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时近中午,外面还在下着雨,安小尊醒来揉着酸麻的肩膀,在小房子里走来走去。
花不负依然睡得深沉,安小尊算了算时辰,从昨晚到现在,他从花不负房间窗户吹进去的迷魂香也该失效了。他的计划是,劫持受伤的花不负,逼她说出存放黑珍珠手串的地方,等他取回了手串就将她放还。现在花不负迟迟不醒,难道是他昨晚的药下得太重了?只可惜,他只会制毒不会解毒。
安小尊又去门口往外瞧看,雨开始越下越大。看地势,这里该是山寨的后山,山上都种满了果树,一些高大的树木将小房子遮得严严实实,他的行踪很难被发现了。
安小尊的肚子开始叫唤,他拿树叶接了水喝下去,但还是饿。突然想起来腰袋里还有两块绿豆糕,他取了出来,一口就吞了一个,另外一块他犹豫着要不要吃掉,因为外面还下着大雨,花不负又不见醒,如果雨不停,又得在这个小房子里呆一个晚上,那块绿豆糕还得留着他当晚饭呢。权衡了一下,安小尊便将剩下的一块绿豆糕重新包好收了起来。
安小尊百无聊赖的走到花不负跟前,看到花不负昨晚被他拧过的鼻子又红又肿,她那副原本花容月貌的脸被衬得十分好笑。安小尊又故意拧了花不负的鼻子,如果这个女人装睡非疼的她跳起来不可,不过让他失望的是,花不负仍旧睡得死沉,一点反应也无。
安小尊开始急躁的来回走动,外婆说过这种迷魂香就算下得重,最多五个时辰也就醒了,所以这个女人定是在装睡,如果一直让她装下去,山寨的人迟早要找过来,到时候他的计划可就泡汤了。
安小尊走了一会儿,突然站在花不负面前邪恶的笑了,他使劲捏了一把花不负受伤的手臂,果然花不负眉头皱了起来,哼哼了几声,安小尊又用力捏了一把,花不负还是梦呓般的哼哼,眼睛就是不睁开。安小尊无奈,正放开手的时候感觉有液体滑落到他的手心,原来花不负的伤口再次裂开了,她的小脸也变得煞白。
安小尊狠抽了自己一嘴巴,他取出昨晚的那个小瓷瓶,脸上一副割肉般的表情,这可是他最宝贵的一瓶药啊,他好不容易才从外婆的柜子里偷出来,上次给他大哥用了一些,就剩下这么一点了。安小尊咬牙将瓶子里的粉末全都倒在了花不负的伤口上,小瓶子也随手一扔。
安小尊再次陷入苦恼,到底该怎样弄醒这个女人呢。他拿树叶接了水泼在花不负的脸上,不见她醒,他脱下自己的鞋子,把大臭脚伸到花不负的鼻子底下,花不负却眉毛都不皱一下,他又脱下花不负的袜子,拿一枝茅草叶子挠花不负的脚板心,花不负依旧一动不动,他只好绝望的又给花不负穿上袜子,却发现花不负白嫩的脚背上长着一根又粗又长的黑毛,他稍一用力,就将那根黑毛给拔了下来,觉得好玩,他又脱了花不负另外一只袜子,果然那只脚的脚背上也长了一根同样的大黑毛,也被他拔了下来,灵光一闪,安小尊将两根黑毛系在了花不负一只脚的小拇趾上。
当他做完这些恶作剧,满意的给花不负穿上袜子,他的肚子又饿得咕咕叫,于是他取出腰袋里的最后一块绿豆糕,拿出来放在花不负的鼻子底下晃来晃去,绿豆糕的香味没有诱惑到花不负醒过来,倒是他自己吞了很多口口水,等不及天黑再吃了,他便一口咬了下去。
外面的雨停了,天色也黑沉下来,下过雨的山路泥泞湿滑,安小尊考虑了下花不负的重量,打消了背她下山的念头,重新生了一堆火,心想到了明天这个女人肯定就醒了,他躺到长凳上盖上半边被子,渐渐的睡着了。
睡到半夜,安小尊饿醒了,火堆也早已熄灭。外面没有下雨,空气清甜得让安小尊越发感觉到饿。他走出小房子,月光清明。
活动了下胳膊腿,安小尊取过两个结实的木头,用树皮将木头捆绑在自己的双脚上,做成了两个木跷,这是他从小琢磨出来的,因为他十分讨厌走在湿黏黏的泥路上。木跷足有两尺高,他却走起来如履平地,不过得一直提着气,倒是颇费体力。
走出了一里山路,借着月光看去,左手边是一片花田,右手边是梨树林,梨树不是很高,有些梨花已经开了,飘过一阵幽淡的花香。
安小尊喜出望外,他飞奔进梨树林,掰过一截梨树枝,揪起一簇梨花送到嘴里,果然清润甘爽!这味道比甜腻腻的绿豆糕好吃百倍都不止啊。
他正吃得高兴,树林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循着声音看过去,银白的月光下一团白影一晃而过。安小尊吓得差点从木跷上摔下来,虽然那白影可能是人也可能是动物而不会是鬼魂之类,但在这深幽的山林深夜,仍旧让人不寒而栗。
