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那边再加一块,钉仔细些。”阿银站在院中对着屋顶上的星夜说。
既然他们没有死,又都吃了村里人送的早餐,当然就得帮着把他们的房子都修好。星夜本来带着干粮,看到村里人热情地递过来菜汤,也没有想太多就喝了,当他想快点吃完快点离开时,却被两人拉住。阿银的口才,几句就说得他打消了离开的念头,还惭愧地恨不得替他们每人都盖一幢新房子。有了他的帮忙,阿银就能轻松地站在下面指挥。舒舒还是和昨天一样,跟村里的孩子玩耍。
星夜认真地修理屋顶,努力忽略不远处传来的舒舒的笑声。他实在搞不懂他是怎么样的男人,早上醒过来,竟然一点也不惊讶两个人抱在一起的事,不过在她揉了揉眼睛迟疑了一会儿后,她总算像是想起什么,嫌弃地离开他身边。
“天剑门的人。”她不满地说。
他真的很生气,想要跟她理论,她又对他爱搭不理的,要么就哼几声。到底天剑门哪里惹到她了呀,他们一直努力地在为百姓除妖呀。他猜想,可能是她也会法力的关系,天剑门的存在影响了她。以前,他也常听说不知哪里的野道士来找天剑门的麻烦。把她归类于小气的妖道,他心里又觉得不是那样的。因为她跟小孩子在一起,能露出那么灿烂的笑来,他觉得那样的笑很了不起。
“手上的活不要慢下来。”阿银不悦地在下面提醒。
“哦……嗯……好。”星夜忙不迭地答应,不觉心虚地红了脸,他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她的事情。
三天后,他们总算能起程去下一个小镇。星夜以为自己能摆脱他们,恢复自己平常的样子。结果去外面的路只有一条,他的食物又不很不幸地落到舒舒手里。当他万分沮丧地跟在他们身后离开村子时,根本没有心思去管孩子们叫舒舒为姐姐的事。他觉得舒舒是男的。她的确是穿着男装,但是看到她的人,都知道她是女子。娇小的个子加上她的言行,还有女子特有的体态,就连小孩子也知道她是女子。偏偏星夜却看不出来,他一定在天剑门修炼,最近才能下山,从不知道有女扮男装这回事。
“终于能到下一个镇子了,阿银,我们找一家好一点的客栈住吧,我好想睡软软的床。我还想吃好吃的肉,我还要吃水果。”
“水果不行,大冬天的,外面哪能随便就有水果买呀。别的都随你了。”阿银无所谓地说,他自己也想好好享受一下。到了镇上,他们应该能摆脱追踪他们的人了,他也终于能花自己好不容易骗来的钱了。
“那个,能不能把吃的分给我一些呢,我走路比较快,想要先走。”星夜小声问。
“啊?”舒舒不解地看向他,很快反应过来,把他的干粮包递到他面前,“拿去吧。”在村子里吃了很多菜汤后,她觉得他的干粮简直是人间美味。抢到手后,吃了几天,她又觉得难以下咽,一想到在镇上能吃到美味的东西,她就不再对他的干粮感兴趣了。
竟然这么简单就要回来了,星夜有些意外,当初她抢走的时候,阿银还说,如果他不给,就是他没有仁义之心,还说他见死不救,想要让他们活活饿死之类的。他握着包裹,走在他们旁边,“你们真的不要吗,还要走很久呢。”
“你不是要先走,为什么还在这里?”舒舒不解地看着他。
“因为……”被她一盯,星夜全然不知要怎么回话,“其实……大家一起走也好,有个照应。”
“真是个怪人。”舒舒小声嘀咕。她的确很讨厌天剑门的人,因为之前的事,青童告诫过她,她的情绪就是受了他的影响。不过,她并没有讨厌星夜,就是觉得他非常奇怪。他奇怪的事有很多,比如会偷偷看她,会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常常还会说前后矛盾的话。就像他现在会跟她们同行一样,之前阿银跟他说,他还不同意。他的身上还有一种她说出来的让她熟悉又陌生的东西,她不知道是什么,就是觉得他很奇怪。相比之下,阿银就普通多了,两人算是同患难过,现在关系好了不少。
