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你觉得,少了我,你们能顺利走出王都吗?”严烈把手中的血鞭往细腰上一缠,甩了甩用银色发箍束着的长发,眼角透着自信。
是了,上次与他还有辰里三人游玩时,我便已发现,这王都里近乎一半的人他都认识,若是严俞派出的人来抓我们,他准知道藏身之处。
何况,出了什么事,还可以用他来当人质。
如此说来,带他一同前去还是件好事了。
可我很快发现这个想法是一个错误。
严烈公子称他自个儿挨不了累,不能长时间骑马,出了王都城门,便趴在马背上不拉绳索整个人都摇摇欲坠,我想着反正已经出了王都并不急着赶回伽氏王朝,索性用三匹骏马换了一辆马车。
一辆十分简陋的马车。
严烈公子说,越是简陋就越不会引人注意,于是我们两人便挤在狭小的空间里随着马车而晃荡,暗锦一语不发地在轿帘外面驾驭着马匹赶着路。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马车内十分安静,气氛略显尴尬。
过了一会儿,严烈突然把头一歪,枕到了我的右肩上,似叹息似呢喃地说着:“我大腿里子被马背磨出血了……”
被他的头发轻轻擦过露在外面的脖颈,有些发痒,我不适应地想缩回肩膀,听到他这句话,顿时不动了,适才怕追兵赶来,我们三人拼了命地骑着马跑向王都城门,现在连我双腿都有些发痛,更别说整日处尊养优的他了。
见我不动,严烈轻轻勾起唇角,继续无赖地说道:“我怀里有创伤药,你帮我摸出来擦上吧。”
听了这话,我的耳朵顿时发烧,我面子薄,这种事我绝对做不出来,我扯了扯嘴角,与他商量道:“男女授受不亲,我去外面赶车,让暗锦进来为你上药吧。”
“你会赶车吗?”
一句话把我噎住,想来我这双手的确没赶过马车,但要我为他上药,实在是难为情。
“要不我去外面,你自己上?”
“就让你为我擦下伤口,有那么费劲吗?”严烈猛地抬起头,从怀中掏出一小瓷瓶扔到了我身上,见我一再拒绝,他眼角已染上了怒气。
我蹙眉,想问他为何不自己擦药,却不经意地督见他十指指腹上微肿泛红,“你手怎么了?”
眼前那双似骄阳一般的眼听了这话微微垂下,本来一张带着怒气的脸似有些害羞,严烈轻轻别过眼,又从怀里摸索了一阵,这次掏出来的是一个尚未完成的荷包,拿在掌心中捧着。。
“你的那个荷包不是丢了吗?我最近在熬夜又缝制了一个……”
何必对我这么好……
我在心中这样叹息着,开口却变了味道:“不会缝就不要缝,省着把手指都给刺破了。”
严烈一听,适才刚下去的怒火又蹭蹭往上冒,大吼着:“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你以前说你喜欢会……”刺绣的男孩。
话语说到一半生生被他停住,严烈抿了抿嘴,似有些懊恼说这句话。
我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低着头憋了半天,终于没好气地开口道:“快给我上药!”
下了马车,看着面前的酒楼,想起刚才上药的情形,我不好意思地垂下眼,而身旁的严烈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走在前头,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调子。
坐在酒楼里,三人坐在一张八仙桌上,严烈叫来店小二开口就点了好几样菜,出手十分阔气,我与暗锦身上都没有带银两,恐怕这些日子还要靠着严烈生活了。
等店小二走远以后,我这才压低声线说道:“你点了这么多菜,想必身上带了不少银两吧。”
严烈听了以后,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有啊,但今早儿都用来买马了。”
这句话说完,我便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一阵无力,连一向稳重的暗锦听了这话也开始蹙眉沉吟。
严烈见我俩脸色沉重,这才恍然,原来我们三人现在身无分文,唯一拥有的就是酒楼下停着的那辆马车!
他不由得敛了笑容,眼睛一转,环视了下四周,突然前倾起身子,低声说道:“这样,等咱们吃完饭,一齐冲出去,反正咱们三人武功都不弱,不怕门口守着的那些五大三粗的女人们!”
我心想,我虽然不会使用内力,但在之前的世界里作为杀手的我近身格斗术等等还是会的,三人一块儿冲出去,胜算几率很大。
“可我们的马车怎么办?”沉默许久的暗锦这时问出了一句很重要的问题。
“……弃了,到时候情况紧急,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与严烈相视一眼,缓缓说道。
想不到到头来,连最后一样东西都要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