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对这种方式的游玩根本提不起兴致,自然而然地担当起出纳的角色。下面是我记录下的一部分零星费用,由此可见吐鲁番在当时的消费标准。
西瓜:1.40元/公斤。葡萄:1.10元/公斤。
各种门票:1.30+2.00+1.30+0.80+1.00+0.60+0.65(元)。
我们在当天的下午一起到着名的“坎儿井”游览。据说“坎儿井”的发明是为了防止水分的蒸发而发掘的地下水渠。
我们一行被村民带领着,来到一处看上去很不起眼的土坎处,老乡对我们说这就是“坎儿井”的入口。顺着并不陡峭的斜坡慢慢地走进去,渐渐的耳畔可以听得到潺潺的水声。村民有手电筒出租,显然“坎儿井”给他们带来了额外的财富。坡哥他们都借了手电筒,我比较小气,没有借用。
下到井内,才发现根本不太有借用手电筒的必要。几乎每隔三五米就有一个天窗或者旁门打开,阴暗的范围非常的短。井深不过膝,水面的宽度也不过二三米,所以根本不必担心溺水的危险。相反会觉着这里的水来之不易。经常可以看到几个小孩子挤在若干个井口处乘凉玩耍。
很多人工的创造都是由那些比较理性而富于想象力的人完成的,“坎儿井”之外当然还有更多传世佳作,比如长城和大运河等等。给我的感觉这种创造的初衷往往是非常朴素和实际的,根本没有任何浪漫的痕迹。
工业的或者说是机械的(我更认为用物性的这一词汇更加确切)创意和想象力本身就非常难得,如果某个人再具备操作和控制的持久力,他是无法不获得成功的。
我非常富于幻想或者说富于想象,但是在表达上从来没有找到一种持久而流畅的工具,所以个人的悲剧在所难免。相反,如果看一看长城、大运河、兵马俑等等古来的遗迹,它们的不同之处只不过是把概念进行了扩张,把本来是错位的思维变成了现实。人类为了防止财物的遗失或遭遇其他不测,而在居住的房屋之外再筑起一道称之为围墙的壁垒,家的概念一旦延展到国家,边境线上就筑起了长城。
我对历史的孤陋寡闻实在是个人之大不幸也,好在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可以咨询我那位在北京大学专攻古代历史的挚友。不管怎样,我觉着能够想象到在国境上建立墙壁的人首先是一位了不起的人,而那位把这种妄想转变成现实的人更是最令人胆战心惊的伟人。如果凑巧是同样一个人即想象到了,同时又把他做到了,长城成为奇迹也就不奇怪了。
今天,我们或许对长城的存在不以为然,但是它存在了那么久而且经过那么多朝代的反复翻修,显然是有它存在的道理。从这种意义上讲,思维单纯貌似愚笨的人或许恰恰是最聪明最富于创造力的,因为他最大的优点就是可以把一件别人看不起的小事完完整整地做到底,把看似枯燥的一件事甚至付出一生的精力仔仔细细津津有味地做下去。
人类进化到今天,在面对很多自然现象的威胁时还是往往疲于招架,这说明人的力量至少在目前还是有限的。但是,人类毕竟进步了,当年《西游记》里所幻想的许多情节都在今天得到不同程度的实现,事实上很多早已超越了当时的幻想范围。孙悟空折腾来折腾去不过是在地球所涵盖的天与地大气与海洋之间,而今天人们的认知范围已经不是现存的词汇可以描述出来的了。
其实,人类发展中出于第一位的还是认知手段的革新。认知的领域扩大了,对策自然就产生了。也只有在这个前提具备之后,天才才会有用武之地。比如说地震,说到底就是一种能量的积聚和释放的过程。如果我们的认知手段或者叫检测手段达到足够像今天的天气预报这样的程度(虽然包括我也在不断的抱怨天气预报的准确性),我们可以像一个外科医生一样精确地诊断出地壳运动过程中哪里出了毛病,对策总会有的。即使没有直接的对策,至少我们可以有前提去考虑对策了,作为最下策的逃跑也有个目标。我认为地球对待我们这些生物已经是够温和的了,它还有足够的耐心等待我们摸透它的脾气,即使有时发火也是有节制的。
