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地逃离夹谷村,和当年在渡口村,遭遇马四一样,害怕夹谷连一改主意,命都没了,连话都没敢多说一句。
本觉自己亲自拜访,没想到连面子都不给,还窝了一肚子火,“大胡子”无处发泄不说,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颜面尽失,看见狗子,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是一顿打,打得狗子干瞪眼,说不出话来。
幸亏夹谷章把收缴的枪支又还给他们,不然,回到古柳村,连大冢都无法交待。
这样一直憋闷了半月,直到有一天,大冢叫他跟随一起去县城,“大胡子”立时来了精神,问都没问,就直接跟着去了。大冢坐在摩托里,“大胡子”带着几个人在后面跑步狂追,气都不喘一口,直到夏镇,见到小野,方才歇息一下。
直到第三天,大冢才到县城,“大胡子”跟着跑了三天。没想到到了部队驻地,大冢二话没说,给他弄了辆自行车,“大胡子”乐得合不拢嘴,让两个皇协军扶着,跌跌撞撞地骑上去,不一会儿就弄懂了机关,歪歪扭扭地骑了起来。“大胡子”冒了一身汗,只觉两耳生风,比跑步不知快出多少,直把两个皇协落在身后,不见踪影。
“大胡子”一直朝前骑,而且越骑越熟练,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停下来,于是索性不去想,双脚蹬着往前走,沿着大路走来走去,一路上,也不敢看人,见人只是“哎哎呀呀”地大喊大叫,路人见状都吓得连连避开。
这样一路叫喊,一路骑行,后来,“大胡子”一抬头,才发现自己竟然骑到了玉香楼门前。本想停下来,可是车速太快,心里一急,把一拐,直奔大门而去。门虽敞着,却有三个台阶,“大胡子”看着台阶,怎么也掌控不住,径直撞了上去,连人带车,一起摔在地上。
老鸨听到动静,赶紧跑出来,一眼认出“大胡子”,忙叫道:“胡爷,果真是胡爷,哪阵风把您吹来了?”
“大胡子”见是老鸨,又惊又喜,连忙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道:“爷还真治不了它,跑得比兔子还快!”
老鸨拉着“大胡子”,让家丁把自行车拖进院子里,说:“爷可有些日子没来了,姑娘们可都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您来……”
“别提了——爷在乡下,连人都见不着,”“大胡子”道,“好几个月都吃不到荤腥儿……”
“爷这不是来了嘛?”老鸨诉苦道,“现在不比以前,日本皇军来了,自从出了那事以前,生意越来越难做,您来就好了……”
“我还不知能不能待上半天一天的,”“大胡子”突然想起玉儿,问道,“找到玉儿了吗?”
“去哪儿找?死活都不知道,”老鸨说,“日本人一炮轰得四散,跑就跑了,留下的,也只能混口饭吃,那时候还真不如让马四爷赎了去,幸亏她还有良心,没卷走家当……”
“又是马四?”
“大胡子”一瞪眼,老鸨赶紧赔笑道:“反正也见不到人,只要胡爷您在,这玉香楼就安好……”
老鸨说完,吩咐姑娘们好好“大胡子”。
狗子原把这事大包大揽过来,本想讨好“大胡子”,托个媒人一说,事儿就成了,可谓唾手可得,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夹谷连竟然回来,还带了兵。有日本皇军撑腰,量他夹谷连也不敢怎么样,可他一直没想通,“大胡子”为啥不让大冢知道这事,如果告诉大冢,带兵拿下夹谷村,打他夹谷连不费吹灰之力,可“大胡子”就不说,他葫芦里到底装的什么药?
狗子费尽心思也想不通,惹了一身骚不说,自己憋得还难受,吃了哑巴亏,也没办法,打掉的牙只能往肚子里咽。
可狗子仍不甘心,一边暗中让高保长打听夹谷连的消息,一边观察“大胡子”。他知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夹谷连在,只要夹谷村还在,和尚跑了,庙可跑不了。他夹谷连就是有天大本事,能飞走?能带他们一起走?到时候,只要大冢一声令下,把夹谷村炸个底朝天,看他夹谷连能神气几天?
直到“大胡子”从县城回来,狗子也没想透“大胡子”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大胡子”这一趟收获不小,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仿佛早把提亲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天天骑着自行车,村里村外地乱蹿,神气十足,让皇协们看着,羡慕不已。
狗子更是跟在腚后,一刻不离,夸说“大胡子”有了自行车,人也变得神气,俗话说的好,好马配好鞍,这自行车就是专门为胡爷配的!
“大胡子”心里清楚,那是大冢看得起他,他在玉香楼待了半天,回去就把大冢带到玉香楼,大冢甚是高兴,直到回来,大冢还不停地夸奖“大胡子”。
几天的新鲜劲儿一过,“大胡子”又想起夹谷雨,虽然在玉香楼有了欢愉,可一拉起来几个月,况且,从古柳到县城,一走就得好几天,无法向大冢交待,远水解不了近渴。可一想起夹谷连,心里就犯嘀咕,心里又惦记夹谷雨,到手的鸭子都能飞,他咽不下这口气,又拿它没办法,几次想告诉大冢,可一想起夹谷雨,就又忍不住咽下了。
“大胡子”心里有事,看着狗子也不顺眼,事没办成,还被骂了一通。狗子早看出“大胡子”气还不顺,只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办法,也没打听到任何消息,有了上次的经验,狗子也不敢擅自作主,可他心里搁不住话,讨好似的对“大胡子”说:“胡队长请放心,我已经让高保长打探消息,只要他们不离开夹谷村,就有机会,娶到夹谷雨,是迟早的事……”
“就你他娘的精!上次让爷受辱,还没给你算账!”“大胡子”嘴里这么说,心里还是想关夹谷雨,只要一提到她,“大胡子”就会精神大振,“夹谷连在那守着,你能怎么办?”
“这还不好办?”狗子神秘地看着“大胡子”道,“报告大冢,把他家端了,这还不简单?”
“要能的话,老子早就这么干了!”
“你担心啥?”狗子突然想到夹谷雨,问道,“是不是担心夹谷小姐?”
“算你聪明!”
狗子这才明白,“大胡子”看似鲁莽,心思倒多,知道万一大冢见到夹谷雨,别说“大胡子”想,怕是连边儿都沾不上了……
正在这时,只见高保长急匆匆跑来,见到狗子和“大胡子”,上气不接下气地报告说,他已经好几天都没看到夹谷连和他的队伍了。
狗子一听,心说,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