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的哄然大笑让龙傲天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了,脸色越来越难看。本来他就觉得被人取笑是很难堪的事情,在看见陆枫促狭的笑容后,更是让他觉得下不了台,认为自己在朋友的面前丢脸了。
静默一会儿后,有些恼羞成怒的他大叫起来:“不许笑了,如果你们胆敢再嘲笑本王爷,我就把你们满门抄斩……”他是谁啊?他是堂堂仪南王,何必在这里被人取笑,落人笑柄?
他暴怒的样子让人们暂时停止了笑声,场面一时间静了下来,连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见。每个人都显得很尴尬,虽然他们的大笑并无恶意,但如果龙傲天当真动了怒气,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万一因此而连累其他人就不好了。
唯一不怕死的人就只有嘉碧玉了,她不但不相信他的话,还对他的话嗤之以鼻:“哼,就知道吓唬人,整天杀杀杀的,你这假冒的王爷除了叫嚣,还能做些什么呢?”
“你不要激怒我――”龙傲天蓦地转向她,怒睁的双眼中布满了血丝,脸色狰狞,看起来有点恐怖,仿佛她只要多说一个字,他就会冲上去掐死她。
他很生气,非常非常的生气。眼前的这个女人真是不知死活,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他是王爷?难道他看起来不像吗?从来没有人敢怀疑他话的真实性,也没有人胆敢怀疑他的人品,而这个女人居然一点都不相信他,也不怕他。如果她死了才肯相信他的话,那他可以现在就把她掐死――
陆枫发现他濒临发作的边缘,急忙上前拍拍他的肩,安抚他失控的情绪,同时劝说嘉碧玉:“姑娘,请你相信他吧,他确实是位王爷,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我向你介绍吧,龙傲天,乃是世袭的仪南王,位居当朝一品,因为脾气暴躁、眼高于顶,是以至今尚未娶妻……”他话说到一半,忍不住又调侃起龙傲天来。
“叶醉,你给我闭嘴!”龙傲天有点尴尬地打断他,显得没有那么生气了。
有陆枫出面说明他的身份,看这个女人怕不怕,哼哼――很好,他满意地看见嘉碧玉愣了一下,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他的气马上又消了一大半。
“好,好,我不说了……”陆枫大笑几声,继续看着嘉碧玉。“姑娘,他确实能够取你的性命,甚至是取你全家的性命,不过嘛,我想他应该不是这么不讲理的人,也不会真的这么做的,是不是啊?子谦?”
龙傲天仍是气愤难平,但脸色已经正常了许多:“叶醉,你到底是帮谁的?”
“帮理不帮亲而已。”陆枫嘴角微扬,视线一直没离开嘉碧玉微愣的小脸。“姑娘错怪他了,他的脾气虽然不好,但为人还是不错的,你与他相处久了自然会知道的。”他看得出来,龙傲天对眼前这位姑娘的印象很深刻,虽然不是什么好的印象,但能让一个从不拿正眼瞧人的王爷记住她,已属不易了,说不定这姑娘还能治一治龙傲天的臭脾气呢。
“我――”嘉碧玉正要开口说话,冯隐已悄然走到她的身旁,轻声道:“小玉儿,快向仪南王道歉吧?”
嘉碧玉偏头看了看冯隐,后者正用劝阻的眼神向她示意,轻轻摇了摇头。
深吸一口气,她明白了冯隐的担忧。如果龙傲天真的是仪南王,手握生杀大权,脾气又不是很好的话,他要派人杀她的确是易如反掌的事。
她不是不怕死,只是觉得死也要死对地方,别为了逞一时之勇而丢掉性命,那可太不值得了。最糟糕的是,如果因为这件而连累到几位哥哥,害他们也丢了性命,她就会成为千古罪人,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的。
这件事本来就不大,她只不过是不相信龙傲天的王爷身份,凑巧伤害了他身为一个王爷该有的尊严而已,只要她低头认错便能息事宁人了。再说这事她也有不对的地方,错了就是错了,认错便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先安抚这位王爷的情绪要紧。
嘉碧玉当即朝冯隐点点头,低眉顺眼地走到龙傲天的面前,小声说道。“仪南王,很抱歉,我错了。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王爷,还请王爷大人有大量,别再放在心上。”
是的,她承认她错了,最大的错处就是不该遇上这种人,更加不该与他进行无谓的争吵。跟这种小气、记仇、自大、目中无人、没有礼貌的王爷吵架,完全是害人又害已的行为……她早已在心里把龙傲天骂得体无完肤、狗血淋头,与嘴里说出来的话截然相反。
龙傲天抬起下巴,眯起眼睛瞪着嘉碧玉,一句话都没有说。