作为一个外行,我理解地震能量的积累就像一个正在不断往里打气的气球,如果没完没了地打气必然会有炸破的结局,如果我们在其破裂之前停止打气或者适量地排放出一些气体,悲剧就不会发生。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还不知道这个隐藏的“气球”究竟在哪里,它充气的速度究竟有多快,它究竟可以承受的容积极限是多少,它是不是具有屡发的危险性。如果上述问题都得到解答,我想我们人类就不一定要被动地等待着破坏性地震的发生,或许可以找到“地震气球”的范围中对人类和生物不具破坏性的区域,使用我们所掌握的能量武器比如说核武器来触发一系列小的地震,让这个“地震气球”的能量得到释放。这样的方式使得核能源得到合理的利用,还可以避免人类不必要的伤亡。
傍晚时返回城里,我们被旅馆通知必须在今天退出,理由是为了迎接明天的葡萄盛会,这里的房间已经预定了。
我们显然是落在旅馆人员的圈套里,因为他们明明知道我们不会只住一天。这家国营旅社昨天本来已经被包定,但是人没有来,他们先让我们住进去。今天脸色一变,毫不客气地把我们扫地出门。
“经理”和坡哥按捺不住气愤,和服务员大吵一通也无济于事。大家最终不得不调换住处,来到吐鲁番国宾馆住宿。
同时发生的一件至今对我来讲仍然是不解之谜的事情是,丰盈小姐在我们到达吐鲁番时就神秘地不知去向。更奇特的是一天一夜过去我竟然毫无察觉。让我感觉到她的消失恰恰是在再次见面的时候,猛然才记忆起这个人已经好长时间没有照面了。
吐鲁番国宾馆给我的印象仿佛一间古老的庙宇,大院里面套小院,深不可测的阶梯和带有装饰性设计的围墙把院子分割成若干个彼此相通又相对独立的院落。除了一座比较现代的小楼之外,几乎全部是砖砌的平房。院子里古树参天,院墙间点缀着葡萄藤架。道路也是用砖头砌就的,路灯只在几处公共处所设置,比如住宿登记处和厕所以及公共澡堂的门外。其他的区域主要借助每一间房屋的窗口发出的微弱白炽灯略微泛黄的光亮照明,昏暗中流露着神秘和宁静,让人不由自主地融入宁静而安详的氛围之中。
在这个院落群里,谁也无法联想到自己是在被沙漠包围的都市里,再加上来往穿梭不拘小节的善男信女们新潮而露骨的打扮,我仿佛回到学校家属大院的感觉。
我们才发觉由于这次葡萄节的举办,吐鲁番市区的旅馆通通爆满。我们的运气还算不错,大家零零散散地总算安住下来。
当我在公共浴室排队买票时,背后感觉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原来是丰盈小姐。
“嗨,医生仔!”丰盈小姐笑眯眯的,端着的脸盆里放着各式洗澡用具。
“哎哟,怎么是你?”我的确有点吃惊,想起来已经有一天多没有见到她了。
丰盈小姐告诉我,她昨天一到吐鲁番就独自跑到这里来了。听得出她很不情愿再次见到坡哥他们,出于面子她不好直说,我或许也在排斥之列。她告诉我,早在且末之前她已经几次和坡哥他们若即若离,看来大家还是有打不散的缘分。
正说着,大红和樱鸿她们以及坡哥和经理等男士们也凑了进来,丰盈小姐马上开始了和她们的嬉笑。我听不懂广东话,只是从气氛上感觉到大家好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样。在这个很传统的大院里,我们如同过年时从全国各地回家探亲的兄弟姐妹,熙熙攘攘的喧闹声立刻沸腾起来。
大家商定到国宾馆附近的排档吃烤羊肉。
洗毕澡,我们一起来到一条十分繁华的夜市。各种各样的美食让我大开胃口,牛羊肉的内脏和鱼类的东西被他们烧烤涮炸得喷香扑鼻。
特别令人感觉享受的是,夜晚的空气出乎意料地浸透着一丝凉爽。冰镇啤酒的清凉和烤肉的灼热相杂,口腔里获得了综合的快意。
大家已经相当熟悉,所以开玩笑就难免过火。
回到宾馆,大家还不散去,聚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闲聊。因为他们讲的都是广东话,我实在不愿费力去听,没事可做就抄起旁边水池上放着的一只拖把放圆抡了起来。被丰盈小姐看到忍不住大笑,不知说了句什么样的话,惹得我将沾满水迹的拖把头一下子戳到她的肩膀上,雪白的T恤上留下一个巨大的泥印。
这下可把丰盈小姐惹恼了,她抄起另外一把拖把一路直追,直到在我的T恤上同样印上两个泥印后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