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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此间的少年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国庆节后的天气依旧有些闷热,午后的时光总是惹人昏沉欲睡。讲台上,带着眼镜气质颇佳的中年女老师正声情并茂的讲着课文,然而看着讲台下一帮无精打采的学生,耐心极好的她仍然忍不住有些火气。

“林泉!上课竟然睡着了,你这个语文课代表就是这么带头的?!”随着声音下去的一个粉笔头准确的砸在了一个低头打瞌睡的学生头上。

林泉从无尽的黑暗中猛然醒来,睁眼就看到了讲台上正对他怒目而视的女老师,不禁错愕惊诧,呆在当场。

“曹老师?!”

“林泉同学,你来把我刚刚讲的内容复述一遍!”

惊呆了的林泉根本没有听清楚她在说什么,他慢慢转头看向周围因为这个突发事件而精神起来的同学们,一切是那么真实,又是那么不可思议的让人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突然抬起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很疼,这不是做梦,”他轻声呢喃着。

“林泉同学,你这是做什么,回答不上来没有关系,老师只是提醒你一下,上课要集中精神…哎哎哎,你要做什么?别做傻事啊!旁边的同学拉住他,快!”

林泉仿佛疯魔了一般,不断的自言自语,“不是做梦,不是做梦,这是真的,我真的回来了!?”他突然跳起来,从后门冲出教室,趴在栏杆上,贪婪的看着外面的一切,又哭又笑。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可把老师和其他同学吓坏了。

同桌周桓扑上来抱住了林泉,整个教室都乱成一团。

曹老师跑过来,一巴掌打在了他脸上。

“你疯了吗?怎么可以这么不爱惜自己?你跳下去让你家人怎么办?”说完,她又抬手打了林泉一巴掌。

曹老师的两巴掌终于让林泉反应过来,他所经历的一切太过惊世骇俗,连他自己都很难相信,所以注定要埋在心底。他从教室跑出来,冲到走廊上,确实很容易让别人误解,教室可是在六楼。

看着气的流眼泪的老师,林泉不得不找个理由才能度过眼前这关。

“我刚刚睡着做了个噩梦,梦到自己死了,所以想出来看看这真实的世界,并不是想不开。对不起,曹老师!”

看着林泉不似做伪的表情,女老师勉强相信了他,这个学生总是有些出人意料的行为。“好了,都回教室,继续上课。林泉,下课再找你算账!”

林泉暗暗长舒了口气,这关算是过去了,曹老师那么好的人,才不会跟他计较呢。只是接下来的课上,林泉又哪有心思听课,他努力去回忆着,却只能回想到进入那扇太极图中的门中后,自己体内仿佛有一只火鸟冲了出来,衔住了那柄剑,随即自己好像有种灵魂离体的感觉,再然后就没有知觉了…等等,灵魂离体!?莫非就是那只火鸟带着自己穿越回了高中时代?那这只火鸟还在自己体内吗?它从哪里来的?那柄剑呢?它又有什么来历?无数的问题涌上心头,林泉却一个都无法解答。最终,林泉也只能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把这所有的问题都抛之脑后,不再去想。既然回到了过去,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那就好好把握。

此时,他终于开始好好打量周围的同学,大家都还是年轻的模样,看着真好。不自觉的,目光就飘向了左前方。那个背影是那么的熟悉,挺直的背,高高翘起的马尾,纤细的脖颈,晶莹剔透的耳垂,他就这样在后面默默看了她三年。“沈月!”林泉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这个背影给了他无穷的动力,也给了他对于未来的无限美好遐想。他知道自己喜欢她,只是不敢打扰她,也怕她拒绝,所以整个高中都未曾表白过。直到大学后,他终于鼓起勇气写了一封表白信,她并没有拒绝他,虽然也没有直接接受他,但终究是有了希望,这个结果已经让他分外满足。于是接下来,他们经常互相联系,假期也会到一起喝茶聊天,一起出游。然而某一天,一个宁静的午后,相约在咖啡厅聊天的时候,美好的梦想被残忍的打碎,她直言两人不合适在一起,让他不要再联系她,说罢转身离去,终不回头。他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镜中的自己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直到两年后,他才慢慢走出阴影。只是每每想起她,内心总会一阵阵刺痛。直到后来,他听到那个消息后,既心痛又伤心,还有着浓浓的悔恨,恨当初自己怎么就没能去挽留她,终于失去她。

回到了最开始,这一世难道还要重复上一世的命运吗?他不甘心。那个背影突然转过去了,她回头看了一眼,却正对上林泉的目光。目光相接,林泉看到她有些红肿的眼睛以及眼中浓浓的担忧。大概自己刚刚吓到她了,林泉对她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她又转过身去,把背影留给了他。

