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要!不要!不要——”
“紫陌!紫陌,你醒醒,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申屠厶晔将紫陌从噩梦中摇醒,他拍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着,“没事没事,只是一场噩梦,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如果伤害她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呢?
昨天皇上、皇后设宴请三品以上官员携家眷出席,他带着她去了。一方面是尊皇命,带她去宫中玩玩,另一方面也是像世人召告他永定将军的夫人是冬紫陌。
宴席中,紫陌退下来去花园闲逛时遇到了布政司的夫人,一个胖子贵妇。明明是这位贵妇撞到了她,还朝她破口大骂,说什么“你一个奴婢居然敢在我面前放肆!不要以为有申屠将军护着你,我就怕你了,我告诉你,在我眼里,你永远都只是个贱婢。”
其实紫陌倒不太在意那位胖夫人的话,反正她的确曾是奴婢,而且她那份随遇而安的个性也难以人起计较。府里的闲话她早就听多了,也不在乎多这一句。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燕归来,居然把这位布政司夫人推到了水中为她解气,紫陌也就此交了燕归来这么个朋友。
紫陌以为这件事就这样了结了,不想这个布政司夫人不是个省油的灯,居然傻不啦叽地跑到厶晔面前告状。这下子可把所有的一切都抖搂了出来,厶晔一听就火了,扯着嗓子他就对人家贵妇吼了起来:“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骂紫陌是贱婢?”他随手拿了宫里侍卫的佩刀这就要砍她,要不是皇上出现的及时,恐怕那一刀早就下去了。
虽然胖夫人没受伤,却让紫陌再次品尝到了厶晔的保护欲来得多么强盛。即使他现在这么用力地抱她在怀,她依然觉得好冷,身边穿梭的全是他的霸气,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霸气就会变成杀气,将她身边的人全部都杀光,真的是太可怕了!
“厶晔……”
“什么?”他抚着她的头,想借着这种抚摸抚平她心中的不安,却不知道她的不安正来自于他。“不!没什么。”她想要他少爱她一点,少疼他一点,这样他面对她的时候或许会少些霸气,她也会自在些。可是这样的话她说不出口,想来对厶晔来说,说也没用。
知道她做了噩梦睡不着,厶晔决定陪她说会儿话哄哄她:“紫陌,你知道吗?我真的很爱你,从第一次见到你,你把我当成大叔叮嘱我要多穿件衣衫。后来,你又对我说:‘你要是有什么伤心的事你就跟我说,有个病痛也告诉我,我会安慰你,我会照顾你,我就把你当成我的家人一样。’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我要定了你,这一生都要和你在一起。因为你是第一个能让我真正觉得温暖的人,所以啊……我会好好爱你,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我要给你最大的幸福。”
而他正是她不幸和不安的来源!
要如何才能让他明白,她并不需要他的保护。十九年来她一直孤独一个人在艰难中挣扎,她活得很好,很自在。她不要人生被霸气所包围,也不想生命中多出一个参与者——这才是她真正的心意。
她的洒脱,她的淡然,她的心平气和,她的随遇而安来自于“不在乎”。
她对人生不在乎,所以没有太多的要求,只要能活下去就好,对她来说什么地方都是一样,这就成了所谓的随遇而安;她对叔叔、婶婶和堂弟这样亲人不在乎,所以他们怎么对她,她都没有太多的感觉,他们是死是活也和她无关,这是她的洒脱,她的淡然;她对永定将军夫人这个名号不在乎,所以不管府里的下人或是外头的人怎么说她,怎么笑她,她都能心平气和地相对。
而申屠厶晔的存在,正一点一点打破这种不在乎。
她想对他浓烈的爱不在乎,可是她发现她越来越难做到。他用他的霸气硬闯了进来,逼着她正视他的感情,逼着她接受生命中有另一个人的存在,逼着她交付真心。
一个人能做到不在乎是因为两个关系,一是因为她什么都没有,所以也不怕失去什么;二是因为她没有心,在长期困苦的生活中,她早已埋葬了她的真心和她所有能动的感觉。一个感觉太过丰富的人是没办法在那样的环境下活下来的,她会在饿死或者累死之前被自己的感觉折磨死。所以,她学会了随遇而安,学会了心平气和,学会了麻木不仁。
这样一个早已没了心的人要怎样向另外一个人交付真心?除了逃或死,她还有别的办法吗?
