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老树下的老人,收回思绪。黯然伤神,流下一粒珍珠般的眼泪。
自言自语道:“二十四年前,老祭师为你们舍下了性命,如今老夫也就是一只吐丝已尽了的老蚕虫,半身进土了的人,还有什么舍不得的,那就燃尽这最后的蜡烛,为你们探探此去的前程罢。”
说着站起身来,原来已是个驼背老人了。是这些年轻的岁月把你压老了吗?拿起权杖往庭院空地走去,一瘸一拐,艰难前行着。原来这年轻的岁月不仅把他压老了,还夺去了他象征活力生命力的双腿。然而却没没让他向岁月低头,他依旧坚持住向前走。
多么倔强的老人,多么固执的老人!
他走到了空地,用权杖划出了一个卦阵图,接着咬破指尖,那里流出一滴滴暗红的血液。流入卦阵中,那卦阵像一只调皮的吸血鬼,吸允着他的鲜血,他疼得直咬牙。
等到血液流满凹槽,他直径走到阵眼中间,盘腿而坐,像似在调息一般。权杖插在旁边,嘴里开始念一些人们听不懂的经文,接着凹槽里的血液散发出一丝丝金光。一阵阴风吹来,浓云遮挡住了月光。只听老人喝道:“惊扰鬼神,不求长生,燃吾之命,正道前方。”接着那流进凹槽的鲜血慢慢消失,金光消散而去。
这般动静可惊到了现在的族长张震威,他赶忙跑出来。看到一脸憔悴模样的啊爹,一脸焦急地问道:“爹,爹,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注意到那般阵势,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老爹做了什么!不是为那三个孩子施法问路,又是为了谁?
可谓:可伶天下问路人唉!
接着道:“爹,您怎么这般劳苦,我们应当相信他们,您这身子骨可折腾不得了!”满脸的急切和怒容。
老族长用虚弱的声音说道:“事关族之兴衰,老命一条死得其所。”那话语虽弱却是那般果决。
闻言族长张震威连声叹息。却又听到老族长说道:“只怕此去凶多吉少啊!也不晓得他们能抗得来么!又没料到前些年发生那挡子事,琅琊也不知怎样了!”语罢昏死过去。少族长张震威伸手探探鼻息。也一脸恐惧,老族长三魂七魄怕只剩下一魂两魄了。
他摊开老族长的手掌,只见两手心各写着十二个大字:
恐天命难违,三子去,二子难回。
他看完倒吸一口冷气,天边突然打起雷来,暮雨潇潇矣,那冰冷的雨点纷纷扬扬往大地上撞,似要敲出什么花样来!他连忙把老族长带回房里,头也不回。
……
南疆的气候真叫人难以寻味,就像美丽姑娘的心一样,你不知道她怎地一个喜何时一个忧。南疆的天气正如这般,你不知道那雨滴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去,不知道那雾何时聚何时散。这不,之前万里无云,皓月当空,却就在刚刚下起雨来了。而现在那皎洁月光又照见山林里,那盘冷玉无赖般地高悬夜中。
雾漳慢慢散去,在月光照耀下,前方的山谷里一个茅草屋渐渐展现在人们的眼前。滞留的雨滴从屋顶沿着茅草一滴一滴坠下来,落到下方的石碗里,击出悦耳的响声。为这幽谷添了些美妙的乐声。有心的人享受,无心的人谁会留意呢!水滴真多情不是?水滴儿可无暇他人想念。这时屋里传来了响声,那是瓶子落地传出的声音还有一个人在说话。
“大哥,喝得那真叫个痛快,很多年没这般喝过了!这顿挨打,真叫那个值,值啊!哈哈。”这声音有些像是个无赖公子哥发出一般,却夹带着稍许的苍感。这人正是上山来寻他大哥琅琊的浪仔张若思,张家张族长的种子。
他坐在凳子上望向对面的琅琊,说道:“大哥呀,你喝了我这么多酒,是不是已经答应跟我去了?”
琅琊使个白眼道:“什么叫喝你那么多酒?这地下的酒壶子一半来自那臭老头子的,你还好意思在这鬼叫。”臭老头子自然是那周飘渺,可是现在他没在这,从这语气看来他对周飘渺怨气很深。
张若思挠挠脑袋嘻哈道:“老头的不就是大哥的么,大哥的自然也是三儿的咯!”露出的那大白牙真叫恶心。
琅琊狠狠丟给他一个眼神,夺过酒壶,自个喝了起来。留下张若思在那傻笑,他看看周围,原来这屋里还是这样简单,只有几件常用的家具。他突然看到挂在墙壁上的一把仙剑和一支短笛,他起身把它们取下,放到桌上,用手抚摸着那把仙剑。那仙像遇到故人一般兴奋不已,而张若思更是高兴。他拿起剑说到:“‘长虹’和玉笛孩子啊?”
琅琊沉声回道:“恩”
张若思放下剑拿起玉笛说到:“我家那老爷子可说了!你可是天命之子,没有什么能困住你。天下不行,他们也不行。”他后面那句很没有底气的说。
琅琊放下酒杯说:“是天命之子?还是的引子?谁晓得老天要干什么?”
听到这,浪仔张若思没话了,嘴凑近玉笛吹了起来,笛声悠扬,冲破夜空。
琅琊放下酒,像在对张若思说又像在和自己说一样:“我没想过会有这一天,从没想过。自从臭老头走后,那些年来,我一个人和山野为伴。早起沐浴晨曦,傍晚送走夕阳;闲时看老头留下的书,饿了自己打猎充饥;夜里与山鬼聊天,水里和鱼儿嬉戏。那时我想我是快乐的,只是每当皓月当空时我不知道该想谁?唯有老头那张丑脸有时还会突然出现在眼前,但这些年来我都不知道他模样是什么样了。”
他又举起了酒壶,喝了口浊酒,接着说到:“人们都说月亮上住着神仙,月圆的时候你只要看着它,心想着那个你思念的人,那里就会浮现他的脸庞。可是每当我努力去想时,我没看到任何人的脸颊,我只看到野狼的獠牙,他好像在对我笑。于是月圆时我从没去打扰它们,不猎它们为食。”
他无故又说了句:“该死的老头。”
“每次夜里我看到闪烁的星星,我有些嫉妒它们有那么多星星陪伴。但某颗星坠地时,人们都在对着它许愿,我在替他心疼。它怎么可以先离它们去呢?怎么可以呢?”
张若思的笛声在低沉,似抽泣,声音带动着夜空的空气在颤抖,笛声穿过山野传到远方。
琅琊觉得他这一生就像是老天的弄儿一样,让他尝尽了孤独。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多少个夜里麻木的睡去,又无奈地起床了。迎来晨曦送走夕阳,想拥抱太阳,去感受它的温暖,但每次醒来只有自己伸手去拥抱夜。他按着老头的功法去练却不是要证长生,他觉得人这么痛苦,求得长生要干嘛呢?但他终究是个健康的人,他在叹息的时候也总想着怎样才能得到像星星那样多的人呢?别看他少言寡语,却是个热心肠的人,会帮人们看病,会帮小孩捡他们的宝贝。
是什么让一个年轻的人提早尝了这般滋味呢?寒月凝结冷若霜,美酒总惹人忆往,醉酒的琅琊,又梦见了那个年少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