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莉总是忘不掉她室友的处境。这简直像一个童话故事,萨莉想,一个公主却不知道自己是公主。只有在这种情况下,她才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糟。但是她又因太固执而不会为此采取任何行动。这不公平!这一家子将所有的钱都占为己有,而她却身无分文。好吧,如果她不采取行动,******我去帮她做。为此她会感谢我的。
那天晚上朱莉娅外出以后,萨莉又认真看了一遍那一盒子的剪报。她拿出了最近一篇报道,上面提到斯坦福的继承人已经回玫瑰山庄参加葬礼。
如果这位公主不去找他们,萨莉想,他们会来找这位公主的。
她坐了下来,动笔写信。信是写给泰勒·斯坦福法官的。
第二十一节
泰勒·斯坦福签发了送玛戈·波斯纳进里德精神病院的执行文件。这些文件虽然需要经过三名精神病医生的同意,但是泰勒明白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
他从头到尾回顾了一下他做的每一件事,认定无懈可击。德米特里已在澳大利亚消失了,玛戈·波斯纳也已经被安排妥当。虽然留下了哈尔·贝克,但是他不成问题。人人都有其弱点,他的弱点就是他愚蠢的家庭观念。不,贝克是永远不会说的,因为他忍受不了远离亲人而在监狱里度过一生的想法。
真是天衣无缝。
一旦遗嘱验证后,我就回芝加哥去找李。或许我们甚至会在圣特罗佩兹买一幢房子。想到这儿,他开始感到一阵性亢奋。我们要乘自己的游艇周游世界。我一直想看看威尼斯……波西坦诺……还有卡普里……接着我们还要去肯尼亚游猎,在月光下一起观赏泰姬陵。这一切要归功于谁呢?归功于爸爸,亲爱的老爸。“你是个同性恋者,泰勒,你永远是一个同性恋者。我不明白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东西来的……”
好啦!谁笑在最后,父亲?
泰勒走下楼去与弟妹们一起吃午饭。他又饿了。
“朱莉娅这么急匆匆地离开实在是太遗憾了,”肯德尔说,“我本想和她在一起增进彼此的了解的。”
“我确信她会设法尽快回来的。”马克说。
这话一点儿不假,泰勒想。不过他肯定她永远也出不来了。
大家的话题又转到了他们的将来。
佩姬害羞地说:“伍迪打算买几匹马球赛马。”
“不是几匹!”伍迪提高嗓门说道,“是一大群。”
“抱歉,亲爱的,我只是……”
“算了!”
泰勒对肯德尔说:“你有什么打算?”
……我们指望得到你的进一步支持……如果十天之内你能在我们苏黎世的开户银行账号上存入一百万美元……我们将深表谢意!
“肯德尔?”
“噢。我打算……把生意再做大一些。我准备在伦敦和巴黎开店。”
“这听起来很让人激动。”佩姬说。
“两个星期后我将在纽约举行一次时装表演。我得赶到那儿筹备。”
肯德尔看了看泰勒说:“你那份遗产你打算怎么处理?”
泰勒虔诚地说:“大半搞慈善事业。有那么多值得敬重的组织和团体需要赞助。”
他只是心不在焉地听着大家的谈话。他看了看坐在餐桌旁的弟弟和妹妹。要不是我,你们什么也得不到,什么也得不到!
他的目光又移到了佩姬身上。他的弟弟已经吸毒成瘾,作贱了自己一生。钱帮不了他的忙,泰勒心想,钱只能帮助他购买更多的毒品。让他感到纳闷的是伍迪是从哪里搞到这玩意儿的。
泰勒的目光转向他的妹妹。肯德尔精明能干,事业上很成功。她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才干。
马克坐在她的身旁,正在给佩姬讲一件有趣的轶事。他很有魅力,糟糕的是他已结婚了。
还有佩姬,他觉得她很可怜,他不明白她怎么受得了伍迪的。她一定非常爱他。她肯定没有从她的婚姻中得到任何好处。
他不知道他们脸上的表情会怎么样,假如他起身说:“我控制了斯坦福产业集团。是我派人杀死了父亲,是我派人掘出了他的尸体,也是我雇人冒充了我们同父异母的妹妹。”想到这儿,他笑了。谁的秘密也没有他的这么有趣。
午饭后,泰勒回到房间又给李打了电话,但没有人接。他与别人出去了,泰勒绝望地想到,游艇的事他不信。好吧,我要证明给他看!那该死的遗嘱什么时候能验证好?我得打电话给菲茨杰拉德,或者给那个年轻律师史蒂夫·斯隆。
门外有人敲门。克拉克站在那里。“请原谅,斯坦福法官,有您的一封信。”
