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洛雨泽的大嗓门和南宫晓对其的冷嘲热讽,凤鸣山庄一下子变得冷清了许多。
云曦立在卧房门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伸了伸懒腰,便开始起跑,这是云曦的习惯,风雨无阻。等到云曦收拾妥当,神清气爽地赶去前厅与大家一起用膳时,发现偌大的餐桌上只有狂在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厨房那边见到云曦落座,忙叫人传膳过来,将一道道主食和配菜送了上来。
“怎么就你一个啊,其他人呢?”云曦将自己的餐具从套子里取出来,轻声询问。
狂看了云曦一眼,努了努嘴,夹着一个包子,浅笑道:“奕冰去商铺查账去了,宫让正在为他的宝贝药铺做准备,小五今早很早就出了门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令狐哲呢,缠着魔焰非要去后山,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至于霍锦修昨天下午去送了人,至今还没回来呢!”狂说完,用筷子点了点桌子,抬起头对云曦说:“曦儿,你手边就没有我能干的活么?没有的话,我也打算离开云游四方了。”
云曦听了一顿,放下手中的筷子,抬起头,望着狂那双灿若星辰的双眸,用极其认真的语气轻声问道:“你真的想要留下来?”
“为什么这么问?”狂被云曦难得的认真闹得一怔,也放下手中的筷子,以手拄头,眨着眼眸浅笑着询问云曦。此时的狂虽然显得极其平静,但是内心却如烈火灼烧一般沸腾不已,当初跟着云曦走进凤鸣山庄的大门,狂就没准备离开,一是发自内心的想要留在云曦的身边暗中守护,二是认定了云曦的前途一定不一般,在她身边的自己也一定会名震寰宇,但是来到这里,云曦一直没有委派狂去做什么,时间长了,狂在山庄的地位显得尴尬起来,若说是朋友,该到了离开的时候,若说是爱人,云曦和魔焰的感情在那摆着呢,若说是属下,却什么也不用干,一桩桩一件件,都与狂此时的位置不符,所以狂才借着这次难得的机会,半真半假地向云曦提出自己的问题。
“狂,你是我的朋友,我不想害了你。”云曦轻声说着,眼睛中含着一种不安、无奈和难过交织在一起的情绪,狂看在眼中,自然明白云曦是不想束缚住自己,但是,就算如此,也已经晚了,狂的心已经被一个叫陈云曦的女孩子紧紧地锁在了这个叫凤鸣山庄的地方,这一锁,就是一辈子。
狂耸耸肩,向云曦摊开手,示意云曦继续说下去。
云曦却在此时站起了身,转身走到门口,蹲下脚步,回头对着仍坐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狂轻道:“听你说我师父一夜没回来,我还是蛮担心的,狂,拜托你出门帮我找找喽!兴许是出门找不到回来的路也说不定呢。”想来,霍锦修自从来到凤鸣山庄就一直没出去过,山庄外面虽然只有一条大路,但是周围却被云曦布上了暗阵,迷失在里面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云曦自己要去燕尾楼与水泽、聂浪商谈生意,所以只能拜托唯一没事闲得发慌的狂出去找找了。
“嗯,知道了,你自己小心些!”狂站起身子轻声叮嘱,虽然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但是水泽和聂浪可都不是好惹的主,在他们手下讨到好处的人微乎其微,而且云曦还是女孩子,更是让人放心不下。
云曦看出狂的担心,温柔地笑道:“放心好了。”云曦说完,带着琉璃出门上了马车,扬长而去。狂轻轻地叹了口气,对着收拾桌子的初丹等人笑了笑,起身负手进了马厩,选了一匹枣红色的马,慢悠悠地出了山庄。
云曦在燕尾楼下车之前,就将手边的狐狸面具戴在了脸上,照着镜子臭美一番,才在琉璃的扶持下下了马车,抬步款款上楼。
“东家,您来了。”燕尾楼的掌柜见到云曦慌忙的迎了上来。
“都准备好了?”云曦顿下脚步,清冷的语气中散发着逼人的贵气。掌柜听了,呵呵一笑道:“东家吩咐的早就办好了,来三楼请!”