有!她可以选择爱上他,像他爱她一样地深深爱着他。
不可否认,紫陌活了十九年,厶晔是给她最多爱的人。他会注意她有没有吃饱,有没有穿暖,他甚至会在她不舒服的时候彻夜陪着她,哪怕是再小的事情他也会为她考虑周到。只要是她说喜欢的东西,哪怕世上只有一件,哪怕再难弄到,他也会亲自送到她的面前。
作为一个女子,能被这样一个男人如此深爱着,说一点不感动,说没有任何幸福的感觉,那是自己骗自己。
若是试着去爱他,不知道她的手中握有几分把握。让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在拥有一切后尝试失去的滋味,让一个没有真心的人交出真情,一旦失去一切,一旦真心被毁,她将永远不再有感情。这个赌她还要不要下?
紫陌抬起眼望向枕边的他却找不到问题的答案,因为这个答案不在他身上,而在她心中。
? ? ?
快到了晌午,紫陌估计申屠厶晔差不多该下早朝,她让下人预备好午饭,自己坐在楼上书房一边看书一边等他。
“喵呜!喵呜!喵呜……”
什么地方传来猫叫声,紫陌放下书竖起耳朵听了听,声音好像是从窗外传来的。窗外应该是树啊!难道说有猫爬到了树上?紫陌狐疑地推开窗户,正对着的树上真的有一只“大猫”呢!
“归来,你怎么来了?”
燕归来施展轻功从树上飞进了屋里,“我从向府跑出来玩,你说你是永定将军夫人,所以我就过来看看你。”
紫陌上下打量着他,他穿的简直跟外头打杂工的一样,她乍一看还真有点没认出来。“你过来就过来,干吗穿成这样啊?”
“不穿成这样万一被向闲却那家伙看到了,我会被禁足的。”燕归来口中的向闲却是礼部尚书兼太子太傅,当今圣上跟前的红人。
说起来上次在皇宫中,燕归来帮紫陌教训了那个布政司夫人,她还没感谢他呢!他来得正好,可以陪她打发无聊时光。“这应天府好玩的地方你都玩遍了?”
“是啊!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引起我的兴趣,所以我就上你这儿来了,想看看大名鼎鼎的永定将军府有什么特别之处。我都已经绕了一圈,好像和向府没什么区别。”燕归来坐在椅子上,两条腿在空中晃啊晃的,时不时地拿起盘子里的点心往空中这么随便一丢,美味就自然掉进他嘴巴里了。
瞧他自由自在的样子,紫陌好不羡慕,要是有一天她也能像他这样随性就好了。“我也好想出去,好想离开这永定将军府出去透透气。”
“叫你相公陪你出去不就好了。他那么疼你,我估计就是你要他死他也不会多说半个字。”他用力嚼着点心,像跟点心有仇似的。“相比之下我才叫倒霉呢!想出来玩居然还要偷偷的,真想回到燕霸山的日子。”
紫陌一直生活在应天府,从不知道这世上还有燕霸山这么一个地方,她好奇地追问:“燕霸山好玩吗?”
燕归来是在燕霸山上长大的,他也说不准那里究竟算不算好玩。“燕霸山上的人原来都是在****年间跟着我们燕家祖辈当土匪讨日子的,后来天下太平了,从我爷爷那一辈起山上的人就洗手做了平民老百姓,大家耕种、织布过着悠闲的田园生活。日子渐渐好了起来,不过大家的感情还是很好,彼此间就像是一家人。”
那种亲密无间的感情带给紫陌无限向往,“好想去看看燕霸山哦!”
燕归来大气地拍着不够结实的胸脯,“这还不简单,你丢给你相公一封书信,我这就带你去燕霸山,至于向府那边等我什么时候有空让人送封信给向闲却就是。”
他说得太简单,对于紫陌来说那却是个遥不可及的梦。厶晔根本不可能让她跟燕归来去燕霸山,他只想把她拴在他视野所及的范围内。看着眼前这个轻松享受每一天的燕归来,紫陌眼底流露出无限的羡慕。“归来,我好羡慕你能活得这么自在,要是我也能像你一样就好了。”
“你当然可以。”在他看来这不是很简单的事嘛!“你要是不喜欢你相公,你就告诉他,你不喜欢他,你要离开永定将军府。人家‘休妻’你‘休夫’,把他从自己身边踹开不就好了嘛!”
休夫?紫陌还从未听过这么大胆的想法,事情可以这么简单吗?她可以休了厶晔,再从他身边走开吗?可以吗?
