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刚才一下子的记忆，我消除了，不过你们之前也有很多破绽，那个没有办法，空出那么大一段时间，她们会怀疑。宫里的人也不是傻瓜。”艳姬一本正经地教训，斜眼打量着两人，嘴角勾起笑意，“你们在一起很多次了吧。”
“没……”舒舒急忙摇手，最后却红着脸在她带笑的注视下安静地点头。她在害怕，哪怕最开始她并不觉得自己是错的，在被劝诫了那么多次后，她也默默承认，自己在和瑜书做于世不容的事。“这件事真的那么糟糕吗？”
“我倒是不觉得。”艳姬无所谓地说，戏谑地盯着她发亮的目光，“但是你别忘记了，我是妖，你再不济现在也算是个人，当然要遵守人的法则。我初到人世时，觉得人间也妖界也没有多大的差别，大家都是争来争去打得头破血流的。后来我发现人间的事比妖界多了一层看不见的网，不管做什么，都被很多线挡着。就像是普通的打架，非要分成正义邪恶，真是搞不懂。你和他在一起也是两个人，和瑾泽在一起也是两个人，我看不出不同，不相干的人却来说三道四。人间就是这点让人又爱又恨的。”
“可是人间有很多麻烦，会有人死，会有不同的天气，还会有病痛……”
“你们仙界也许没有，妖界这些事跟人间差不多。好了，差不多我们也要回去了，舒妃娘娘。”艳姬说，转头讽刺地看向瑜书，“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羞愧难当，不知要说些什么。舒舒站在他旁边，淡笑着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替他披好衣服，“放心吧，我不会再对你做这样的事了。”
“哦，不错不错，没给我们女子丢脸。”艳姬抚掌笑道，收了法术恢复了宫女的神志，跟着舒舒一起离开。
这一次，舒舒想清楚了，她不要再跟他做让他为难的事，连同爱着他的心情也一并收起。但是不爱他，太难了，她还是做不到。
“要是做不到，就不要勉强呀，你现在的法术，一定是能瞒过瑾泽的。”那个她在心中说。
“我不要。”舒舒固执地拒绝，“我想过了，不管对还是不对，我心里的不安和内疚不会是假的。我不能总是骗瑾泽。可是……”她的语气一软，“我现在非常地难过，怎么办呢，我好像快要哭出来了。”
勉强自己迎合别人的标准，约束自己走上正确的路，硬撑着切断两人的关系，她知道这是应该的，但还是难过。无法控制地，磨地心灵出血的难过。
“你的感觉我看得清楚。幸好我感觉不到。你不要找我诉苦，别忘了，你刚才还在因为我吸了女子精气的事跟我生气。”
“我并没有生气。”舒舒怯弱地说，连自己也不能相信，“我不生你的气，我有什么资格生你的气呢。是我不好，是我起了不好的念头才会发生这样的事。现在还有办法补救吗，她们会出事吗？”
“没有。”她说，轻笑一声陷入寂静。
回到寝宫，瑾泽还没有回来，她想跟他说她去看过瑜书了，原本还想骄傲地说自己只是去看看他，但是事情又变成那个样子。要道歉吗，这样会给瑜书也带来麻烦，她真的很想跟瑾泽说明一切，得到他的谅解。这样的念头，会不会也太自私了呢，他也许不会原谅她的。
雪灾的事，大部分由国舅处理，瑾泽到了南书房，听了各位大臣的建议，商量出一些可行的方案。国舅看他难得出来处理国事，就拿着一堆别的事一起问他。瑾泽心中不愿，一想是为了舒舒，也只得硬着头皮去做。一直到了晚膳的时候，国舅才放他离开。天已经全黑了，他送走了各位大臣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当皇帝好辛苦，若是有人代劳就好了。
“你不是对国事没有兴趣吗？”伫立在阴暗中的人，带着嘲讽无情地问。
“皇后，你怎么会在这里？”瑾泽一惊，只听声音他就知道是她。昏暗的灯光照不亮她的表情，瑾泽猜得到，她一定是冷着脸，眼中却是嘲讽与控诉。“朝政的事……”他小声想要解释，却不知要怎么说，今后，他会多参与政事，哪怕只是露个面。他要证明，舒舒并没有不祥，不管是什么人中伤她，他都要保护她才行。
“不要污了我的耳朵。”她柔柔地说，声音却是狠绝。没有人硬逼着他，如果他真的不愿，不会有人出来要立他为王，这样就不会有纷争。他所说的光明正大的理由，在她听来不过是借口。