在这一刻,林泉下定了决心,这一世,自己一定不再放她离开。

感觉到胳膊被碰了碰,林泉扭头就看到了正装着聚精会神听课的同桌周桓。“小子,别装了1”周桓立马扭头对他坏坏的笑了笑,朝那个背影努了努嘴。林泉明白他的意思,作为同桌兼死党,周桓是知道自己心思的,大学的时候也一直在帮助自己追她,林泉目光盯在那个背影上,却向周桓轻声说了四个字,“我要追她,”语气异常坚定。周桓一愣,随机朝林泉竖起了大拇指,“兄弟我挺你,需要帮忙尽管吱声,咱们再不济也还可以帮你摇旗呐喊!”林泉心里一阵温暖,“多谢了,兄弟!”

林泉默默看着周围的一个个同学,心里轻轻的笑了,“原来当年大家看起来都很青涩啊!”“嘿,魏晋这家伙,这时候就一副坏样了,当年怎么就没发现他蔫里坏呢?”“嚯,这是陈玉吗?后来那么漂亮的一姑娘,现在可看不出来啊,还有点婴儿肥,真是女大十八变!”目光再一转,又一个印象深刻的人映入眼帘,“吴明哲!”看着此人的背影,林泉的脸色慢慢阴沉下来,上一世他是林泉最大的情敌,还动用过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让林泉很是吃了闷亏。想到这里,林泉不禁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小子,这一世你就给我等着瞧吧!”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放学的铃声一响,瞌睡了半天的同学们都瞬间精神起来。今天周六,没有晚自习,放学也比平时提早一些,大家都期待着放学后出去玩耍,高中的周末时间十分紧缺,所有人都恨不得把一分钟当成两分钟来花。

林泉也在收拾书包,准备回家度过这个周末。突然间,一只纤细莹白的手递了一本笔记本过来,是她。

“这是今天语文课的笔记,你带回去看看吧,加油,要努力!”

林泉看着她细腻有光泽的脸颊,两朵红云慢慢浮现在那里,她的眼睛对他眨了眨,目光又有些躲闪。林泉好像明白了什么,他点点头,接下了笔记本,“我带回去好好看。”沈月转身拿了书包逃也似的走了。

林泉笑了笑,把笔记本装进书包,她还是挺关心自己的,这是个好消息。

“嘿,林泉,一起去打台球怎么样?”周桓与魏晋背着书包走过来,一左一右夹住了林泉。周桓拿胳膊肘顶了顶林泉,怪笑两声,问道“跟沈月啥情况?开始追了?要不要帮你来一出英雄救美?”

“别,你们就等着瞧吧,我一定会追到她!今天早点回家,下次再去玩。”

“泉子有志气,加油,摘了这朵花!”

跟哥们说了几句话,道过别,林泉就出了教室,往家里走去。

林泉的家在县城西南方的一片老住宅区,这里房子的年龄大多在十几二十年,是当年县城扩张的产物,近几年由于县城中心逐渐往东南方向迁移,这里距离商业区也越来越远,不过所幸离林泉上学的第一中学不是太远,也就步行十五到二十分钟的样子,一中在县城西北位置。林泉家的这套房子,也是十几年前作为普通工薪阶层的爸妈花光了所有积蓄甚至还欠下了一些外债的情况下咬牙买的,为的就是以后林泉上学方便点,只是林泉知道再过几年,随着县城的发展,一中在东南方向的新区新建了一个占地面积是现在数倍的新校区,于是这片住宅区再也没有了升值的潜力,不过所幸,房子买在这里,林泉爸妈也没想着去升值,也就没什么可挂怀的,何况等到那个时候,林泉早已去大学了。

临近家门,林泉心下激动异常,上一世他在大学后回家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每每与家里通电话,爸妈也总是叮嘱他好好学习、注意身体之类,随着他自己的圈子越来越大,平日里也总想不起给家里打个电话。每次假期回家,总会发现爸妈又苍老了一分,两鬓的华发也越来越多,林泉心里总是一阵疼痛。上一世,他打算回家乡工作,能够陪伴在父母身边,可父母却始终不同意,他们觉得他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不一样林泉因为他们而回到家里。林泉都准备好偷偷考公务员或者回母校做个老师,却发生了黄山上的意外,回到了过去。林泉长长吐了一口气,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让父母不再那么辛苦,一定要凭着上一世对未来将近十年的记忆打拼出一片天地。

抛开这些想法,林泉打开门,相隔十年,再见到年轻些的父母,林泉不禁眼睛有些湿润。老爸在客厅沙发上坐着看报纸,老妈在厨房忙碌着准备晚饭。心里万千汹涌的情感,到嘴边,林泉也只轻轻的说了一句“爸,妈,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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