云曦嗯了一声,在楼中所有人的注目下,不慌不忙地上了三楼,琉璃上前推开了百花间的门,待云曦走进后,静静地关好门守在门口。
“水老板来的好早。”云曦对坐在桌边微闭双目品茶的水泽轻声抱歉。
“那是陈老板来晚了!”立在书架前的聂浪将手中的书丢回到架子上,不冷不热地开口说道。云曦听了,呵呵一笑,轻道:“是我的错,让两位久等了。”云曦说着,双手轻拍,下一秒,房门大开,身着轻纱的曼妙侍女手端托盘鱼贯而入,将托盘上的格式点心一一呈现在云曦等人的面前。
“这是?”水泽睁开眼睛平静地扫了一眼餐桌上各式各样的点心,平静地询问。
云曦摆手叫侍女们退下后,柔和地开口笑道:“早上的膳食我特意吩咐不用上甜点,就等着这一时刻,好好的品尝一番呢!不如先尝尝!”云曦说着,将套在套子中的餐具取出来,恭敬地递给水泽。根据弄玉的情报,知道水泽喜欢甜的东西,而聂浪更偏重于咸口,所以,摆在桌子上的点心都是云曦精心安排好的,咸的东西几乎都在聂浪面前,而云曦和水泽的面前,全部都是甜食。
这边水泽捏起一块蝶酥,那边云曦早已将煮好的茉莉花茶倒好递到水泽的手边。
“这个?很好吃。”聂浪在一旁发出一声感叹。云曦将倒好的花茶递过去轻道:“多谢夸奖。”
水泽不语,看着一桌子的糕点,抬头轻道:“我们来此的目的,想必陈楼主也是知道的,如今我们等了这么久,陈楼主也该给个答复了。”
“自然。”云曦抿了一口茶,心中暗道:不愧是千年雪峰上的雪水,烹茶果真是佳品。
“那,答案呢?”水泽也学着云曦的样子品了口茶,甘甜凛冽,入口馨香,比之其他茶叶多了一股子花香,让人全身舒畅淋漓。云曦看着水泽闭目享受的样子,轻声开口说:“我愿意加入集盟,为集盟的锦绣前程出微薄之力。”
“这就好,也不枉我们在这里熬了近两个月。”聂浪心直口快,听到云曦的答复,猛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拍手叫好道:“这样的话,像这种糕点花茶,只要想随时都可以吃到了。”聂浪的喧嚣引来了水泽的侧目,见到水泽的目光,聂浪识趣地闭上了嘴巴。云曦看在眼中,心中诧异,要说两位都是集盟旗下各帮各派的首领,应该是平起平坐的才对,怎么着就一个眼神就让嚣张跋扈的聂浪歇菜了呢?要说聂浪背后的家族也不是好惹的呢,如此看来集盟的这摊水,还真不是好趟过去的。
水泽见云曦面上的面具,微微笑道:“既然陈楼主已经答应了加入集盟,那我们就是同伴了,不知在下可否看一下陈楼主的真面目?”水泽的一双眼睛盯着云曦,手中折扇轻摇,一副逍遥做派。
“抱歉,谈条件的时候,我还是习惯带着面具的,免得自己面皮薄,吃了亏。”云曦不冷不热地回答,不甘示弱地回瞪着水泽。
一旁吃的不亦乐乎的聂浪听到云曦说出条件二字,瞬间由吃货变成了欠儿灯,开口不慢地说道:“你寻求我们庇护,还有条件?”
“我陈云曦上赶着求到集盟门下的?”云曦不假思索地反问使聂浪的暴脾气瞬间爆发,举拳就向云曦冲来,云曦一怔,万万没想到聂浪这厮一语不合就会动手,而且还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这还了得?眼见着聂浪的拳头已经招呼过来,耳朵被带动的劲风刮得有些疼,但饶是如此,云曦依然冷静地坐在座位上,浅浅地笑着。
说实话,不是云曦不怕,被那只拳头揍一下,怎么着也得来个大出血啊,不过云曦在赌,赌水泽一定会出面制止,果真,当聂浪的拳头距离云曦的鼻子不到五厘米的时候,生生地被水泽抓住了手腕。“浪,够了!”水泽呵斥完聂浪,转身向云曦来了个90°大鞠躬,说道:“聂浪莽撞,唐突了陈楼主,还请楼主见谅。”
“水老被客气,想必聂老板也只是在闹着玩的,不值得水老板行如此大礼!”云曦边说边起身双手虚扶,反正都是演戏,谁又怕谁啊。
“那,不知陈楼主的条件是?”水泽开口询问,同时对着聂浪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消停些,毕竟在别人的地盘把别人的老大惹了,他们两个也别想完好无损地回到集盟了,当初云曦也是想到了这点,才没有躲闪的,水泽是不会让自己在那种情况下出事的。
云曦看了聂浪一眼,只见聂浪气鼓鼓地看着自己,一副余气未消,别来惹我的架势,有些好笑,商人最重要的技能就是不喜形于色,云曦也正是怕自己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才选择在谈生意时戴着面具,以防对方察觉自己的心思而使自己吃亏的,聂浪倒好,好似怕对方不知道自己的情绪似的,全写在了脸上了。
“皎月未央楼及其他附属楼阁均不与我一同加入集盟!”
“什么?”“啊?”
云曦的话音还没落,对面的两个大男人的嘴巴就张开了,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许久,聂浪率先反应过来,急声道:“尊上答应你加入集盟,完全是因为皎月未央的名声,如今你说皎月未央不属于我集盟,那我们两人在这里熬了近两个月,岂不是白费了?”
“怎么会白费呢?正是看到你们的诚意,我才加入集盟的啊!”云曦好笑地接口说道。
“不一样!”聂浪指着云曦的鼻子,气急败坏地说道:“我们等了你这么久算是诚意,你的诚意呢!当然是皎月未央楼!”
“聂老板你发烧烧糊涂了吧,你们单单只是在皎月未央楼中好吃好喝熬了不到两个月,就真把自己当主人了?开什么玩笑!”云曦讽刺完聂浪,转头望向水泽轻道:“我自己加入集盟,皎月未央,附属铺子以及工作人员,都不会属于集盟,这就是我的条件。”
“我凭什么答应你的这个条件?”水泽淡淡地看了一眼‘小气蛤蟆’聂浪一眼,平静地望着云曦逼人的目光轻声询问。
云曦呵呵一笑,凑到水泽的耳边,轻轻开口说:“因为我有能力建立第二座皎月未央。”
“你的勇敢自信,我很喜欢,我们晚些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水泽站起身子,对云曦轻声说。云曦点点头,笑道:“那就提前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云曦走后,水泽聂浪双双向身后的帷幔躬身施礼,帷幔后面的人轻摇折扇,淡淡地吐出三个字:“答应他。”声音缥缈不切实际,水泽连声称是,再抬头时,帷幔后已经只剩下一缕未散的檀香香气,仿佛刚刚那人那话,都未曾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