燕归来吃着点心突然想起什么来,“我刚刚从那边过来的时候,看到一个差不多有二十多岁的姑娘迎风站着,她的身后有一个男的,也傻乎乎地站着看着她。那两个是什么人?”难道这永定将军府的人不喜欢吃点心喜欢吃风?
他说的是香茵姑娘和魏泱大夫吧!他们俩到底什么关系?那天香茵姑娘亲口叫魏大夫“哥哥”,可是看他们俩的样子也不像是兄妹啊!
紫陌正犹豫着,楼下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她的神经一下子紧张起来,“是厶晔!是厶晔回来了,归来你赶紧从窗户外面出去,要是给他看到屋子里有个男子不知道又会惹出什么乱子来呢!”
“好吧!我这就离开,过几天再来找你玩。”燕归来这就打开窗户,用轻功飞上了树,他还摇着手向她打招呼:“美女,咱们下次见,到时候记得换几样点心啊!”
“知道了!”十七岁的他真是孩子心性不改,顽皮得要命。
紫陌这边关上窗子,申屠厶晔从那边进来了。“你一个人在房里?我怎么好像听到有声音?”
“一直就我一个人,丫环在楼下候着呢!”紫陌的语气有着撒谎者的慌张,好在厶晔也没太在意,“下去吃饭吧!今天早朝下迟了,要是你饿了不用等我,自己先吃,知道吗?”
“我不饿。”她拉着他的手想问他点事,“厶晔,有点事我能问你吗?”
她今天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你就问吧!”
“魏泱大夫和香茵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一愣随即拂袖向外,“不该你关心的事你不要多问,吃饭吧!”
“那你和香茵姑娘什么关系?”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勇气,紫陌将压在心底许久的疑问终于问出了口。
据府里的下人说,香茵跟在厶晔身后有十年的时间,他带着她边关、应天府两头跑,而且她一个女子出任永定将军府的总管。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个问题卡在紫陌心头已经很长时间了,如果想让她敞开心扉接受他,首先她得弄明白这一点。
厶晔站在门口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目光看着她,两个人的视线交织在一处。终于,紫陌的老鼠胆再也撑不下去了,她别开脸默默地说了一句:“你不想说就算了。”
他转身向楼下走去,没有喊她,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丢下了她,这是第一次他将她丢在了一边。是不是以后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第无数次。原来她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也不过如此,他的爱是有限度的,等到爱用完了,等到他永远地抛下她,她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就像爹娘说什么最爱紫陌,到后来还不是抛下她独自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不可以对他用心,冬紫陌,记住了!不可以对申屠厶晔用心。
都说了不要对他用心,为什么心口还是会觉得疼?她不是没有真心嘛!她不是从不在乎任何人,任何事嘛!
或者,他早用他的霸气霸占了她的心;又或者,她的心早就遗落在他的身上,在他第一次说爱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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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军营中四十五到六十岁的军曹花名册,香茵满怀疑惑地走进了书房。“夫人,这是您要的东西。”
“好!放这儿吧!”紫陌拿起这些花名册翻看了起来。燕归来要给一个四十岁的望门寡妇找老伴,他没什么人选所以托了她帮忙,紫陌觉得挺有意思的,就调动了府里的力量想找些没有娶妻或有续弦意思的老军曹,说不定还能成就一段美事呢!
香茵放下东西本想出去,可是她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折了回来。站在书桌前她打量着紫陌,“夫人,我多嘴问一句,您要这些个花名册做什么?”
“帮一位寡妇选夫,你要不要也来凑一份热闹?”这个张军曹条件挺好的,可以说给燕归来看看。
“夫人,”香茵上前一步,挪开她面前的花名册,“您还是将心思都放在将军一个人身上吧!他不喜欢你将过多的精力留给别的人。”最让香茵感到奇怪的是夫人久居府中,怎么可能接触到什么寡妇呢?她那天走过永定楼后面的花园,乍一抬眼竟然看到楼上的书房站着一个英俊少年,这话说起来可大可小。要是给厶晔哥知道,非把这个家掀翻了天不可。
见紫陌还在看桌上的那些东西,她索性一把推到旁边。“夫人,您以前不是很怕将军生气的嘛!为什么自从您做了夫人以后胆子竟然慢慢大了起来?”