很可能是从基思·珀西那里来的贺信。“谢谢你,克拉克。”他接过信,回信地址是堪萨斯城。他呆呆地看了一会儿,觉得蹊跷,接着他打开信看了起来。
亲爱的斯坦福法官:
我想你应该知道你有一个名叫朱莉娅的同父异母的妹妹,她是罗斯玛丽·纳尔森和你父亲生的女儿。她住在堪萨斯城。她的地址是堪萨斯州堪萨斯城梅特卡夫大道1425号三单元B室。
我确信朱莉娅收到你的信会万分高兴。
一个诚挚的朋友敬草
泰勒难以置信地盯着这封信,只觉得浑身透着一股寒气。“不!”他大声叫了起来,“不!”我不会承认的。现在也不会承认!也许她是个骗子。不过他有一种可怕的感觉:这个朱莉娅是真的。现在这条母狗要来要她那份遗产了!是要我的那份,泰勒纠正自己道,这不是她的。我不能让她到这里来。这会毁掉一切的。我得向大家解释为什么又出来一个朱莉娅……他浑身颤抖了起来。“不!”我得把她处理掉,越快越好。
他伸手拿起电话,拨通了哈尔·贝克的号码。
第二十二节
皮肤病专家摇了摇头。“像你这种病例我见过很多,不过,从来没见过这么严重的。”
哈尔·贝克搔了搔他的手,点了点头。
“你知道,贝克先生,我们面临着三种可能性。你的这种病可能是霉菌、过敏或神经性皮炎引起的。我用显微镜观察过从你皮肤表层取下的试样,结果表明这不是霉菌。你说过你在工作中没有接触过化学物质……”
“是的。”
“这么说,我们只剩下一种可能,你患的是一种单一慢性苔癣,或者叫作局部神经性皮炎。”
“听起来怪可怕的。这病你能治吗?”
“还算巧,有方可治。”医生从放在办公室角落处的一张柜橱里拿出来一支膏药,打开盖帽。“现在你的手还在痒吗?”
哈尔·贝克又抓了起来。“是的。感觉像着了火似的。”
“把这膏药涂在手上。”
哈尔·贝克挤出一些软膏,开始往手上涂。这药感觉像一种奇迹。
“不痒了!”贝克说。
“好,那就用这种药,这样你再也不会有痛苦了。”
“谢谢你,医生,我简直没法说清我现在的感觉有多么轻松。”
“我给你开个处方。你可以把这支软膏带走。”
“谢谢。”
在驱车回家途中,哈尔·贝克高声欢唱着。自从遇到泰勒·斯坦福法官以来这是第一次他的手不发痒。他感到自由自在,痛快极了。他吹着口哨,将车开进了车库,然后走进厨房。海伦正在等着他。
“有你的电话,”她说,“是一位琼斯先生打来的,他说有急事找你。”
他的手又开始发痒了。
他曾经伤害过一些人,不过,那是出于无奈,因为他太爱他的孩子了。他也犯过一些罪,不过那也是为了这一家子。哈尔·贝克并不认为他真的有什么过错。而这一次情况不同,这是残酷的谋杀。
他回电话的时候曾提出异议。“这件事我不能干,法官,你得另找别人。”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说了一句:“我的家人怎么办?”
在飞往堪萨斯城的途中没有出现什么情况。斯坦福法官已跟他说得很清楚,她的名字叫朱莉娅·斯坦福。你有她的住址和寓所号码。她想不到你会去。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到那儿去把她干掉。
他从堪萨斯市的市政机场乘出租车前往堪萨斯城的市中心。
“多好的天气。”出租车司机说。
“是啊。”
“你从哪里来?”
“纽约。我家在那儿。”
“那可是个过日子的好地方。”
“谁说不是。我家房子需要作些修理。让我在一家五金店门口下车,行吗?”
“行。”
五分钟以后,哈尔·贝克跟店里的一位营业员说:“我要买一把猎刀。”
“我们恰好有这玩意儿,先生。请到这边来,好吗?”
这把刀的式样很漂亮,大约六英寸长,有锋利的刀尖和齿状刀刃。
“这把行吗?”
“一定可以。”哈尔·贝克说。
“付现钱还是赊账?”
“现钱。”
他的下一站是一家文具店。
哈尔·贝克仔细地察看了梅特卡夫大道1425号的公寓大楼有五分钟之久。他查看了大楼进口处与出口处,随后便离开了这儿。可是晚上七时天黑下来的时候他又回来了。他想要弄清楚假如朱莉娅·斯坦福有工作的话,那她就已经下班回家了。他已经注意到这幢公寓大楼没有门卫。虽然有电梯,但他还是从楼梯上去。千万不能使自己处在封闭式的小空间里;这些地方最容易陷进去出不来。他来到了三楼。公寓大楼三楼B室就在大楼过道的左边。他将猎刀插在上衣内口袋里。他按响了门铃。不一会儿,门开了,面对他的是一位妩媚动人的女子。
“你好。”她的笑容很美,“有什么事吗?”
