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国庆节后,秋高气爽,河山大好,正是出游的好时候,又避开了旅游高峰,此时来黄山登高,看看云海日出,真是人生一大爽事啊!但看林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哪里有出来旅游的开心,倒与旁边的一群伙伴成了鲜明对比。
“林泉,出来玩就开心点嘛,别想那些烦心事了。这里风景那么好,你这个文艺小青年要不要吟诗一首,给大家助助兴啊?哈哈”
林泉侧头看着正开怀大笑的熊圣图,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无奈的苦笑,又摇摇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人道江湖路远,我道两心情更远。胸中丘壑万里,山河不过一隅。琴心难倾心,隔纱如隔天,看它明灭千山外,且等菡萏花间并蒂开。”
“唉,林泉,你这几句可完全不应景啊。看你这几天沉默寡言闷闷不乐的,我们就喊你来黄山秋游散散心,怎么没效果呀,你不是最喜欢出来走走吗?有什么郁闷的事跟我们说说,我们来开导开导你。”说话的是个眉清目秀的女孩子,稍过耳的中分短发,显得十分干练。
“就是啊,林泉,有啥心事就说给我们听听嘛,是不是单相思啦?被初恋发好人卡啦?那也没什么嘛,咱们这里女生好几个,随便哪个便宜了你,也不会让你孤独终老啊,要不现在就把秦**给你?”何月嘴里说着,转头去笑问身边的秦媛,“好不好呀,媛媛,要不你就便宜了这小子吧?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叫秦媛的就是之前说话开导林泉的短发女孩子,听到何月调笑,她轻推了何月一把,娇笑道:“要便宜也是你去便宜,哪里轮得到我,你才是最肥的一汪水啊!”其他几个女孩子也都一起笑闹成一团。虽说旅游高峰刚过,但这峰顶还是有些游客在,此时都把目光投往这边,无他,任谁看到几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子嘻笑在一起,都会忍不住看上几眼的。
一旁的林泉跟熊圣图只能相对无语,这一群女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喜欢言语间调戏林泉,也是林泉性子温和,好与人相处,又细心体贴,人长得不说多帅,但也清清秀秀,十分耐看,特别是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清澈明亮,像是能看到别人心里,所以这四五个女孩子才跟他打成一片,无事就调戏调戏他。林泉平时也乐得配合着说几句,接下话茬,逗大家一乐。但此时他内心苦闷分毫未减,哪里有心情与她们调笑。
熊圣图见林泉只是摇头苦笑,只能拿胳膊肘顶顶他,示意他打起精神。
他倒是知道林泉为何始终心里哀伤,因为林泉的初恋。林泉的初恋是他的高中同学。大学时林泉鼓足勇气追到了在相隔千里之外的另一个城市读书的她。虽然极少有见面的机会,但电话书信还是很频繁的。当年也羡煞了同宿舍的一帮单身汉们。只是不知为何,大四那年,好好的两人突然分手了,从此再无联系。心灰意冷的林泉在毕业后留在了学校继续读研读博。前不久,林泉偶然得知她结了婚,她没有通知他。当天晚上,林泉喝的酩酊大醉,那是他第一次醉酒,这些事情也是他喝多了之后跟宿舍里的几个哥们说的。林泉从心里祝福她找到了一个疼爱她的人,不管他心里能不能放的下,都已经结束了,她还是他心里的那个她,却早已不是他的她。林泉不知道自己内心的感受要如何形容,失落,不解,甚至有些愤怒,而最后却又变成深深的自嘲。
熊圣图要林泉打起精神,眼前这几个女孩子都不比那个女人差,随便哪一个能便宜了他,都是林泉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你们倒是都想着便宜林泉,怎么就没人想着便宜我们,好歹我们也是自家田地呀!”这边林泉没有说话,那边一同来的另两个男生已经大叫不公平了,纷纷向女生要求与林泉同等的权利。
看着这一幕,林泉心里渐渐温暖,有这群小伙伴,真好!