梨花已吃的半饱,安小尊快步走出树林,走到了花田。
早春的季节,花木都还在酝酿叶芽,只有田埂上一丛丛的红杜鹃开的热闹。看到杜鹃花,安小尊热泪涌出,六岁那年他因为太挑食,他娘安禄儿将他关在房里五天五夜不给他吃喝。第四天的时候他饿得奄奄一息,房间里几乎没有可以吃的东西,除了一盆杜鹃花,他饥不择食,揪下花就吃,没想到味道还行,因此第四天的时候他吃光了那些花儿。到了第五天,他连杜鹃花的叶子也吃光了。自那时候起,他开始吃各种花,吃上瘾了竟觉得比肉的味道还好。
安小尊摘了一把花,打算留着明天做早餐,当他摘完直起身的时候,十丈开外有个男人看见他大叫一声跑开了,安小尊也吓了一跳。那男人应该是寨民,他想着如果被发现会很麻烦,便赶紧赶回小房子。
天色大亮的时候,安小尊又去推了推花不负,花不负仍旧睡的很死,他开始怀疑花不负是不是真的死了,探了一下鼻息,发现她呼吸匀称,他这才放心。外面已经大晴,虽然不清楚山寨里的情况,不过能肯定寨子里的人现在正四处搜寻他们的寨主,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搜到这里,可是花不负像中邪了一般就是不醒,他急得抓耳挠腮。
突然,有团白色人影飘进了屋子里,安小尊吓一跳,他刚拔出剑,手被白衣人按住。
“臭小子,是我。”
“外婆?你……怎么穿成这样。”安小尊看到披头散发,穿着一袭白衣的外婆李锦瑟十分吃惊。
“快跟我走。”李锦瑟拉起安小尊就往外走。
“等等。”安小尊拿被子裹住花不负背在身上。
“这丫头是谁?”
“等下告诉你。”
虽然安小尊不知道他外婆要带他去哪里,不过扔下花不负总是十分可惜的事,他可是好不容易把人偷出来,必须得拿到他想要的东西。
李锦瑟已经七十五了,跑起来却如燕子一般灵动,安小尊跟在后头背着花不负却跑得快要断气。一连翻了两个山头,李锦瑟在一个半山腰停下来。
安小尊放下花不负,如释重负。
“把这丫头就放在这里,你跟我进去。”李锦瑟说着用剑撩起一团荆棘,原来厚重的荆棘后面是一个隐蔽的山洞。
“不行!她要是被老虎叼走了怎么办。”
“你怕她死了?你是不是看上这丫头了?”
“鬼才看上她,她要是死了,我就要不回黑珍珠了。”
“少废话,快跟我进来。”李锦瑟催促道。
“等一下。”安小尊劈了几个大树枝,将花不负遮盖了起来。
“你还真是宋溢的亲生儿子!一样的婆婆妈妈。”李锦瑟气得哼哼。
虽然是大白天,山洞里却黑的难见五指,还好李锦瑟事前准备了火把让安小尊举着。
山洞里洞内有洞,七拐八拐,李锦瑟在一个通道上停住,让安小尊去推洞壁。
“推这个干嘛,这土能推的动吗?”安小尊纳闷。
“外婆的话什么时候错过?”李锦瑟夺过安小尊的火把。
安小尊撇了嘴,手上运力在洞壁上用劲一推,果然洞壁被推开,原来是伪装的十分逼真的一扇石门。
门后是一个洞穴,里面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
安小尊好奇的打开来,竟是一箱箱璀璨夺目的金银珠宝。
“外婆,你就是冲着这些来的?你缺钱找大哥要不就行了。”安小尊很泄气,他对钱财毫无兴趣。
“臭小子你懂什么,伸手向人要钱你以为是很光彩的事?你现在比你大哥有钱,你应该高兴。”
“我不要,钱多了太麻烦。”
“你不要也必须要!我们得把这些财宝运出去。”
“行了行了,你是祖宗我是孙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对!公主宝藏不应该只有这么一点,传闻当年有百辆骡车押运,可这些加起来不超过三辆车。”
“这些还不够多啊,我的亲外婆祖宗,这么多养一百个亲外婆也够了!我说你年纪一大把了,怎么这么贪财!”
“你懂什么,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算了,这些也够你一辈子吃喝不愁了。天黑的时候,你就跟我一起往山下运,这得花上好几天功夫才运得完。”
“昨晚我在梨树林里看见的白衣人就是你吧,你真是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