“你是在暗示,我以前装胆小骗得厶晔娶我为妻吗?”紫陌不温不火地迎上她的视线,“我问你,一个人最害怕的是什么?”
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香茵随口答道:“每个人所害怕的都不尽相同。你呢?你怕什么?”
“我怕死!”大概年少时目睹爹娘病死的煎熬,紫陌一直都很怕死,只要能活着,什么样的煎熬她都能忍受。“我要活下去,无论多么恶劣的环境我都努力地活下去,只要能活着什么苦什么难我都能度过。可是如果某一天,我发现有种感觉比死还痛苦,我会宁可选择死,即使死在厶晔手上,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她不是变得胆大了,而是在他身边生活的时间长了,她开始明白每天活在战战兢兢的日子里,生命会更加的脆弱。
在紫陌看来,心痛的感觉比死还难受,上次他丢下她独自离开,她已经将这种比死还难受的感觉尝了一次,她不想再尝第二次,所以她决定继续过自己平平静静的生活,不让申屠厶晔霸占她的心。
在香茵看来,等待的感觉比死还难受。你看不到结局,只是一天又一天重复着等待,在等待中消耗生命,在等待中猜测着可能出现的每一个结局。而你所等待的可能是其中最糟糕的那个结局,你在泪水中结束生命,有时甚至连这点泪水老天爷也吝啬地不肯给你。
在这种比死还痛苦的感觉中香茵徘徊了十年,该是结束的时候了,找个机会她打算跟魏泱谈一次,最后一次。
知道再多说下去,也没什么意思。香茵在走之前决定叮嘱她几句:“我跟随厶晔哥身边已经多年,凭我对他的了解,跟你说几句本不该我说的话。你最好乖乖待在他的身边,让他爱你,疼你,宠你,否则不仅是你,包括你身边的人都会倒霉。”
“你是说,如果我不服从他,我会被杀了?”
“以他对你爱的程度,他绝对不会动你半根毫毛,不过跟你有牵连的人恐怕会死得很难看。”这是厶晔哥的个性,很难改的个性。极度的保护欲、占有欲交织在一起,它所能发挥的威力是可怕的,没有人愿意去尝试。
而这却也是紫陌最害怕的地方,待在厶晔身边她像一只被束之高阁的玲珑玉器,他很细心地呵护着她,而他的每一举动却都在玉器上面留下划痕,一道道的划痕累积在一起,总有一天那些划痕将深入玉器的心腹之所,直捣得粉身碎骨。
她有勇气,有能力摆脱这命运吗?
香茵走后没多久,燕归来就如约从树上进了书房。“紫陌!紫陌,我要你帮忙的事,你办得怎么样了?”
“都在这里呢!”紫陌将手中的花名册放到他面前,“你看这个,还有这个……这个……条件都很好,你打算把他们中的哪一个介绍个向大人的姑妈做夫君啊?”
燕归来看看这个,再瞅瞅那个,一时间全没了主意。“这么多人,我也不知道选哪个才好。我打算把这些花名册、画像什么的都拿回去,让向闲却和他姑姑一起选,选出一个最满意的就是了。”收拾起那些东西,他随意将它们揣进怀中,进而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我听向闲却说,你相公,也就是永定将军已经向皇上提出返回边关的请求,皇上也准了。说不定你很快就要离开应天府,到时候我们就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大家朋友一场,我会想你的。”
“我也会。”在府里的这段时间,燕归来是她惟一的朋友,也是惟一能让她感觉轻松的源泉,如果她跟着厶晔去了边关,很可能会再也见不到他。想到这些,她有点伤感。
相比之下,孩子心性较重的燕归来可就显得洒脱多了,他拍着她的肩膀大声道:“你放心!有机会我会去边关看你的,说不定你前脚到那儿我后脚就跟来了呢!”
“你要是敢跟来,我会杀了你的!”
就在他们友情绵绵的时刻,一道阴森恐怖的声音窜了进来,直吓得紫陌三魂少了两分,七魄飞了六缕。她猛一抬头正对上门前站着的申屠厶晔,他回来了,更重要的是他看见了燕归来。
他也正凝视着她,凝视着她脸上的慌张。丢下燕归来,他直接走到她面前,“你趁我不在,在家里养汉子?”