瑾泽无奈地看着她离开，当年的事，她还是记恨他和她的父亲。这个位置不是他想要的，父王说的兄弟同治天下曾是他的理想，把一切政事交给兄弟，自己挂个头衔，如同现在这样。也许他所有的都没有失去，他不见了只是看着镜子就会想起来的哥哥，以及一去不回的欢聚时光。
回到寝宫，他蹑手蹑脚地走进内室，想看看舒舒在做什么，好吓她一跳，结果看到她躺在被窝里睡得正香。天气实在太冷，她躲在被子里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瑾泽坐到床边，宠溺地捏着她的脸，这样恬静的表情，他是不会再有了吧。
转过头，他看到小安子欲言又止的站在外室。他烦燥地走到外面，想要喝斥他几声，怕吵着里面的舒舒，便瞪着他，压低声音催着他快讲。小安子迟疑再三，把舒舒去看瑜书的事说了，连同她为瑜书取暖的亲密。这些记忆，艳姬并没有消除。
“她真的说，她病了没什么关系，他没事就好了吗？”他冷冷地问。
“是，这是随行的宫女说的。”小安子战战兢兢地回答。
“下去吧。”他漠然说，皱着眉回到床前，盯着仍在熟睡的女子。
过了许久，舒舒才醒过来，被窝里暖暖的太舒服，她都不想出来了。抬头见瑾泽站在一边，她笑了笑，“你回来了，是要吃晚饭了吗？”
“是。”他冷声回答，邪气地揽着她的肩，“在这之前，朕想先尝尝你的味道。”
舒舒还没有反应，他的吻已经落下。她看到他眼中的阴霾，想问却得不到开口的机会，充满口腔的气息，让她本能的排斥。她并不讨厌他，但是很讨厌跟他做这件事。自她认定他骗了她开始，她就害怕跟他亲近。他想要的不过是身体而已，这个念头不时跑出来，她觉得很难过，当初的无知让她陷入这样的地步，她又莽撞地跟瑜书在一起，令自己更加不堪。难忍着，她想要适应，身体却不停发抖。她想要跟他在一起，既然放下了瑜书，她跟他在一起很应当。但是她怕他的亲密，他的热情令她恐惧。本能地出手，点了他的穴位，她看着他入睡，心里愧疚万分。到底，她要怎么做才好呢。
“乖，别怕。”现身在她旁边的青童扶着她的肩安慰她，“要是你这么讨厌他，我们大可以出宫。”
“我并不是讨厌他。”她颤着声音说。“我明明是喜欢他的，他又对我这么好，可是我却做了令他伤心的事。”
“你是指瑜书的事？”
“是，”舒舒想起什么，抬头担心地问，“你怎么知道？”
“如果我不问，你还想瞒我多久。”青童阴沉下脸，“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曾经是仙呀，哪怕是普通的凡人也知道那些事是错的。你不是在跟瑜书读书，难道那些礼义廉耻你都白学了吗。”
“你说过，那些仙是不用学的。”她小声回嘴。
“因为仙永远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我没想到，你连最基本的事都不懂。”
“我是不懂，才常常被人骗。你能说你没有因为我好骗而编一些话来哄我吗，你最清楚我什么也不懂的。好，就算我学了很多东西，明白了很多道理，我爱瑜书的事，你一开始不也没有说吗。为什么现在不行了呢，我心里硬着抓着他不放，我也没有办法呀。”
“你还敢顶嘴了。”青童更加气恼。
划出的屏障关着快要吵起来的两人，外面听不见里面的动静，也不会有人疑心发生了什么事。舒舒低着头，没有勇气看着他，也害怕看到他生气的样子。
“也许，我是做错了，在别人眼中，我一定是做错的。可是你不也常做这样的事，在天上乱牵红线，月老师傅怪你，你却说自己没有错。我也觉得你没错，也觉得月老师傅没错。错与对，我总是弄不懂。可是我很清楚，我想跟瑜书在一起。我也很努力地跟他了断了，因为你们说这是错的，他也觉得这是错的。因为我自己不懂，你们就编了理由约束我，我听你们的，不是因为你们就对，只是因为我还不懂呀。”
“既然不懂，在做出那样的事之前为什么不问过我？”
“我要怎么问呢？我已经再也不能克制地想跟瑜书在一起了。如果我说，你一定会说不好的。”
“那是因为你总是做错的事。”青童毫不留情地说，“什么都不懂，还乱做决定。你自己说，有什么事你是做对的吗？”
“怎么会没有呢，”舒舒气得噘嘴，涨红了倔强地握着拳头，“就算没有，我做的都错。我也不要一个常做错事让师傅骂的人来说。你才没资格说我呢。”
两人互不相让的瞪着，都不肯让步。至于谁对谁错，两人哪说得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