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薇打开客厅的房门,抬头,看见雪钢一脸凝重的坐在沙发上,听见开门的声音。原本交叠的双手松开,站起来,目光,是最锋利的利剑,直接射入雪薇的胸膛,捣起一片血淋淋。
雪薇的表情是僵硬的,她弯腰,刚准备换鞋。不期然,一双大掌狠狠地拉住她的胳膊,捏得她声疼,雪薇痛地冷汗直流,转头,被迫看着弟弟燃烧着愤怒的双眸。
雪钢咬牙切齿:“孩子呢?你把他弄哪里去了?”
雪钢性情温柔,说话也是谦逊有礼,可是,此刻,他暴跳如雷的表情,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雪薇不说话,自顾自脱鞋。可是,下一秒,锥心的疼痛让她痛呼出声:“啊。”喊完,她抽搐着甩开他的钳制,大声尖叫:“你管我!只是我的事情,你不要操心!”说完,她连拖鞋也来不及穿,转身,就打算向楼上跑。
“孩子!”雪钢再次咆哮,眼底焚烧着疯狂的急躁与不安。他的双掌化为最锋利的钳口,紧紧地将雪薇的身体箍住,然后,腥红着眼睛,大声质问:“姐姐。你到底把孩子弄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我去别墅里找你,一个人都没有了?冷俊尧说,孩子并没有回去!”
他的力气太大,几乎将雪薇的胳膊掐地变形,但是,此刻,雪薇也感觉不到疼。她抬头,竟然冷漠地一笑,似乎,雪钢的愤怒,在她看来,只是一幕小丑的闹剧:“孩子?”雪薇冷笑了一声:“你就那么关心那个小杂种吗?你不要忘了,冷俊尧是怎么讽刺你的姐姐!哼……背着他给别的男人生了孩子?结果呢?是他光明正大地和薛宥菲生了孩子!”
雪薇的话没有错,冷俊尧的这句话,同时,也刺痛了雪钢的心。他手上的力道不由减了几分,面色阴沉地看着愤怒的姐姐。
“孩子?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孩子引起的!他,已经不会出现了!从此,所有的一切多结束了!”说完,一抹傲娇从雪薇的眸底划过,随之,变成了心碎的阴郁。她强撑着骄傲转身,准备向楼上走去。
雪钢的胳膊缓慢地从她的肩膀上滑落下来,他怔愣了许久,然后开口:“姐姐,那是犯法的!难道,你要以身犯险吗?难道……你不知道,这样做,连你自己也毁掉了吗?你……杀了那孩子吗?”
“没有!”雪薇迅速否定,似乎也急于摆脱那个梦魇。她转过身来:“没有!我下不去手!但是,我把他带到了一个你们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这是我对他们最大的宽容了!”说完,她迅速向楼上跑。
“姐姐!”雪钢忽然在楼下大喊一声,太过悲痛,男儿的泪珠滚落满颊。他几步冲上前去,攫住雪薇的身体,使劲地摇晃着,痛心疾首地说:“姐,你怎么能那样做呢?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挽回冷俊尧吗?错,你这样,只会将他推得越来越远,只会毁了你自己!”
“没关系!”雪薇凄惨地笑了一下,语气中带着破釜沉舟的悲凉:“就算是毁了我,也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回到薛宥菲的身边去,那比杀了我还痛苦!”
自姐姐的眼中,雪钢看到了爱情的疯狂与血腥,甚至明白了一句话“爱在恨的边界,恨在爱的边缘。”爱与恨就像是一对双生子,互生共存,一旦一方侵染了另一方,变是一种疯狂的开始。
爱,与生俱来,带着毁灭与疯狂的力量!
可是,他还是这场荒唐与毁灭的协助者。姐姐被爱情蒙蔽了双眼,而他呢?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包庇纵然?他的内心,同样不是被爱情的恨意浸透,只是,不敢正视罢了。
雪钢忽然觉得自己阴暗的一面,是如此的可怕与疯狂。
窗外有一棵高大的合欢树,正是开花的时节,浅红色的小朵,聚集在一起,远望,像是一簇簇鲜艳的火球。站在花树下的少女,清秀如琉璃的眉眼,一袭白裙,几朵合欢花抖落在她的裙摆上。她笑语盈盈:“晨轩哥,照吧!我这个姿势还可以吧?”
“咔嚓”一声,花树下美丽的少女被永远定格在他的记忆里……
睡梦中的林晨轩忽然睁开眼睛,他翻身坐起,摇了摇头。又做梦了!转头,看着床头柜上倾歌的浅笑。她站在一树花下,笑靥如花。
他的目光蓦然温柔,又夹带着无边的落寞伤感。指尖在照片上缓缓滑过,眉眼间,都是如水的柔情与缱绻。
近来,他老是做梦,梦中,不是倾歌的哭,就是倾歌的笑。有一天,在梦中,她竟然开口问他:“晨轩哥,你爱上薛宥菲了吗?”
之后,他诧异地是,自己竟然没有立刻给她答案,沉默了许久,才说:“不,我没有爱上她。只是把她当作你的替身。”
听了他的回答之后,倾歌欢快地笑了,眼尖眉稍都是幸福的笑意,只是,她笑着笑着,眼睛中开始流出腥红色的泪水,血泪纵横的恐怖模样,立刻将他从睡梦中惊醒。
他是在谴责他的变心吗?醒来后的晨轩冷汗涔涔,睡梦中的迟疑代表着什么?难道。他真得对薛宥菲有了感情吗?不,绝对不行!他的倾歌,如此悲惨地死在冷俊尧的背叛之下,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报复冷俊尧!