光是他的声音,他的表情,他的目光已经让紫陌吓得嘴唇发白,脸色发青,她根本没有多余的心力再来解释。而厶晔却将她的沉默当成了默认,他一把抓过她,近乎咬牙切齿地嘶吼着:“你解释啊!你给我解释啊!魏泱初说给我听的时候我还不信,现在捉奸在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吓得不敢说话,燕归来可不是省事的主儿,他不服气地嚷嚷着:“喂!你不要说话这么难听,什么捉奸在床?我跟紫陌只是朋友。”
“朋友?”厶晔眯着眼,眼神里闪烁着危险的气息,“是朋友,你来府上拜访都不用下人通报的?是朋友,你单独跟我的夫人待在书房中?是朋友,紫陌见到我干吗这么惊慌?”
想想看,他的话有几分道理,但是燕归来也有自己的苦衷。他挠了挠头,随便丢给厶晔一句,“反正我这样做是有原因的啦!但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紫陌真的只是朋友,你不相信我,也该相信她啊!你不是很爱她嘛!”
厶晔紧紧地盯着紫陌,脸上酝酿着一波风起云涌。“是!我是很爱你,可是你却欺骗我,伤害我,背叛我。我要杀了这个男人,我一定要杀了他!”他发了疯般直抢过书房里放置的刀朝燕归来逼去。“你……你不能杀我!”燕归来从这个桌上跳到那个椅子上,脚一刻也不肯落到地面。“你要是杀了我,有人会找你算账的。”天啊!这次他的小命真的要给他玩完了。没办法,看来只好豁出去算了,他使出全身功夫,准备跟厶晔拼个你死我活。
正当他准备出招之时,一直吓呆了的紫陌突然恢复了神志挡在他的面前。“归来,你快点走。别忘了,要是让府上知道你偷偷来到我这里,你一定会被骂得很惨。所以,你听我的话赶快走,知道没有?”
她说得对哦!要是让向闲却那家伙知道他在永定将军府被“捉奸在床”,一定会说他有辱门风,非剁了他不可。可是就这样把紫陌丢在那个耍大刀的人手里,真的没问题吗?
“紫陌……”
“你听我的话,走就是了!”紫陌不知打哪儿来的勇气居然将他推出了窗外,转过身她背靠着窗子等待着厶晔的靠近。
“你给我让开,今天说什么我也要杀了那个奸夫,你给我让开!”厶晔一把推开她,死命地要追上燕归来,紧要关头被推倒在地上的紫陌冲他喊了一声:“他是我的朋友,请你不要伤害他,只要你放过他,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竟然为了那个奸夫,跟他说这种话?厶晔狂躁地走到她的面前,一把揪起了她,他大口大口喘着气,想让心情平复下来,可是丝毫不起作用,他猛地松开手,只说了一句话:“去收拾你的东西,我们马上启程去边关。从此后你再也别想回到这应天府,再也别想见到那个奸夫。”
紫陌蹒跚地站起身,她平静地向门口走去。依着从前的性子她一定是默默接受这样的结局,可是这一次她选择了不同寻常的一步。看着他起伏剧烈的背影,她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问了他一句:“你真的认为归来是我的奸夫吗?”
“我不想知道那个人的名字,我怕我会出动所有的手下摘下他的人头不可。”
现在的他根本没有心思回答她的问题,原本他赶着回来想跟她解释自己和香茵的关系。那天没有回答她,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后来看她一直都闷闷不乐的,也不太说话,他恨不得打自己一耳光。找到今天这个机会,他这就赶回来跟她把一切说清楚。没想到他人才走到后苑就被魏泱拖了去,他拉他站在花园中向楼上的书房瞧风景,他真的看到了这一生他最不愿意看到的风景——紫陌跟一个年少的男人单独在书房说话,居然还很亲密的样子。
他让她这就去收拾东西是怕她再待在他面前,他会控制不住自己,在盛怒下伤了她。可是,她不动刀枪,却轻而易举地用她的方法伤了他这个皇上御赐的永定大将军。
她够狠!她真是够狠啊!
直到这一刻,厶晔才明白香茵的话。当你真的爱上一个人,你不仅希望可以把她留在你身边,每天都能看到她,更希望她能用同样多的情感来爱你。不是强迫,不是感念,不是同情,不是勉强,不是……同样发自真心,只因两颗心同样爱着对方。这种境界不是你能强求来的,却是每个陷在爱里的人所渴求的。
既然达不到那样至高的境界,那么就让他用自己的方式来爱她。如果他得不到她的心,那么谁也别想得到,他会用这双手将她困在身边,就是死——她也休想离开他一步!
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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