样,自己无论如何也是冲不出去,故而整日里修行打坐,竟是丝毫不曾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