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炎是个很会聊天的人,几杯就下肚,白允琦就从他的嘴里了解到了不少东西,原来唐家也有想要与官府合作的意向,一来是战事连连,大可以靠此发财,二来与官府合作索然有利有弊,但真的思量之后还是利大于弊。
白允琦附和着唐炎,对木家陈旧迂腐的老观念表示深切烦恼,如今唐家接手了这百分之三十的家业,他不再有任何的意义,希望届时能与唐家大展手脚共图大业。
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就夸下了誓言,由白允琦先行与官府接洽,而唐炎负责观摩有利可图的买卖,等到了时机成熟之后,就快速下手,赚取官家的银两。
本是板上钉钉的事,就在事情有点眉目的时候,唐炎忽然闹起来失踪。无论白允琦怎么找,都见不到人影,越来越觉得事情不对的白允琦把眼光放在了木婉柔的身上,寻思着是不是她在背后捣鬼,于是暗中派人跟踪,却并没有什么收获。
日转星移,转眼间就已经到了月底,木婉柔在唐跃暗中帮助下,渐渐掌握了做买卖该有的一些手段,从中也得到了不少利润。
看着木家在京都的生意越做越大,官府那边接洽的人又时不时过来催促着,令白允琦十分的烦躁,几次想要约见唐炎都被唐家的人给挡了回来,烦躁之余,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月初十五之日,他见到碧儿的时候,可是肚子扁扁。
于是想到了一个理由再次带着礼去了唐家,但又被拒之门外。
刚想离开,就见木婉柔从唐家出来,白允琦立即躲了起来,他目送这木婉柔离开后,把手中的礼品扔在了地上。怪不了唐家的人对自己避而不见,原来都是木婉柔的在背后捣鬼。
回到白家,白允琦也没有直接去找木婉柔,他走向寿园。
虽然白老妇人已经不再管事,但在白家还是有着说话飞分量,之前碧儿被唐家接走,回不回来都无关重要,但现在牵连到了买卖就不同了。
白老夫人听过白允琦的话后,也陷入了沉思中。
碧儿的身份确实来的突然,说不清楚这当中有什么地方别扭,但既然唐家的人都出面了,这自然无法再去寻根问底。
不管碧儿的身份如何,她是白家的姨娘,白允琦的妾总是没错的,但现如今这肚子里的孩子去了哪里,唐家也是该给白家一个交代,另外更重要的一点,让唐家的人做人小妾,传了出去,让唐家的人丢了颜面可是大事。
白老夫人寻思之后,以之前白允琦当中羞辱木婉柔的事好好训斥了他一番后,就放了人回去,从白老夫人那边,白允琦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回馈,心中十分的郁闷,但也没有再去找木婉柔,而是来到了兰儿的房间。
把心中的烦闷全部都吐露给了她听后,就把人给办了。
兰儿心中得知白允琦对她还是有点情分,只是碍于木婉柔才只能让她呆在沐晴的身边,但他保证到了时机成熟的时候,就会让她从奴婢的身份中脱离出来。
“爷,兰儿不要什么身份,只要能陪伴你左右。”
听到兰儿变得这么懂事后,白允琦更是对她疼爱有加。
“爷,兰儿不要什么,只要您能让兰儿去你房里做个丫头,我就心满意足了。”兰儿埋首在白允琦的臂弯中,小声的低泣起来。“兰儿一直都在为自己的过错赎罪着,知道沐晴一直都在记恨我早前那样对她,但我……”
说着说着,兰儿再也说不下去了。低泣声触动了白允琦。“沐晴肚子里怀着白家的骨肉,老夫人十分的疼爱她,我会想办法的,你放心吧,过些天,我就把你招进我飞房里做个丫头,让你离开沐晴,就会少收点苦。”
白允琦为了兰儿再次找上木婉柔,却不料这次很好说话的就让木婉柔点头,当天兰儿就搬入了白允琦的房内,美其名是原来房中的丫头回老家探亲了,但是园子里心里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兰儿本就是白家的姨娘,现在再次回答白府进了白允琦的房里,这日后再重回姨娘的位置,更是指日可待,当下对兰儿的是客客气气,仿佛她已经是这个园子里的女主人。
远在白家的另一边,竹雨不乐意的赌起了嘴,她不明白木婉柔为什么要应承了白允琦的要求,这不是给自己制造敌人制造对手吗?园子里有个沐晴就已经够烦人了,要是再来一个,岂不是永远都没有安生的日子了。
听到竹雨的抱怨,木婉柔呵呵笑起来。“小傻子,多一个敌人有什么不好,有的热闹看,才不会无趣啊!”
园子里女人越多,就越有安全感!她早已退出了这个争夺的战争,自然不会成为兰儿的威胁。
“觅园中只有一个女主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木婉柔望着觅园的方向笑了起来。
“笑什么?这么开心!”唐跃依旧戴着那副面具从外面扛着柴走了进来。
竹雨见到唐跃之后,乖巧的退了出去,每天的晚上,这个面无表情的人就会准时出现,回头望了一眼两个别别扭扭的人,叹了口气走出内院。
“我看你还是少来我这里,免得让人找不自在。”竹雨落寞的神情落在木婉柔的眼里,心里方然明白了点什么,倒是面前这个人还是那么的迟钝,完全茫然的盯着她。
“算了,你今日来,有何事?”