她比他预想的要年轻。霎时间,他心里纳闷起来:为什么斯坦福法官要杀害她?哎,那不关我的事。他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了她。
“我是体育俱乐部尼尔逊公司的,”他不露声色地说道,“在这个地区我们没有任何观看尼尔逊节目的家庭。我们正在寻找那些对我们节目可能感兴趣的人。”
她摇摇头。“我没兴趣,谢谢!”她准备关门。
“我们一周付给一百美元。”
门半开着。
“一周一百美元?”
“是的,太太。”
门现在敞开了。
“你只要写下你观看的节目的名称。我们将与你签订为期一年的合同。”
加起来有五千美元呢!“进来吧。”她说。
他走进寓所。
“坐下。先生贵姓……”
“艾伦。吉姆·艾伦。”
“……艾伦先生,你怎么会选中我的呢?”
“我们公司正在搞抽样调查。为了使我们的调查十分精确,我们得确保不能有与电视节目有牵连的人参加。你与电视节目的制作或电视网没有任何关系吧?”
她大声笑了起来。“哦,太巧了,没有。我具体得怎么做呢?”
“实际上很简单。我们给你一张表,所有的电视节目都列在上面。你每观看一个节目,在上面作一个调查记号就行了。这样,我们的计算机就能计算出每一个节目有多少观众。尼尔逊家族遍布整个美国,所以我们可以清楚地知道哪些节目在哪些地区深受欢迎。你有兴趣吗?”
“噢,有。”
他拿出一些印好的表格和一支钢笔。“你每天看多少小时电视?”
“不很多。我整天工作。”
“可是你总得看一些电视节目吧?”
“哦,那当然。晚上我看看新闻,有时候看看老影片。我喜欢拉里·金。”
他记了下来。“你教学节目看得多吗?”
“我星期天看看公共广播公司播出的节目。”
“顺便问一句,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我有一个室友,不过,她这会儿不在这里。”
如此看来,就她们两个住在这里。
他的手又痒了起来。他将手伸进内口袋正准备抽出那把刀,却听到外面楼道里传来了脚步声。他停住了手。
“你是说我只要这样做一下,一年就可得到五千美元?”
“对。噢,我忘记说了。我们还给你一台新的彩色电视机。”
“太棒了!”
脚步声离去了。他又将手伸进口袋,摸到了刀柄。“请给我倒杯水,好吗?我一整天都没喝上一口水。”
“当然。”他看着她站起来走向角落里的小碗柜。他悄悄地把刀拔出了刀鞘,向她身后移去。
她说:“我的同屋看公共广播公司的节目要比我多。”
他举起刀,正准备下手。
“不过,朱莉娅的脑子比我好使。”
贝克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朱莉娅?”
“就是我的同屋,或者说曾经是。她已经走了。我到家时发现了一张便条,上面说她走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她转过身来,手里拿着一杯水,一眼看见了他手里高高举起的那把刀,“你要干……”
她尖叫起来。
哈尔·贝克转身逃走了。
哈尔·贝克给泰勒·斯坦福打了个电话。“我在堪萨斯城,可是那姑娘已经走了。”
“你说什么——走了?”
“她的同屋说她已经离开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我有种预感,她去了波士顿。我要你马上到这里来。”
“是,先生。”
泰勒·斯坦福砰地放下了听筒,开始踱起步来。一切都一直进展得天衣无缝!必须找到这姑娘,把她干掉。她是一门没有保险的大炮。泰勒知道,就算他获得遗产的控制权,只要她还活着,他就不会安稳。我一定得找到她,泰勒心里说道,务必要找到她!可是她在哪儿呢?
克拉克走进了房间。“请原谅,斯坦福法官,有一位朱莉娅·斯坦福小姐要见您。”
第二十三节
那是因为肯德尔的缘故,朱莉娅才决定去波士顿的。有一天,朱莉娅吃完午饭后回家途中经过了一家服装专卖店,橱窗里陈列着肯德尔独创设计的服装。朱莉娅看了许久。那是我姐姐的作品,朱莉娅想,我不能为我母亲的遭遇而责怪她,我也不能责怪我的哥哥。她内心突然激起了一种强烈的愿望:我得去见他们一面,与他们谈谈,我得有个家。
朱莉娅一回到办公室就对麦克斯·托尔金说她要出去几天。她不好意思地说:“我不知道你们能否预支我工资?”
托尔金笑了笑。“当然。你也快休假了。给你,痛痛快快地玩一玩。”我能痛痛快快地玩吗?朱莉娅暗暗自问,或许我正在犯一个可怕的错误。
朱莉娅到家时,萨莉还没有回来。我不能等她了,朱莉娅作出决定,如果我现在不这样做,那么,我永远也去不成了。她收拾好行李,给萨莉留下了一张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