他立刻用这个理由再次伪装了自己的心,将所有的精力投入到了对冷俊尧狂风骤雨的报复中。
俊尧扶着宥菲,时间已经是凌晨。他没有叫女佣起来开门,自己按下别墅的一连串号码,随着“滴滴”几声,别墅的门自动开启。冷俊尧转身,打横去抱宥菲。
宥菲侧身一躲,想闪进门去。但是,她忽略了冷俊尧的性格,他是想要做一件事,绝对不会放弃的类型。逼着宥菲停下脚步,被他打横抱着向楼上走去。
时间已经不早了,别墅里明亮的吊灯与灯饰都被关掉,只有几盏昏黄朦胧的小灯在暗夜中闪烁,整个别墅主厅被笼罩了一层淡淡的朦胧光亮,显现出一丝旖旎。
整个别墅里,似乎只能听到冷俊尧的脚步声,然而,在一片朦胧昏黄中行来,却别填了轻缓与柔美的心境。宥菲被他抱在怀中,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她的脸颊红得发烧,心脏紧张地快血液逆流。
搂住她腰部的手掌逐渐收紧,他的掌心熨贴着她的肌肤,传递着惊人的热度。宥菲丝毫不敢动弹,朦胧中,头顶上忽然传来他的轻笑。
他的性格偏冷,宥菲与他少年长成,几乎没见冷俊尧展露过笑颜。他就仿佛是脱离红尘藩篱,无情无绪,就算是笑,那笑也是冷如刀刃的冷笑,让人心生寒意,害怕莫名。但是,此刻,黑暗中,他的一声轻笑,明显带着愉悦与轻快的意味。
朦胧中,宥菲用眼角瞥到他脸上的表情,轻松中又带着些促狭。
她的身体立刻又僵直了,错误地理解为他又要算计哪个人。
终于走到了她的房间,打开房门。宥菲立刻挣扎着从他的怀抱中跳下去,迅速跳到自己的床上,用被子将身体捂了个严严实实,瓮声瓮气地说:“我累了,你也赶快回去休息吧!”
冷俊尧没有回答。宥菲以为他走来,才长舒一口气,将头从被子里露出来。只是,下一秒,她就诧异地瞠大了眼睛,床铺被重重地压了下去,一个巨大的黑影霸占了她大半张床。
宥菲立刻紧张地汗毛都竖了起来,拉住被子,戒备地望着他:“你干什么?为什么不回你自己的房间去?”
“累了,懒得动。”他的声音懒洋洋的。宥菲却觉得他有耍赖的嫌疑,只是,有哪个人能将耍赖进行地这样冷酷?
她心中还记挂着瑾辰的事,心烦意乱,不想与他发生什么正面冲突。懒得管他,况且两人连孩子都生了,这样装矜持,不过是自取其辱。想到这里,宥菲索性望床上一躺,侧到一边,不再说话。
黑暗中,冷俊尧也静静地躺下了。两个人各在床的一边,不大不小的一张床,立刻显得拥挤起来。
疲惫与失落渐渐侵袭了宥菲的大脑,对于她,忘却烦忧最快的办法就是睡觉。似乎听见她已经熟睡了,冷俊尧转过身来,面对着她的后背。黑暗中,他的眼睛却亮如星辰。须臾,摸索着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
他摩挲着她手部柔嫩的肌肤,安然地闭上了眼睛。
有她陪伴的夜晚,似乎,格外的安静与恬淡。连空气,都带着香味……
第二天。
林晨轩约乔雪薇在一家高档咖啡馆见面。整点十二,雪薇推开咖啡馆的玻璃门,看见他正舒适地窝在布艺沙发里,手里拿着一张报纸,姿态悠闲而惬意。
雪薇在他的对面坐下来。她的气色非常不好,虽然尽力用厚厚的粉底液来掩盖眼周的阴影,但是,衰弱的气色还是流露出她心中的忧虑。
晨轩将报纸拿开,看她点了饮品。他笑了笑,一边搅弄咖啡,一边说:“怎么?气色这本不好?难道是因为明天的大选吗?”
“噢,嗯。”他的话刚好给雪薇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借口,她勉强笑了笑,装出一副忧虑的表情,微微皱起的眉头与失落垮下去的肩膀:“手里没有几成胜算啊。”
“呵呵……”听了她的话,晨轩轻笑了一声,端起咖啡轻啜饮了口,目光望了望窗外,侧身,从随身带来的手提包中拿出一沓整齐的资料,缓缓推到雪薇的面前。
雪薇看着他的动作,目光随之变化,最后,当资料被晨轩推到她的面前。她抬起头来,目光里有些不解:“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些资料是关于什么的?”
“是冷氏集团近几年来的财务报表与纳税情况。有一些得追溯到冷凯雄手握重权的时代。” 晨轩拿起咖啡杯,优雅地轻啜了口。他的语调风轻云淡,仿佛两人正在谈论的只是今天的天气,而不是事关冷氏生死存亡的致命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