“白老夫人派人去了唐家,为了碧儿的事。”唐跃调皮的帮木婉柔垂在两边的发丝达成了结,在那里把玩着。
“你现在还不肯告诉我碧儿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上次遇见我装成陌生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木婉柔气恼的抢过自己的发丝。
唐跃盯着某处,知道已经无法隐瞒下去。“孩子没了,那天回到唐家,碧儿就腹痛难忍,虽然有解药续得一命,但孩子死在了腹中,催生下来的是个男婴。”
听到唐跃这么说,木婉柔大吃一惊,啪嗒啪嗒,大颗大颗的眼泪掉在了唐跃的手背上。“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贪心把她送到觅园,孩子就不会……我该死,我就是个坏女人。”
唐跃一把抱住木婉柔,不让她伤害自己,他用下巴抵在她的头顶,闻着她的发香。“不要怪自己!这不是你的错。”
木婉柔泪流满面,她压抑着把心中所有的痛,都哭了出来,长长的指甲因为用力而深深扎进了唐跃的皮肤中,直到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才惊觉自己的失态。
“对不起,我给你搽药。”
“傻瓜,我就是大夫啊,这点伤不用,自己会好的。”
“碧儿是不是很恨我?”
“她恨的人不是你,而是整个白家。”唐跃叹了口气,他把木婉柔抱紧。“不管碧儿以后会做什么,你都要原谅她,她真的不容易。”
当时木婉柔并不懂唐跃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什么意思,而在第二天,一早她就被白老夫人叫了过去。
白老夫人开门见山,直接把唐家人的意思说给了木婉柔听。“唐家人的意思,你可听明白了?”
木婉柔点点头,这样的要求合情合理,她也不会有任何意义,白老太这么问想必还有其他意图在里面,所以她暂且不露心机。“婉柔听娘的意思后,再决断。”
白老夫人冷哼一声。“现在听我的意见,是不是有点迟了,当初你把手里的家业卖给唐家的时候,可有问过我?如果当初你跟商量下的话,现在我们白家何须落得如此被动?”
“娘的意思,婉柔明白了,唐家的提议我不会答应。”听出了白老夫人心中的不愿意,木婉柔就来给顺水推舟。“娘若是不好意思拒绝,那么婉柔来做这件事。确实让一个下人成为正室,传出去叫人笑话了。”
白老夫人又冷哼一声。“你少在我面前做样子,就按唐家的意思去做。所有的排场都按照正室的规格来做,我这里倒是无所谓的,只是你这个少奶奶之后的位置就是要跟人平起平坐,你可当真愿意,就不怕被自己手底下的人反咬一口?”
在试探她吗?木婉柔谦和的一笑。“婉柔并不在意这些,如果碧儿妹妹比我更适合管理这个家,我自然愿意交出大权,一切全凭娘做主就是了。
“另外一件事,老爷过世也有至今也有三年,下个月中,就是他的忌日,按照往年的习俗,是要大操办一场的,由园子里几家人出份子钱,你自己看怎么办了,另外,上山祈福的姑姑也要下山回到园子里住,怎么迎接你要看着办,不要让人笑话了。”
木婉柔先是楞了下,随后起身点头走了出去。
白子墨要回白家,这是不是太巧合了?白老爷死后就上山为兄长祈福,这一走就是三年,怎么突然回来?这一回来自然是要在禅院落脚,荷园还没有完全建设完,这不是让她无处可去吗?
月底,白允琦骑着高头大门,带着聘礼与轿子,一路吹吹打打的来到唐家,把碧儿给娶进了门。
礼毕之后,碧儿被带了下去,明媒正娶的新娘子被送入了觅园,与白允琦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这么安排,兰儿再次被请了出来,而原来园子重新打造整理了一番,看起来更为的气派。
同日,荷园在木婉柔的催促之下也进入了尾声,本该是在同一天落成,讨个吉利的,但还是因为天气的关系,拖延了几天。
在这场婚礼下,最不待见的就是住在’玄禾楼里的沐晴了,她一直都压制着心中的怒气,碍于白允琦的态度,没有对兰儿发作,但是这忽然多出来的少奶奶,可就,没有这么让她能忍的了。
酒宴之后,她回答屋子里,抬手就把能砸的全都挥到了地上,见着丫头就是一顿的打,以此发现心中的怒火与嫉恨。
“有个了不起的背景就能麻雀变凤凰了吗?呵呵,还做少奶奶,少笑死人了。”一边砸着,一边发怒的骂着。
坐在屋子里的碧儿头上盖着红头巾,可是把沐晴的话一字一句的听进了耳朵里。
她唤来了从唐家带来的贴身丫头。“去看看是谁,在这个日子里这么无礼,给我掌嘴。”
丫头走了出去,来到‘玄禾楼’,也不问出处直接罩着沐晴扬手就是几巴掌下去,等人反应过来,打人的人早就离开。
听到这样的汇报,木婉柔还是被震惊到了。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碧儿吗?忽然想起唐跃曾经说过的话,难道这次碧儿回来就是为了报仇的吗?到底在唐家发生了什么,让碧儿改变的如此之大。
“小姐!竹雨开始担心了。”跟在木婉柔身边久了,也知道主子的艰难,但是要接受以前的好姐妹成为这家的少奶奶,与自己的主子平起平坐,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什么都不用说,我知道。”木婉柔摆摆手,竹雨心中的担忧,她也不是没有想过,但还是相信碧儿是有她的苦衷。