“啊!月儿别闹了,太阳就要出来了!”秦媛一声惊叫,把林泉的思绪又拉到了眼前。
只见东方泛起一抹金红,道道金光如利剑般贯穿了万丈云海,扑在人身上,也将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让人心生豪迈。“过往一切都已成风,且随它散去吧!”林泉忍不住一声长啸,吐尽了胸中浊气,脑海里顿时一空,只剩下了充斥眼前的金光万道。秦媛他们几个女孩子听到林泉的大喊,都转头看过去,从侧面看此时的林泉,浑身上下都仿佛缭绕着一层腾腾金焰,连眼睛都染上了点点金光,显得庄严宏大,又无比神圣。秦媛眼中不由得异彩涟涟。
林泉此时心中畅快,一口气深吸到底,在胸腹间酝酿了一会后才徐徐吐出。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一缕淡红色薄雾顺着光线飘散到他口鼻前。那薄雾细看起来像极了一片光羽,似无重量,随风而动。在林泉深呼吸的时候,仿佛咻的一下随气流进入了他的体内,却没有再随着呼气出来。林泉只觉得胸腹间暖融融的,像是有一股暖流从胸口流向四肢百骸,全身都说不出的舒泰,挥拳踢腿之时皆有无穷力量,这种感觉真是爽快到了极点。
熊圣图与秦媛看他这时候面有喜色,知道他心事已去,都暗暗欣慰,觉得这趟出游倒是来对了。林泉扭头看到了秦媛的目光正在自己身上,那目中的柔情和嘴角的浅笑都看得他心中一颤,感激之余,心里也有了些不一样的感觉。
秦媛人长得漂亮不说,性子也好,能力更不比男人差,据说家境也极为不错,家里很有些产业,甚至她也有参与管理。这样的女生,要说林泉对她没有半分感觉也无,自然是不可能的。况且认识近两年以来,两人的关系逐步加深,互相都能看的顺眼,林泉心里也未尝没有过那种想法。不过之前林泉心结未解,初恋虽然早已嫁为人妇,但心伤未愈,难以接受其他女生,因而两人关系也只保持在朋友阶段,未能更进一步。这几日林泉对初恋彻底死心,自嘲之余,倒是恢复了几分人生希望。但林泉也知道,即使他与秦媛以后情投意合,走到了一起,来自她家里的压力也必然不小,谁让他只是一个穷小子呢,这条路也必定充满了艰辛坎坷。不过要是真有那一天,他也不会畏惧分毫,未来与幸福都是要自己去争取把握的,要是自己都不敢去争一争,那就不要开始,免得伤人伤己,徒惹悲凉。
太阳渐渐升高,红彤彤的一****日像是从云海中一跃而起,绽放光明。观景台位于悬崖边上,层层云雾在悬崖里翻滚,时开时合间使崖底景象若隐若现。白色云雾如龙如虎,在崖间沐浴日光,恍若真物。
虽已入秋,日头还是有些威力,众人看日出良久,都有些燥热。唯独林泉只觉精神饱满,却毫无燥热感,反而倍觉亲切。直视太阳时也不觉眼睛难受,恍惚间仿佛见到了一只三足鸟于大日中张开双翼,引颃高鸣。
看过日出,大家都想去其他地方再看一看,还有许多观景处没有去。正在众人返身欲走时,突然脚下山体一颤,大家一个趔趄,险些跌倒,一时间惊叫连连。林泉倒是站的较稳,见秦媛在旁边身体一倾,急忙伸手扶住她。秦媛不及站稳,惊声问道:“怎么回事?”林泉摇头,沉声道:“我也不知,但愿不是地震吧!”俩人相视一眼,都看到对方深深的担忧。“大熊,带大家赶紧下山,这里不能待了。”熊圣图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立刻招呼大家迅速下山。
就在众人匆忙下山时,脚下又是猛的一抖,而且这次的幅度远非之前可比,很多人都立足不稳,纷纷跌倒在地。林泉与秦媛也未能幸免,趴在了地上。“看来真是被我们猜中了,地震了。”林泉咽了一口唾沫,沉声说道。崖下传来的滚滚落石声如同擂鼓般,一下下敲打在众人心头,倒让所有人都相信了他的说法。
林泉扶着秦媛从地上爬起来,相顾无言,眼睛里除了惊骇,更多的只是无助,在天灾面前,人力是那么渺小,只能等待着自然的审判结果。
确知是发生地震,大家也不能往山下走了,下山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下去的,谁也不知道还会有多少次震动,会不会有更强烈的震动,此时反倒不如留在悬崖空地上等待救援。
时间一分分过去,再没有震动传来,很多游客都忍不住心中嘀咕,终于有人按耐不住求生的欲望,往下山路上跑去。有一人走,就有许多人跟着走,很快,悬崖空地上除了林泉他们一群人外已经寥寥无几了。
“林泉,要不要我们也赶紧走吧?”“就是就是,大家都走了,咱们也有吧。趁早走说不定还安全些。”林泉他们一群人也议论开来。
林泉看着周围情形,好大会都没有余震传来,略犹豫一下,也就一咬牙同意了。“好吧,咱们也下山,要快。大家互相扶持,都要小心!”大家立马全都起身往山下跑去。
便在此时,一次比之前强上许多的震动从脚下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山体错位的巨大声响。
“轰隆……!”
“啊,林泉!”秦媛的一声尖叫,在周围的巨大声响中还是传到了众人的耳朵里。熊圣图回头恰看到林泉随脱离山体的一角悬崖坠入深渊的一幕,只惊的目眦欲裂,大吼一声,也不顾悬崖再次坍塌的危险跑到崖边,往下看去,只是悬崖下云雾缭绕,此时浓度更胜之前,哪里看得到分毫影子。良久,耳畔仿佛传来岩石碰撞的声音,熊圣图也如心沉谷底,其实,周围都是山体裂开岩石滚落的声音,又哪里知道林泉坠入的悬崖有多深。熊圣图把犹趴在悬崖边上的秦媛拉扯起来,把她带到安全些的地带。
秦媛被拉扯着坐在地上,双目无神,嘴里始终念叨着林泉的名字,一会哭一会笑,最终化为了一声长叹。“林泉,你怎么这么傻!”秦媛闭上眼仰起头,任泪水汹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