见他没有理会自己,嘉碧玉继续道歉:“对不起,我不该不相信您,不该与您顶嘴。您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是大权在握的王爷,是国家的重臣,而我不过是一个平民百姓,就像那地上的万千蝼蚁一样微不足道,实在不该挑战你的权威,置疑您话的真实性……”她把这些话说得很顺溜,仿佛不用经过大脑思考似的。
没办法,一旦遇上要说违心话的时候,她就会开始胡说八道,连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反正是把她能想到的词语全都说一遍就对了。
龙傲天仍旧没有说话,只用若有所思的表情望着她。他发现她虽然低垂着头拼命道歉,小嘴却不满地嘟起来,根本不是诚心诚意的向他道歉,只不过是被形势所逼才不得不这么做罢了。
不知为何,嘉碧玉蔫了下来,他也顿时没了精神,连接受她道歉的兴致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心中那团火气不因她的道歉而消退,反倒水涨船高,愈演愈烈,最后他火大地一甩袖子,带头离开了济仁堂。
“耶?”还在苦思奉承话的嘉碧玉想不到龙傲天会这么没风度,说走就走,不由得有些傻眼。
她都已经放低姿态道歉了,他不但不接受,还当着她的面拂袖而去,这种王爷,最好以后一辈子都不要再看见他,多看见他一次,她就会真的长出针眼了。
路雄看见王爷突然离开,慌忙向冯隐行了个礼,小跑步地跟上去。
陆枫望着龙傲天离去的背影,有些无奈地苦笑起来,只得向嘉碧玉拱拱手:“姑娘,请别太在意了,他这人比较任意而为,为人倒是真的不坏。”
“我明白!”她无所谓地挥挥手。都说物以类聚,怎么陆枫的为人这么好,却与脾气那么臭的龙傲天成为朋友?直到此时还在替那人说话,看来他没少受那人的气吧?她不由得同情起陆枫来。
陆枫转向冯隐行礼:“冯老,可否把在座各位介绍给在下认识呢?”虽然他很想追上龙傲天,问清楚后者到底是怎么了,但父亲的病情让他不得不先留在这里,多做一次努力。
刚才他与冯隐的密室相谈,其实没有达成此行的目的。冯隐在此隐居多年了,根本无意再度出山进京,不管他如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始终不肯点头同意他的请求。正当他为没能劝动冯隐而懊恼时,嘉碧玉这颗救星却及时出现在他的眼前,让他兴奋不已。
他能够看得出来,冯隐与眼前这些人的关系非比寻常,已经超出一般客人的关系了。只要能劝动冯隐,他可以动用任何一种办法,哪怕要从这些人身上下功夫他也在所不惜。特别是眼前这名女子,应该是冯隐最为疼爱的人,他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了。
“不必了,陆公子还是快快请回吧。”冯隐一改往日的客气态度,有些生硬地拒绝了他。
陆枫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冯老,不过是介绍一下罢了,难道您希望我以后天天来打扰他们?”他承认自己有些无赖,但为了达到目的,他不能不无赖。
“陆公子――”冯隐叹气,明白自己不能够连累嘉氏兄妹。“好吧!”他首先向陆枫简单地介绍嘉叶雷。“这是嘉家的老三嘉叶雷。”
“幸会!”嘉叶雷向陆枫简单抱拳行礼后,便又退至一边,没有多说什么。
“幸会!”陆枫回礼,但他的目标其实是嘉碧玉。“那这位姑娘呢?”
冯隐勉强笑了笑:“这位则是嘉家最小的女儿嘉碧玉,人送外号‘小家碧玉’,很讽刺的名字是不是?”
嘉碧玉不依地叫道:“冯叔!”她虽不知道冯隐和陆枫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却也能看出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不过她聪明的选择了视而不见,只是向陆枫行了个礼。“陆公子万福!”
“呵呵……”冯隐勉强扯开一抹笑容,对她的疼爱之情溢于言表,随后才把目光停留在阿七的身上。“这位是……”
“他是阿七。”嘉碧玉急忙替他回答。“就是我们向你提起过的那个人。”
“哦。”冯隐点头,不再把注意力投放到阿七的身上。
嘉氏兄妹曾经向他提过这件事,连同他们对阿七的推测也都一一向他报告,所以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了阿七的存在。不过这两天前来看诊的病人太多了,他忙得分身乏术,一直没有机会看到阿七,现在才算是正式见了面。
“陆公子好!”阿七有礼貌地向他们打了招呼后,便退至嘉叶雷的身边站着,也没有说话。只是他的脸色有些凝重,似乎心事重重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枫也一一向他们行礼:“幸会!幸会!那么,在下先行告退了,在下的请求,还望冯老您慎重考虑一下,明天我还会再来的。”他如愿得知了这些人的姓名,便不再留恋此地,匆匆向他们道别离开。
冯隐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笑得苦涩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