在他们的身后,青童和白刹隐在山林,望着他们离开的身影。两人很早就发现了他们的行踪,还把跟踪而来的不相干的人困住了。能替她解决麻烦,青童很得意,可是一看到她在前面什么也不知道地欢笑,他心里就气恼。明明没了他不行,却跟别的男人跑了,她难道有那么想要离开吗,现在竟然还和天剑门的混在一个。他总觉得星夜有点古怪,到底是哪里奇怪,他也说不上来。也可能是单纯地看他不顺眼,他对天剑门的人全都没有好感。
“他的法力好像很强。”白刹说。
“那样就好了。下次如果有什么妖怪来,我们也不用出手。”他冷淡地说,想起舒舒用咒的样子,如果是一般的妖,舒舒是能应付的来的。她其实学得很好,平时表现一般的东西到了关键时候会有完美的表现。他并不担心妖的出现,反倒是人让青童更有戒心。
“阿银,小镇还没有到吗,我肚子都饿了。”舒舒在抱怨道。
“还有很远吧,听说要走半个月呢。”
“怎么会呢,我们都走得这么快了。”舒舒困惑地说。
青童险些气地现了形,以她现在的速度比平时快不了多少,她以为一下子就能到小镇了吗。看来,与其担心外来的敌人,他还是担心她本身。就算没有阴魂附体,她也是个让人头大的麻烦精。
“照这样走,我们可能十四天半就能到了吧。”阿银说。捡回一条命后,他看什么都顺眼,个性变得超乐观。
“这么说能少半天了。”舒舒露出佩服的表情,“好,我一定要坚持,撑过这十四天半到镇上去吃好吃的。”
“你打算路上都不吃东西了吗?”星夜试探地问,一出口又觉得自己说了傻话,哪会有人这么想的。
“是呀。”她理所当然地回答,“因为要吃好吃的,所以现在不会吃太多呀。”
“这怎么行呢,人哪能饿这么久。”星夜急忙劝她,他一直以为她是长相看起来比较孩子气,原来个性真的是像孩子一样,连这样基本的东西也不懂。
“没关系的。我能忍的。肚子很饿的感觉,我只要忍一下就过去了,等下次饿的时候,我可以多吃点好吃的东西。”她觉得肚子饿就是一种感觉,对身体没有什么影响。
“如果你总是不吃饭,是要饿死的。”
“会吗?”她以为是肚子饿很难受罢了,会严重要会死吗。
“怎么,你真的一直养尊处优连这个也不知道吗?”阿银不敢相信地问。
“我现在知道了。”舒舒认真地说,“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事,你们一起告诉我吧。我都不知道肚子饿也会死,人真的好脆弱。”
“不仅是这样,吃多了会撑死。天太热会热死,太冷就会冻死……另外还有很多,你一点点慢慢学吧。”阿银拍拍她的头说。
“我明白了。”她甜甜地笑着,很开心能知道多一点人间的事。
她的反应,让星夜很惊讶。他走到阿银旁边轻声问,“他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吗,所以才会不懂。”
“是呀。”阿银想也不想地回答,看她的反应,也知道她是大小姐了。
“你们认识很久了吗?”
“你很在意吗?”阿银打趣道,总觉得他的言行跟舒舒是一个模式的。
“没有,没有。”他连连摇手,很快又就阿银逼视下抬不起头来,“其实,我是想问,她是不是喜欢……男人?”
“这是当然的呀。”一个女人不喜欢男人喜欢什么,阿银不解地想,困惑地打量着星夜,不知道他到底是想要知道什么。
星夜被他的语气激地接不下话,他到过一些地方,也知道有些男人是喜欢男人的,可是很少人会这么大方承认。他忽然有些慌了,要是这件事这么普通,他的那些反应岂不是变得很奇怪。故作镇定地点点头,他认真的说,“这样的事,我能理解的。”
“哦。”阿银应了一声,不懂他指的是什么。
看到他如此冷淡的反应,星夜觉得无比的失败,他一路上都想好好跟人说话交流,却总是做不好。就像现在一样,一定是他之前做了过份的反应,他们才不想理睬他。
“我饿了,”舒舒碰了碰他的手臂,“你把东西分给我一点吧。”她还不想那么快死。
“哦。”星夜连忙把吃的递给她,不觉想起那个吻,那个难道是男人之间打招呼的方式。
“虽然你是个怪人,还是天剑门的人,但是,你还真是很大好人呢。”舒舒吃着干粮口齿不清地说。
星夜眼睛一亮,开心地弯起眼眉,这还是他下山后第一次有人这么夸他。他没有做错,为了成为天剑门的门主,他一定要好好努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