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夜色茫茫
知道周毅喜欢自己，是郝嘉结婚前几天，她和张晓彬拍的婚纱照插在当时流行的歌里，每天在市电视台的《点歌台》栏目反反复复地出现，来自父母的、朋友的祝福浩浩荡荡地绵延不绝。那天，郝嘉的闺蜜李欣怡不小心地说，“你和张晓彬这亲密的照片儿就不能少在电视台露几天，周毅已经够崩溃的了……”
郝嘉打了她的手一下，“别总这样胡说啊……”
李欣怡无奈地耸了耸肩膀，“你俩真没那啥过？”
“那啥？”郝嘉白了李欣怡一眼。
“谈恋爱呗。”李欣怡瞪着郝嘉，“算了，你再过两天就是新娘了，我还说这个干吗……”
“你说我和周毅？”郝嘉笑笑，“周毅也没表过态啊，他老说他努力得还不够，还说他不会早早地结婚，他要先打拼出一番事业来……”
“哎，这个傻子啊……”李欣怡抿抿嘴，“心上人嫁作他人妇，他打拼出他的事业给谁看去？！”
……
想起这些，郝嘉的心又隐隐地疼了起来。当时年纪轻，就这样错过了，但是现在呢？现在就能牢牢地把握住吗？自己和周毅之间到底有没有缘分呢？
“你好好地吃饭，不用担心我，我没事。”郝嘉回了个短信给周毅。
原以为，周毅会再回过来，可是，钟表的秒针嘀嘀嗒嗒地走了二十多圈，郝嘉的手机仍旧没有再响起短信铃音。
郝嘉躺在床上反反复复睡不着，鬼使神差地拨了一串数字，电话接通后，竟是张晓彬的声音，“喂……”张晓彬的声音含混不清。
“张晓彬，你怎么了？！”郝嘉着急地问道。
“郝嘉，快救救我……救救我……我……我快死了……”张晓彬从来没有这样示弱过。
郝嘉的心立刻皱了起来，“张晓彬，你在哪儿？你快告诉我，你在哪儿？”
“在……在家……”张晓彬喘息起来。
“张晓彬！你等着！我马上就来！你等着啊！……”郝嘉匆忙下床，着急地一边往外走一边穿衣服。
突然，郝嘉想起来什么，她拍响了父母的房门。“妈！妈！我有急事，得出去一下！”
“嘉嘉，怎么了？！”郝嘉的母亲穿着睡衣走出来。
“妈！我必须得出去一趟，你把朋朋抱到你屋吧……”郝嘉此时已经拎起了手提包。
“嘉嘉，你这是要去哪儿啊，深更半夜的？”郝嘉的母亲看郝嘉一副焦急的样子，不由得也担心起来。
“妈……没什么事，就是有个老病号，说是不行了，我得出一趟诊。”郝嘉随便敷衍着。
“谁不行了？那不是有医院呢吗？干吗非得找你啊，你这儿又没救护车……”郝嘉的母亲看着郝嘉。
“哎呀，妈，你哪那么多事啊，你看好朋朋，我可能今天回不来了。”郝嘉系上风衣扣子，又想起来什么，扭头走过来，“妈，咱家里还有没有钱？我手头上的钱不多了。”
“有，你要多少？”郝嘉的母亲看女儿这副样子，知道事情必不像她所讲的那样简单。
“有多少就都给我吧，回头我再还您。”郝嘉说话的功夫，气都喘不匀了。
郝嘉的母亲转身进了卧室，不多时就把一摞人民币放在了郝嘉手里。
“妈，我走了啊……”郝嘉头也不回地急匆匆离去。
“你小心点……”郝嘉的母亲心里如同揣着一只兔子一样，“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今天看她就不对劲……”
把朋朋抱到自己的卧室里，郝嘉的母亲睡意全无，“嘉嘉到底有什么事瞒着咱们？她这么着急拿这么多钱这是要做什么去啊……”
郝国兴阴着脸并不说话。
“哎，你倒是说句话啊……”尚新梅捅了捅郝国兴。
“你叫我说什么？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天地，咱们老头老太太尽是瞎操心。她爱干吗干吗去！”郝国兴这急脾气说上来就上来。
“行了，行了，我不跟你说了……”尚新梅哭丧着一张脸，“也不知嘉嘉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
“她为难？她为难也是她自个儿找的！我看就怪你，你还惯着呢，刚才你给她那么多钱干吗？这路上要是出点事情……”郝国兴说着说着声音弱了下去。
郝嘉的母亲尚新梅听得头发根儿都竖了起来。她抬眼看了看挂在墙上的表，已经是夜里十点钟了。她叹了口气，还好吧，街上的夜市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散，街上还有的是人……可是，嘉嘉到底有什么事情呢？尚新梅怎么琢磨都想不明白……她拿起手机，犹犹豫豫地拨了郝嘉的电话。
“喂，妈，什么事儿？”郝嘉的声音里透着焦灼。
“嘉嘉，妈妈就是问问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儿啊？你要真有什么为难的事，爸爸妈妈帮不上你的忙，你就给你哥哥打个电话。”尚新梅捂着手机，既怕吵醒了朋朋，又怕惹恼了郝国兴。
“妈，我没什么别的事儿，你放心吧，就是常找我看病的一个朋友生病了，需要住院，我得帮个忙去……要没事儿，我先挂了……师傅，金园小区……”郝嘉匆匆说了几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金园小区？”郝嘉的母亲尚新梅呆住了，“嘉嘉去金园小区做什么？那不是她以前和张晓彬住的地方吗？”难道，难道嘉嘉和张晓彬还有联系？
“老头子，你说，嘉嘉和那个张晓彬还能有什么联系？”尚新梅把手机放下，给朋朋掖了掖被子。
“不是已经离了吗，还联系什么，那个张晓彬连女儿都不要，朋朋有这么个爸爸，可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了。”一提起张晓彬，郝国兴就一肚子的气。
“可是，刚才给嘉嘉打电话，我隐约听着她说什么去金园小区……”尚新梅仍然一脸的迷惑。
“什么？！去那儿做什么？……”郝国兴翻了个身，瞅着尚新梅，“是不是张晓彬那个无赖又在勒索嘉嘉的钱？”
“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早知道这样，那钱我不该给她啊……”尚新梅捶了捶自己的脑门，“你说我这脑子，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现在承认你笨了吧……你等着，你看我明天我找人收拾那小子去，没完了他！****的！要不是看在他是朋朋爸爸的份儿上，我，我早就把他剁碎了！这个混蛋！”郝国兴骂起来没个完，真有一股想要撕碎什么的劲头儿。
“不行，我得再给嘉嘉打个电话……”尚新梅又拿起了手机。
“喂，嘉嘉啊，我刚听你说你去金园小区啊，你去那里干什么？！”电话刚接通，尚新梅就迫不及待地问起来。
“妈！我这儿急着呢，真有事儿，您能不能别总这样啊？！”郝嘉心急火燎的，“我挂了啊！”
“哎，这孩子，就没让人省心的时候儿！”尚新梅有点恼怒的把手机扔在了床头柜上。
“她不是和那个周毅谈着呢吗？”郝国兴说道。
“是啊……那个周毅我看着挺喜欢……也不知两个人发展到哪一步了……”尚新梅又看了看朋朋，“要是周毅家里不同意，我上门找他们去……”
“行了……行了……睡吧……”郝国兴伸手关了床头灯，翻了个身，不再言语，可他在黑夜里睁着一双眼睛，全无睡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